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关之下,启穹挥剑直指赵其的面门,只要他轻轻一送,必能令赵其血溅三尺。
“好你个赵其,私放嬴政在先,谎传王令在后,你的罪行足以诛灭九族!”
赵其闻言,顿时冷汗直流,他哆哆嗦多的将手伸进了怀中,缓缓掏出一物,递上前去。
“大人,即使下官有九条命,也万万不敢谎传王令啊,大人请看,下官正是因见到这块赵王令,才敢放走嬴政。”
启穹自然认得赵王令,待他看清赵其手中之物,脸色骤变,连忙翻身下马,单膝跪地,对着赵王令深深鞠上了一躬,方才站了起来。
“是谁将赵王令送至于此?”
“想必大人心中清楚得很,能持此令牌者,赵国之内也寥寥无几,这种人物,入我城东,请出赵王令,要求下官放走嬴政,试问大人,下官哪有不放之理?”赵其小心翼翼的将赵王令重新放进了怀中,缓缓道:“至于这位大人,您自然认得,他便是当今宰相虞卿。”
“果然是他,想不到赵丹竟然将赵王令赐给了他!”启穹自然知道其中的猫腻,他故装惊色:“相国大人竟然在此!快速速待我去见他。”
“诺,大人请。”赵其笑了笑,微微让过了身。
……
城关北部,孤阳轻轻擦拭着剑身上的血液,抬头环顾了一下四周,在他的面前,最后一个御林军不甘心的重重的倒在了地上,在其胸口处,炽热的血液正在缓缓流淌。
至此,除了逃走的黄起二人外,今夜奉命追捕嬴政的御林军悉数殒命,全军覆没,再无生还者。
“呼。”孤阳深深的呼出了一口气,看了看躺在不远处的三人,接着对司马润撇了撇嘴。“少主,怎么处置那三个人?”
这三人正是赢奕、沈大与赵高,司马润的眉头微皱,三人当中,赢奕的伤势最重,已不知死活,沈大被黄起刺了一剑,虽未伤及性命,但亦无法站起来,赵高则昏死了过去。只有沈大还算清醒。
司马润思忖了片刻,静静地开口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给他们包扎一番,放在附近的树林中,待我等追上了公子后,是救还是弃,便由他定夺。”
“少主,如果公子因此怪罪下来,该如何是好?”孤阳闻言,忽然开口。
司马润摇了摇头。“不用担心,连蒙恬与卢平两人都舍弃了他们,独自逃走,你我便更没有责任搭救他们,要记住,暗影的使命是保护公子与听其差遣,至于其他的事,量力而行便可。”
说话的功夫,暗影的弟兄已经将战场打扫干净,而赢奕三人在经过简单的包扎后也被抬到了一旁的树林中,司马润想了想,走了进去,将随身的一个包袱递给了沈大。
“你们三人便在此休息,赢奕的伤势恐不乐观,你要好生照看他,这里是一些干粮和金疮药,待我追上政公子后,再回来接你们。”
“咳咳,你们究竟是谁?你明知道赢奕的伤势不乐观,为何不带他一起走?”沈大虽然受了重伤,但他的意识却很清醒,暗影与御林军之间的争斗被他看得清清楚楚,见险些将他们全部杀死的御林军竟然被眼前的这些黑衣之人轻而易举的歼灭,他心中不禁震撼无比,也同时对嬴政的手段有了重新的认识。
“只要你等好生养伤,便死不了,赢奕伤得如此之重,我们不便带他上路,至于我们的身份,你还是莫问为好!”司马润淡淡的说完,便不愿过多停留,随即转身离开了树林。
沈大看着司马润高大的背影,沉默不语,他与司马润都没有注意到,躺在一旁的赵高此时轻轻地睁开了双眼,不知在思忖着什么。
……
城关外的一片树林中,藏着一大批人马,为首之人正是周国,此时他见关门外,启穹随着赵其缓缓入关,心中暗道:“龙主果然料事如神,启穹这个家伙不愧是我们当中最让他老人家赏识之人,他竟然猜中了龙主的心思,故意拖延行军的速度,也免得与我装模作样的厮杀。”他不禁想起了临行前龙主对他的嘱托。
“启穹的心思缜密,想必会有意拖延行军速度,为嬴政的逃亡争取时间,你先行带人去城关外守候,如果他先嬴政一步到达那里,便与其故作厮杀一番,好叫嬴政趁乱逃走。如果嬴政先行出城,你便将我暗部独门暗号发出去,启穹必能会意,从而速速入关。为了以防万一,我已命周复改为关外五里处拦截黄起,黄起的御林军虽然强悍,但我血面组亦非等闲之辈,不出意外的话,他们的争斗会持续许久,等到启穹赶到那里,正能趁乱暗算黄起,有他与周复两人在,对付年迈的黄起想必不难,至于如何能够瞒得住太子军众人的眼睛,便全靠启穹了。能杀死黄起最好,即使让他逃了,也能重创御林军,哼,少了黄起,赵丹便更掀不起浪来了。
另外,从城东到秦国,最近之路必经城中,呵呵,即使借他们十个胆子,量他们也不敢选择这条路,如果我猜得不错,他们必定会向北逃窜,借机进入燕国,因此,待启穹入关后,你便带人沿途向北行军,直追嬴政,追不上便罢,如若追上了,便杀几个人,好让嬴政对赵丹的仇恨更深一分,也好为我接下来的计划带来便利。不过你要记着,绝不可以杀了赵高,这个孩子,日后必定会给嬴政带来致命一击。”
思绪回到了现在,周国见关门已关,便大手一挥。“弟兄们,随我向北全速行进。”
……
启穹随赵其来到了东泰府的大牢。
“为何带我至此?相国大人何在?”启穹面露惊色,问道。
“大人随我进去便是,虞大人就在里面。”赵其苦着脸。“下官也不知为何,虞大人执意命我将他关在此处,并吩咐我持赵王令迎接王宫来人,下官等了许久,才终于等到了大人您。”
启穹闻言,心中微震,他点了点头,不再多言,随赵其进了大牢。
就在蒙恬住过的牢房外,启穹见到了静静躺在榻上的虞卿,他连忙单膝跪地,拱手道:“下官启穹见过相国大人,不知大人为何要将自己关进牢房?”
虞卿缓缓睁开了眼睛,轻轻瞥了一眼门外的启穹,随即淡淡的开口:“是谁派你来此?赵王?还是太子?”
“下官是奉太子之命,前来请秦国质子嬴政一叙。”
“呵呵,将擒拿说成小叙,看来赵偃也有了长进。”虞卿闻言,讪笑连连。“嬴政已被老夫放走,一切后果由老夫一人承担,你休要为难赵其,老夫手持赵王令,他不敢不从。”
“这”即使早就知道会是这样,启穹依然被虞卿的沉稳之气所震撼,这一刻,他竟对眼前这位老者起了敬畏之情。
“相国大人如此行事,必然有您的道理,只是,下官该如何回去复命,还望大人明示。”
“老夫已经将自己关进了牢房,言外之意你还不懂吗”虞卿缓缓站了起来,摆了摆手,赵其见状,连忙将牢门打开。
虞卿抖了抖身上的灰尘,毅然走了出来。
“将老夫押回王宫,交给赵王,你便完成了使命。”
……
城北方向的某处树林中,黄起喘着粗气,伏在其手下的背上,正缓缓游荡。
“统领,坚持一下,再过几里地,我们便能到达东城关了,到了那里,自然有郎中为您疗伤。”
黄起闻言,苦笑连连,双目中情不自禁的流下了血泪,经过短暂的调整,他终于能说出话来。
“你不该救我,这一次出来,老夫将御林军所有的精英全部带上了,哈哈,如今,御林军已经名存实亡,弟兄们都死了,老夫我又有何脸面苟存于世?你走吧,将我放下来,这里的景色还说得过去,便让老夫长眠于此吧。”黄起一会哭,一会笑,喃喃的说着。
“统领休要自责,自从我加入御林军以来,与弟兄们吃着一个锅里的肉,睡在同一间房的榻上,我知道,弟兄们都以能加入御林军,成为您的手下而自豪,这一次,我们经历了三场恶战而不败,试问,哪一个军队能做到这一点,即使被传的神乎其神的秦国双雄军也不见得能如此强悍,在此之后,即使面对功夫更强的暗影,我们的弟兄也没有一人退缩!统领,这些都是您的功劳,您常常教导我们,御林军可以站着死,绝不能跪着逃,这一点,在今夜,弟兄们做到了。”背着黄起的御林军沉着声安慰着黄他。
“弟兄们都光荣的战死了,可我黄起,却逃走了,呵呵,多么的讽刺!”黄起苦笑道。
“弟兄们可以死,但统领你绝对不能死,弟兄们死了,还可以招兵,经过休养生息后,我相信新一代的御林军将会更加强大,但如果没有了您,那么赵国的御林军将会彻底进入史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