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樱!”随着这声喊叫,纸冬樱抬起头来。几乎是同一时间,纸冬樱的视线撞上了一缕暗黄色的车灯。一瞬间有点睁不开眼。纸冬樱将眼睛微眯了起来。不用想也知道是谁,能在自己失意无家可回时出现在自己身边的,也就是林夕了。
“走吧。”林夕匆匆走下车,一下子抓住纸冬樱的胳膊。
“林夕……”纸冬樱抬起脑袋来,呆呆的看着林夕。
“恩。”林夕点点头,突然转过身来捏住了纸冬樱的嘴巴,“不用对不起。”纸冬樱愣在了那里,许久之后,点点头。
“林夕,他不要我了。”钻进车里后,纸冬樱低着脑袋汇报道。“恩。”林夕歪过身子替纸冬樱系好安全带。“我该怎么办……”纸冬樱喃喃道。
“先回去睡一觉,明天再说。”林夕发动了车子。
纸冬樱点点头,“什么时候来的?”
林夕正视着前方的路,心不在焉的回答道,“我就没走过。”
“不要再来接我了。这让我有一种负罪感。”纸冬樱顿了顿,继续说道,“我已经欠了你很多了,不想欠你更多。所以,我想说,这是最后一次了。”
林夕终于转过头来了,“那你怎么办?”
“林夕,三十秒前我还不清楚我要何去何从,但现在,我知道了。”纸冬樱突然打开了车门,林夕慌忙的停下了车子。“很抱歉,我不能欠你太多了。”说完后,纸冬樱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林夕泄恨般的打在方向盘上,“什么欠不欠的,大晚上的你放心我不放心!”继而调转车头,默默的跟在了纸冬樱身后。
纸冬樱明知道林夕就在身后,可她就是不想回头。纸冬樱看了看手表,七点多了,正是舒一凡下班的时候。通常他都是回家吃饭的。想到这里,纸冬樱兴冲冲的进了一家店,许久之后,满足的提着一盒披萨出来了,另一只手上还有一杯烫手的奶茶。
凭借着脑海中些许的记忆碎片,纸冬樱不费吹灰之力的就找到了舒一凡的家。这个房子是大学时舒一凡与纸冬樱一起租的,并不在楼上,就在一个很普通的平房里。屋檐外还亮着一盏微黄的灯。舒一凡几次说要拆掉那盏灯,纸冬樱都不让。美名其曰‘外面的路人看到了心里会温暖点’,其实就是纸冬樱喜欢暖色调,装上这盏永远只有微弱灯光的灯总会给纸冬樱家的感觉。
‘咚!’纸冬樱用力的撞了一下门,“嘶--”纸冬樱咬着牙发出一阵阵冷吸,不断地甩着撞疼了的手。“谁?”透过猫眼,舒一凡问道。怎么办?纸冬樱一瞬间楞了神,继而送上一个大大的笑脸,硬生生的将生理泪水逼了回去,“您好先生,恭喜您抽中了本店的幸运顾客,我是专程来送披萨的。”顾不上已经发红了的手,纸冬樱将披萨捧在猫眼处。
“有意思吗?纸冬樱。”门里的人却是不费吹灰之力的识破了门外人的诡计。“好啦,猜出来就猜出来,配合一下演出不行吗!”纸冬樱有些责怪道。
“你走,我不想见你。”舒一凡不冷不热的丢下了这句话。受到驱赶的纸冬樱却不急着离开,而是站在门前,缓缓地数道,“一、二、三……”随着“吱呀”的声音,门开了。
纸冬樱傻傻的笑着,三秒钟,很不错了。“你到底有什么事?”开了门之后的舒一凡有点后悔自己的抉择。“披萨呀,我知道你肯定没吃饭。”纸冬樱兴奋地举起手中的披萨。
“东西留下,人走。”舒一凡皱着眉头说道。“好。”纸冬樱满脸笑容的将自己手中的东西递了过去。就在舒一凡接过东西的时候,纸冬樱突然一只手抓住了正欲关上的门,“我能进去看看吗?”纸冬樱用祈求的眼神问道。“不行。”说罢,舒一凡毫不留情将门甩上了,忘记了纸冬樱的手。
“嘶--”纸冬樱不停的倒吸着冷气,不断地甩着手。听到外面传来的吸气声,舒一凡将手搭在门把手上,想开门问一下她怎么样了。可犹豫半响之后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罢了,反正与自己也没什么关系了。
“呀!”看着迟迟没有打开的门,纸冬樱愤怒的一脚踹了上去。到头来疼的还是自己。“你对陌生人关心一下会死吗!”纸冬樱不满的吼道。
林夕从车上下来,想去查看一下纸冬樱的伤势。想了想之后,还是决定算了。于是钻进了车里,掉头离开了。
还就不信你不出来了!纸冬樱索性一屁股坐下了。
人们总是习惯性的将美好的向往当做自己真实的未来,例如白头偕老。
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爱情。他是如此的廉价以至于人人都有拥有的权力,但却并不是每对情侣都能携手走进婚姻的殿堂,譬如我和你。
你为什么连一次认错的机会都不肯留给我呢?
“糟糕,睡过头了!”纸冬樱像想起什么似的从睡梦中猛地惊起,然后“腾”的一下站了起来。
因为用力过猛大脑有些缺氧,纸冬樱锤了锤头,等能看清周遭景物的时候,纸冬樱才发现了地上的药。是治疗胃病的和治疗感冒的药,还有一瓶矿泉水。
“看来你还没忘记我有胃病,不过,你当真以为这种药能够使我痊愈吗?”纸冬樱笑了笑,“天真了点。不过,是个好的开端。”
一大早上,舒一凡慢吞吞的起床后一开门,就看到坐在地上蜷缩成一个球状的纸冬樱。
“还在睡。果然懒惰的毛病还是没有改掉。”舒一凡撇撇嘴,转而一想,纸冬樱是个特爱感冒的人,在外面睡了一个晚上肯定感冒了。于是走进屋里拿了两盒药和一瓶矿泉水放在了纸冬樱身边。
舒一凡哈了一口白气,看着依然在睡眠中的纸冬樱笑了,露出了一口雪白的牙齿。
舒一凡的牙齿真的挺好看的,纸冬樱以前就说。也许男生小时候不爱吃糖的缘故吧,纸冬樱很早就发现了。
舒一凡戴上手套,想把自己的大衣披在纸冬樱身上,想了想之后,还是觉得算了。又不知道该干些什么,抓了抓头发走了。
说好要一起牵手走过的黄昏,你怎就忍心留我一人在夕阳?
纸冬樱拿着那两盒药左看右看,突然胃部传来一阵阵巨疼。纸冬樱皱着眉头扶着旁边的墙壁慢慢的坐了下去,手中的药不受控制的掉了下去。疼……纸冬樱捂着胃,面色惨白,额头上沁出一层细小的汗珠。
纸冬樱有些费力的的掏出手机,“林夕……我好难受……林夕,我……好疼……”纸冬樱紧闭着眼睛拧紧了眉头,不断用手挤压着胃部。被无形中撕扯着的嗓子再发不出一点声音。还想再说什么,手机就滑落了下去……
电话那头似乎还能听到林夕急切的喊叫声,只是纸冬樱没有力气再捡起手机来回应了。
正如舒一凡料想的那样,纸冬樱果真感冒了,当然,并不只是感冒了。
可能是不经常运动吧,纸冬樱体质特别弱。以前就特别爱生病,不过因为有舒一凡,倒还是活下来了。
当年我也是生病,我也是发烧,不过现在,你却不在我身边了,一切生病都变得没有意义。
舒一凡总是叮嘱着纸冬樱,你要多运动,多喝水,多穿点,晚上多盖点。纸冬樱哪次都只是‘知道了知道了’的敷衍着舒一凡的话。所以纸冬樱哪次都会感冒。
“你看你,不听我的话,又感冒了吧?”舒一凡皱着眉头给纸冬樱更换着头上的毛巾道。
“我感冒了的话,照顾我就是了。”纸冬樱倒是习以为常了。
舒一凡经常就是叹一口气,然后烧水,买药,沏药,喂药。经常一个人忙到很晚才会睡觉。
原来,我每次生病都会这么麻烦你。离开你以后,我必须自己照顾自己了,一凡。或许现在应该叫你,舒一凡?
呼吸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手上正在打着点滴,液体与液体相碰撞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身子,有点酸。纸冬樱慢慢醒了过来。
此时的她已经在医院了,躺在洁白的病床上,手上输着液。
“你醒了?”林夕问道。
喉咙干涩到说不出话来,纸冬樱只能勉强点了点头,还不忘挤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嘴唇因为过于干裂,被纸冬樱一扯瞬间就流出了血。
“总是麻烦你,对不起啊……”纸冬樱还是哑着嗓子说了一句话。林夕不想说话,不断吹嘘着手中的热水使它冷却下来。“不要说对不起这种话。”
“你要是我哥多好。亲哥。”纸冬樱别过脑袋,泪水模糊了眼眶。
在剩余的时间内,我想回来,你还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