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哇!哇!”静谧的夜,被声声哭啼声,惊得书中鸟儿四处飞散。竹房外站着的男人紧紧握着的拳头却在听见哭啼声后稍稍放松了些。
一个接生婆捧着满是血水的盆从竹屋内走了出来,见了门外一脸着急的枫墨,欣喜的道:“恭喜公子,贺喜公子喜得一儿。公子快进去看看夫人吧,她也是不容易的。”
儿子,素心给我生了个儿子,她给我生了个儿子。一丝笑容蔓延至嘴角,他也浑然不知,便是这么呆呆的定在那里傻笑,不复平常半点冷漠神情,连接生婆什么时候走的他也不知道。直至迟风轻推了他一把,他才回过神来,似乎想起什么,急忙走进竹屋。
推开轻掩的竹门,他看到坐在床上的素心正安慰着那哭啼的小小婴儿,苍白的脸庞掩盖不了母爱的光华万丈。枫墨看着这副唯美的画面,此刻他所么想时间就停在这一刻,他可以永远这么看着他们母子,他多么想抛开一切名利与束缚,像凡人一般过男耕女织的生活,一家三口平静幸福的生活于此,不问世事,只可惜……想到这里,枫墨的眼眸黯淡了。
“枫墨。”听到动静的素心唤了一声站在门口的男人。枫墨走到床边,坐在床沿上,让素心靠着他的肩膀可以舒服些。
“枫墨,你看着孩子多可爱,那眉毛同你如出一辙。”靠在枫墨肩上的素心虚弱的道,“枫墨,你来给孩子取个名字把。”
“好。”枫墨从素心手中接过孩子,细细的端详着,虽然这婴儿还小,但眉宇之间已然有几分枫墨的神情。看着手中粉雕玉琢的孩子,枫墨想起了之前帝君与他说的话,让他在孩子出生后带回天宫,与素心断绝往来,否则要让素心遭受雷电之劫。一介凡人,如何能遭受雷劫?为了保全素心,枫墨只能选择带走孩子,替她好好抚养。今夜,既是孩子的出生之日,也是他们母子的分离之时。
“夜离如何。”思索一会儿,枫墨缓缓开口。
“夜离,夜离……”素心念了几声,手中的小宝贝“咯咯”的笑了起来,素心的心软化了,莞尔一笑:“既然我们的儿子也喜欢这个名字,那便叫夜离吧,夜离,小夜离。”素心脸上露出来和煦的笑容,那笑容在枫墨的眼中却是如此的痛心,他不能想象在带走孩子后她是如何的伤心欲绝。
“枫墨,枫墨?”素心见枫墨呆呆的出神,这般神情从未见过,“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你刚生产完好生歇息吧,孩子我来照顾。“枫墨轻轻的把素心扶躺下,掖好被子,在她额头落下浅浅一吻。很快,素心便陷入了睡眠中。
枫墨看着她安详的睡容,抱起她身旁的孩子,心里万般纠结,喃喃道:“素心,为了你的安全,我只能把孩子带走,希望你能够原谅我,自己一个人要好好的生活……”说着,留下了两行清泪。男儿有泪不轻弹,如今枫墨却留下两行清泪,可见他的内心有多么痛苦。
“少主,天宫的人恭迎你和殿下回宫了。”迟风在门外说道。
枫墨抹去两行清泪,又恢复了冷漠的神情,走之前,回头深深地看了床上的素心一眼。
“走吧。”
旦日,阳光透过窗户,斜斜的映在竹屋。
“枫墨?”素心翻身下了床,却发现孩子早已不在她的身边,空荡的竹屋显得尤为冷清。“枫墨?”推开竹门,院子亦是空荡荡的。
“枫墨!夜离!”素心心中闪过一丝不安,此时天空大变,乌云密布,偶尔听见雷声轰鸣,两个人影从天边急速掠来。
“凡人素心。”闻声,素心抬头,发现两个凶神恶煞的神仙站在云端。
“神仙?不知大神找素心有何事?”素心虽有些惊恐,但也未表现太过明显。
“凡人素心,你私自与我九重天宫帝君继承人私通,生下孩子夜离,玷污了九重天宫的血脉,我等奉帝君之名,执行雷电之劫。”
“夜离!夜离!你们把夜离带到哪里去了?枫墨呢,枫墨去哪里了!”素心发疯似的质问面前两位,似乎忘记了他们神仙的身份。
其中一位女神仙轻蔑一笑,道:“枫墨殿下自然是带着孩子回到九重天宫了,你还真以为枫墨殿下会喜欢你一介凡人吗?不要痴心妄想了。枫墨殿下那么完美的人,要什么美女没有,还真以为他喜欢你呢,凡人真是天真。”
“不可能,枫墨不可能抛下我的……不可能……”此前一番话让素心陷入了呆滞,她嘴里一直都在重复着“不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实话告诉你,你要遭受的雷电之劫枫墨殿下是知道的,但是他啊现在可是在星月宫和侧妃娘娘逗那孩子正开心着呢。”那位女神仙继续添油加醋的说着。
素心听后觉得要目呲欲裂,即使她再相信他,如今她也动摇了。枫墨,那个曾经待她这般温柔,处处照顾她的男人原来一直都没有喜欢过她?只是因为她有了孩子才会短暂的对她好,只有她那么傻付出了自己的真心,如今还带走了自己的孩子?之前一切的一切,那样美好的生活如同幻境一般破碎,所有的柔情,所有的爱意如今都化为了滔天的恨意,即使他抛弃她,她一介凡人,而他是高高在上的帝君继承人,她无话可说,但这个让她爱到骨子的男子却带走了她的孩子,同他的侧妃一同抚养,让她的孩子叫另一个女人娘,他不该这么做。
“枫墨!今生今世我与你恩断义绝。如果能够重来,我一定不会救你!”素心用尽全力吼出这句话,雷电也降临到了她的头上,紫色的电光化作丝丝细电钻入素心体内,瞬间素心的身躯爆出一股白光,化作了点点星光,消散于世间。星华宫上,枫墨听闻迟风的汇报后冲下凡间,却只听见素心最后的话与那爆出的白光。他冲下地面却抓不住任何东西。
“枫墨殿下?”那两个神仙震惊于枫墨的出现,枫墨双目赤红,手中运起一股紫色的真气挥向那两个神仙,当场两名神仙便吐出了一口鲜血。
“不是说只要我带着孩子离开她她就会平安无事吗!为什么你们非要赶尽杀绝!”枫墨红了双眼质问道。
那两名神仙再无刚刚高傲的样子,跪在地面唯唯诺诺的道:“是帝君,帝君命令的,要我们瞒着你下来毁灭此凡人,断了殿下你的念想。”待他们抬头,枫墨早已腾着云前往凌霄殿。
“帝君,为什么要这么做。”这是枫墨冲进来后与帝君说的第一句话。
帝君放下手中的棋,头也没回的道:“你都知道了?”停了停,“知道了也好,断了你的念想。”
枫墨自嘲的摇了摇头,颓废,第一次在他身上出现,“你不是想我断了对她的念想吗,我可以告诉你,因为你这么做,我忘不掉她了,这一辈子,是我负了她,我会好好的做帝君继承人,但是我正妃的位置只为她留着。”说完,转身离开了凌霄殿。
帝君望着枫墨离去的身影,他突然觉得自己这么做似乎真的错了,他没有想到枫墨对于一个凡人的情意竟那么重,但是他做事从来都不会后悔。他相信几千年之后等他想开了便无事了。
清心阁中,凭空出现了点点星光,渐渐汇聚成一个透明的身影,旁边正打着盹的人睁眼看到了这一幕,瞬间清醒过来,盘腿坐好散出自身仙气,引导着身影进入他面前的身躯。这个过程是漫长。暮色降临,那人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脸上难掩惊喜的色彩,躺着的身影突然坐起来,张口便吐出了一口鲜血。这人,正是之前遭受雷电劫的素心。
“皓奕,我这是在哪里?”素心一脸苍白的看着周围,皓奕哑然一笑,当头就给了她一颗爆栗,“你不过睡了一千年,傻掉了吗,连我的清心阁都不认得?不过你怎么回事,下凡历情劫怎么一回来自己就吐血了?莫不是情殇了?”这番话又让素心忆起了那段痛苦的爱恋,看着她表情微妙的变化,皓奕忍不住开始调侃:“哟哟哟,我们的凤凰神女历情劫还很刻骨铭心啊,给我分享……”
“皓奕。”不等他说完,素心打断了他的话,“帮我一个忙,帮我把凡世的记忆封了,我不想再忆起他。”恨意,不过是个执念,没有爱意,哪里来的恨意。爱情情仇永远都是一笔烂账,爱与恨,就让它封在心里,永远都不要被忆起,便当作是一场梦,做了一千年的梦。
皓奕虽爱开素心玩笑,却从来没有不答应她的时候。从那时起,世上再无凡人素心,有的只是听风谷谷主,凤凰神女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