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身冰凉,这初春的湖水好似冰窖一般。我扑腾了几下,接过手臂溅起的水花还是从四面八方涌入我的口腔,鼻腔,这样的场景好熟悉。脑子里飞快的转换着各种各样的镜头,我想伸手去抓,可是待我伸出手时,它又像灵蛇的尾巴从我手边溜走,怎么抓也抓不住。
体力有些不支,我会不会就这样死去。哦,对了。我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我这样会不会再回到原来的世界中去。会吗?不会吗?我真是个神经大条的人,在这个世界居然都心安理得的生活了三年了,而且从没有想过回去,有时候甚至以为我原本就是这个世界的人。
耳边又传来那首歌:“让软弱的我们懂得残忍,狠狠面对人生每次寒冷。依依不舍的爱过的人, 往往有缘没有份。谁把谁真的当真,谁为谁心疼,谁是唯一谁的人。伤痕累累的天真的灵魂,早已不承认还有什么神。美丽的人生善良的人,心痛心酸心事太微不足道。 来来往往的你我与他,相识不如相望淡淡一笑。忘忧草忘了就好,梦里知多少。某天涯海角某个小岛,某年某月某日某一次拥抱。轻轻河畔草,静静等天荒地老。”
我知道是谁的歌声那么悲伤,我知道了是谁的心情那么绝望。是秦歌,我想起来了。秦歌,你还好吗?你说你希望我幸福,可是,你难道看不出来我现在很不幸福吗?我爱上了刘钰,我怀了他的孩子,可是我们却不能再一起,他爱我,却无能为力,我爱他亦无可奈何。为什么相爱的人不能再一起,不是只要心在一起就可以了吗?你亦如此,刘钰亦如此。你们要我情何以堪!
歌声渐渐弱下来,又被另一首歌给代替了。原来人在快要死的时候会听到一首一首接踵而来的美妙歌声,也不枉人生走一遭了。
是什么歌,我听听看:“背靠着背坐在地毯上,听听音乐聊聊愿望。你希望我越来越温柔,我希望你放我在心上。你说想送我个浪漫的梦想,谢谢我带你找到天堂。哪怕用一辈子才能完成,只要我讲你就记住不忘。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一路上收藏点点滴滴的欢笑,留到以后坐着摇椅慢慢聊。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直到我们老得哪儿也去不了,你还依然把我当成手心里的宝。”
我忘记了我曾经在什么时候给你唱过这首歌,只是你还记得吗?不管你记得不记得,我们都不能如歌中唱的一般和你慢慢变老,坐着摇椅慢慢摇。我快要死了,我想你应该也不会悲伤的吧,我看到你和那个香凝小姐笑语妍妍,你的眼中也尽是温柔,那是曾经属于我的温柔啊,如今却给了另一个女子。我是该祝福你的,因为我们注定不能一起。你有你的家国天下,而我,我要的,却只是一个把我放在心里第一位的良人。
我不爱齐轩,即使是失忆的时候我也没有爱过他,尽管他如此护着我。我对他除了愧疚,还有感激。
我好累,真的好累。因为我,你们也很累吧。那我这一走可真是对了。不论走到哪里,回到原来的世界也好,去地府阎罗殿也罢,我走了之后,所有的人都会解脱了,不是吗?
耳边传来哭声和呼唤声,这里是哪里。阎罗殿?冤鬼喊冤?可是为什么叫的是我的名字呢?谁在摇我,这么用力,想把我骨头摇散架是不?别摇了,再摇可真散架了,还摇,还摇?我倒看看是谁,没事儿吃饱了撑的。
“舒婉,你醒了?”幽幽的睁开眼,对上一张放大的脸,刘钰赤红着眼睛看着我,好像是哭过。他见我看着他,有些不敢相信,一遍一遍的问我是不是醒了。真是傻,我都睁开眼了,难不成是鬼活过来了?才醒来,我还不想说话,全身酸痛的厉害。耳边传来哭泣声,我寻声看去,可乐和霓裳金豆子啪啦啪啦的直往下掉,手帕擦也擦不完。
刘钰见我只是眼珠子直转悠,就是不说话,有些急了。双手握着我的肩又开始摇起来。哎,他什么时候变这么傻了?我被他摇得实在受不了了,剧烈的咳嗽了两声,沙哑着嗓子说道:“别摇了,再摇我头都晕了。”
他一副如释重负的模样,全身也放松下来。可乐端来一碗药,刘钰自然的接过来便开始喂我,“这里面放了蜂蜜,不会哭,乖乖把它喝了。”他笑的有些宠溺和满足。
我定定的看着他,他舀一勺我喝一勺,想起看到他和香凝在一起烤鱼的样子,心里有些莫名的酸楚,脸色平静的问道:“那个,春杏呢?”
他一边喂我喝药,手上动作不停,一边温和的说道:“我听见有人呼救,去的时候只看到你在水里扑腾,旁边没有人。我想那呼救的人可能去找人去了。而我把你救起来之后发现时你,就连忙带着你回王府了。”他眉头一皱,似有些生气,“怎么这么不小心,怎么就掉进湖里去的。要不是我恰好在那里,还不知道出什么乱子来。”
我撇撇嘴,竟然对他的训斥没有反驳,只是挤眉弄眼的看着他。见他黑着一张脸,有些不服气的说道:“我早看到你了,但见到你和香凝小姐在一起,我好意思搅局,便悄悄离开了。”哼,看你如何解释。
刘钰听我这么一说,黑着的一张脸立刻消散了不少,说的话也局促起来,“那个,那个是她今天找我去踏青,我本来不想去的,可她坚持,所以,所以。。。”
看着他委屈的模样,我其实很想笑。好不容易才把笑憋进肚子里,我眨巴着眼睛看着他,“算了,这些你不必和我解释,我们本来就没什么关系。”看到他眼中一痛,我有些不忍心的撇开了眼去。他没有再说话,沉默着继续喂我喝药的动作,我也不好意思没话找话,彼此相对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