李阳刚刚离开,萧冠雪就从电梯里走出,径自走向王警司的办公室。
此时支援部的警员还不是很多,大家都忙着换衣服、泡茶、打开电脑,无人注意李阳,李阳也不跟他们打招呼,走向物证检验处。
从木屋处搜集来的物证装在袋中,放在一个写着“刘天”二个字的盒子里,李阳很容易就找到了,里面的东西寥寥无儿,只有一件血衣和一份尸检报告。
李阳拿起尸检报告,翻看着,上面只写了死者身上有多处淤伤,生前曾与人斗殴,死因是流血过多。
看到这些,李阳不由抽了口凉气。
“哎,老李,你怎么来了?”物证处的警官见李阳正看着尸检报告发呆,唤道。
“我听说刘天死了,来看看你们查到了什么。”刘天把报告放回了盒子里。
“什么也没查到,不过仇杀的可能性较大。”
“有嫌疑人了吗?”
“你还记得之前刘天作证的事吗?”警官道,“我们怀疑是之前那个杀手的同伙干的。”
“很有可能!”听了他的话,李阳略微松了口气,果不出他所料,警方没有查到有用的线索,只要他再加以引导,警方的视线根本不会在他身上停留,“之前的案子就是我接的,我有义务负责到底。”
“哈,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所以熬夜到今天凌晨四点把东西整理好后放到你们警司办公室了,只等他签字,你就可以接手,”警官笑道,“死者的父亲就是刘汉,如果你能查到凶手,那可是大大的人情啊!”
“我只是尽自己的责任!”李阳笑了笑,离开了支援部。
王警司和往常一样,在上班时间前十分钟来到警署,他刚走进办公室就看到萧冠雪正坐在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等着他,他见他来了,站起身,彬彬有礼地说:“王警司,你好,我是萧冠雪,法学院的学生,前段时间曾在五处学习过一段时间。”
“记得记得。”王警司做了个“请坐”的动作,“这次找我也是想见张署长吗?”
“不是,我是来帮王警司的。”萧冠雪微笑道。
“帮我?”王警司有些糊涂了。
“嗯,其实我在学习法律的同时,也对心理学略懂一二,我曾经看过国外的一些心理评估调查,在高危职业中,如果身边有同事殉职,对于整个集体都是不利的——人心涣散、人人自危,而我承蒙王警司的照顾,无以为报,现在想趁这个机会略尽绵薄之力。”萧冠雪看着王警司的眼睛,诚恳地说。
“你的意思是……”王警司没明白萧冠雪的意思。
“我可以为五处的警员做一个简单的心理辅导和心理评估。”萧冠雪说着又补充道,“我已经打听过了,警署现在尚无专业的心理咨询师,如果不嫌弃的话,我很乐意为大家服务。”
“你的专业不是法律么?”王警司对萧冠雪的提议很有兴趣。
“是的,”萧冠雪一边应着,一边从包里拿出两张学位证书,“法学和心理学双硕士学位,心理学主修社会心理学和犯罪心理学。”
王警司接过萧冠雪的证书,摸出眼镜,仔细端详着。
“不简单啊,小姑娘,你的提议我会向张署长反映,等到张署长回复后,我再通知你。”
“这是我的分析材料,如果可以,请王警司一并提交给张署长。”萧冠雪说着又从包里拿出几页装订得整整齐齐的文件资料双手递上。
“好好,不过我有点好奇,你不是想做法官的么?学心理学做什么?”
“在庭审过程中,心理学也能派得上用场,再加上学生生活清闲,我没事做,就学了一些。”萧冠雪谦和地说。
“难得你这么上进,我现在就去找张署长,你先坐坐。”王警司对萧冠雪的印象不错,也乐意帮忙。
“谢谢王警司。”
王警司走后,萧冠雪微微舒了口气,王警司的反应和她想得一样,虽然他们之前并没有太多的接触,但她早已从他办公室的布置看穿了他的心理:
王警司年轻时是一个很能干的警探,但到了中年时期,就不得志了,张署长比他年轻许多,却已荣升至署长,他的年龄已临近退休,却只是一个小小的警司。王警司并不是能力不足,而是不愿与人同流合污,才会得不到重用,他也看透了这一切,变得不问世事。
王警司的兴趣爱好很广泛,接受新事物的能力也很强,他还有很强的责任心,有机会他一定愿意为警队出力,所以自己向他提出给警员们做心理评估,他不会拒绝。
萧冠雪等得有些无聊,他注意到王警司干净、整齐的办公桌上放着一个文件袋,出于好奇,萧冠雪顺手拿起来翻看着。
当她看到第一页时,就禁不住笑了:“这次警察的动作倒挺快。”
萧冠雪刚看了几页,李阳走进王警司的办公室,他一见萧冠雪,脸顿时拉了下来:“你怎么在这?”
“承蒙你们照顾,特来打声招呼。”萧冠雪礼貌地回答,可是却双拳微握。
“你怎么有随便翻看机密档案!”李阳见萧冠雪手上正拿着刘天的案子,心虚地呼喝道。
“上面没写机密二字。”萧冠雪扬扬眉,公开质疑李阳的话。
“怎么只有你一个人?王警司呢?”李阳极为不悦。
“不清楚,需要我为李警长传话吗?”萧冠雪将文件丢回到桌上,等着李阳自己拿。
“不用了!”李阳赌气地说,他拿走了文件,出去了。
萧冠雪嘴角泛起淡淡的笑意,他当然不想李阳在这里,所以才故意这么说的。
过了约一刻钟,王警司回来了,也带来了好消息:“张署长同意了。”
“那我先回去准备,明天向您报到?”
“好,辛苦你了。”
“王警司太客气了,”萧冠雪告辞离开,可是她走到门边,脚步却停下了:“那个……王警司,有件事我不知道应不应该说。”
“什么事?”
“非常抱歉,刚才我一时好奇,翻看了你桌上的文件。”萧冠雪满是歉意地说。
“哦?”王警司扫视了一番,没有发现文件的踪影。
“李警长拿走了,不过我注意到了里面的一个细节,可能……”萧冠雪欲言又止。
“旦说无妨。”王警司直了直身子。
“那桩案子的凶手可能就是执法人员。”萧冠雪直言不讳。
听了萧冠雪的话,王警司难免有些吃惊:“你怎么知道?”
“报告上说屋子里各处都有被擦拭过的痕迹,而尸检结果表明,死者是失血过多而死,凶器则是悬挂在墙上的黑山羊头上的角,还有尸体有多处淤伤,可见死者曾与人发生过打斗,意外地被推在墙上,后背被羊角刺中,也就是说这属于冲动型犯罪,”萧冠雪道,“而冲动型的罪犯做事是没有条理的,他们最简单直接的反应就是逃走,可是这个案子的凶手却没有,而是非常冷静地抹去了指纹,他极有可能对警方工作的程序有相当程度的了解。”
“但不能仅仅通过凶手抹去了指纹就认定是执法人员吧?”王警司不太同意萧冠雪的看法。
“的确如此,除了执法人员外,还有曾经被羁押的人员以及一些头脑清醒、智商较高的人会这么做,而死者刘天曾是杀童案的证人,那么凶手的动机是什么?”
“为杀童案的凶手报仇?”
“从动机上首先排除第三类人。我看新闻上说杀童案的凶手七年前离开了B市,最近才潜回,他当时并没有被通缉,既然走了这么长时间没有回来,说明这个城市并没有他可以留念的东西,会为他报仇的人屈指可数,而且我想黑帮再讲义气,也不会为了一个死人自找麻烦吧?”
“嗯——”王警司觉得萧冠雪的话不无道理,但他还是不明白为何她认为是执法人员做的,“说到动机的话,执法人员岂不是更没有动机了么?”
“王警司,能借你的配枪一用么?”
“配枪?”王警司虽然心中不解,但还是将配枪递给了萧冠雪。
萧冠雪握住枪管,指着枪把说:
“我看到死者脸部的一张照片,脸上有一个长方形的伤口,几乎与枪把吻合,黑帮人员当然也有可能购买黑枪,不过他们没有动机,所以我断定是执法人员。可能理由还有点牵强,也没有证据,只能等李警官探查的结果了。”萧冠雪一边自嘲地说,一边将配枪双手递还给了王警司。
“嗯,你说的有点道理,我会认真看看。”王警司点头道。
在萧冠雪离开后,王警司叫来了李阳,在从他手中拿回了卷宗,仔细浏览了一遍后,他问道:“小李,你对这个案子有什么看法?”
“应该是仇杀。”李阳肯定地说。
“仇杀?”王警司拿出死者脸部的特写照片,仔细端详着,却不动声色,继续问,“何以见得?”
“动机,刘天曾是杀童案的重要目击证人,如果不是他报警,不知那个凶手还要杀害多少孩子,可能是凶手的亲人、朋友已是恨他入骨,除之而后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