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垣斐然打电话告诉我,昨天晚上看到扶蓉和一个男孩有说有笑地在秋水河边牵着手散步。我说知道了。
可以想象,繁星满天的秋水河畔,我亲爱的扶蓉和另一个男孩在河边牵手散步。多浪漫。
有点接受不了现实,不久以前,扶蓉还问我,我爱她么。而现在却是这样。
什么东西永久不变?什么东西至死不渝?何况我和扶蓉在一起还没有三个月。好像我来之不易的爱情正在缝隙中流走,而我在旁观。
也许这种恋爱的感觉终究不属于我,是月老搭线搭错了,现在要更正过来了。
扶蓉昨天晚上做的是什么梦?谁在她梦里?我算是她什么?
霁林的生日Party上人很多。好多流里流气的人我从没见过,但都是和霁林称兄道弟的。我笑着迎上去,霁林也微笑。说实话,霁林长得真帅。
“霁林,生日快乐!”霁林的目光一下子僵在了我手中的礼品袋上。也就是零点几秒,他又恢复了自然:“你这是……自己兄弟讲究这么多干吗!”
“呵呵,今天人这么多,我的兄弟总得讲讲排场吧!呵呵。你丢人就是我丢人!”
“你小子得瑟吧!走,大家都在楼上呢!”
那天我喝了不少,久违的高兴。欢笑和泪水都化在了酒里,喝下了肚。然后在身体里剧烈燃烧。子言说我最后都走不成直线了。我笑着说没什么,就想看看白的兑啤的喝起来效果怎么样。
第二天下午,我在网上看到了扶蓉。
“宝贝,我错了。”
她半天回了三个字:我知道。
“你在哪?”
“我和柳芸嫣在远程网吧,就是海天公寓那的!”
“我去陪你吧?”
“随便。”
三分钟后我搭上了计程车。
远程网吧是个黑网吧,二三十平米左右的地方挤了三十几台电脑。连安全通道都没有。扶蓉、柳芸嫣还有另一个女孩坐在墙角里。扶蓉旁边正好还有一个空位,我坐了过去。
这是扶蓉从青岛回来我头一次见她,黑了不少可是依然漂亮。
“蓉蓉,我错了!”
扶蓉飞快地打字,无暇转脸看我。柳芸嫣在一旁起哄:“云作,酸啊!蓉蓉……哟,好恶心!哈哈!”
我羞得脸都不知道往哪搁,只能在旁边等着扶蓉玩儿完。
“还生气么?”我小心翼翼地问。
“不了。”扶蓉专注于显示屏。我当时就想变成显示屏好让扶蓉多看我几眼。
不经意间,我看到了柳芸嫣手上的手链,紫色的,很耀眼。和我送扶蓉的一样。
在我的强烈要求下,扶蓉同意我将她送回家。
“蓉蓉,手链喜欢么?”
“嗯!喜欢!”
“蓉蓉,把手给我。”
“不嘛!别拉手了。让人家看见就不好了!”
“蓉蓉,怎么了?我怎么觉得你这几天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云作,跟你实话说吧,前几天我跟墨烨拉手散步的时候被我妈看见了,她回去猛K我一顿。”
“扶蓉,你……你是不是在气我啊?”
“云作,我没想气你。只是在说实话。我觉得这些天我好像想明白了很多似的。”
“是,我知道。墨烨对你好,你和他青梅竹马,你的意思是让我知趣点,自己滚蛋是么?”
“云作,我不是那意思。”
“扶蓉,我真的怕了。我怕我曾经的心伤,曾经的记忆被一笔抹去。我怕我失去你。”我把扶蓉抱在怀里。
“云作,其实我知道你很爱我。但是我真的不知道我自己到底怎么想。”
我放开了她,看着她:“你喜欢别人了?难道你以前答应我是假的?我们在一起开开心心的时候是假的?你的感情都是假的?”
“也许……也许我们并不合适。这些天,我更觉得墨烨适合我。我们更了解。”扶蓉的每一句都深深地刺着我。
“可是他有女朋友了。呵呵,你不是说你们是兄妹么?”我勉强告诉自己,不可能,我不可能这么快面对我不愿意面对的事情。
“他和她女朋友分手了。”扶蓉低下了头,“为了我。”
“我懂了。你完全可以直接对我说,云作,其实我不喜欢你。你的一切都是装出来的。装得很好,演技不错。让我都入戏了。”我避开她的眼睛,到处无目标地看。“扶蓉,我很怀念刚开始的日子,卿卿我我……”
扶蓉插嘴:“云作,我……”
“让我说完!每一个被爱的人都是人质,每一个付出爱的人都是赎金,赎到最后连自己都赎进去了。我没法怨你。感情是两个人的事,得两厢情愿。是,我喜欢你这么长时间,连我都弄不清楚我为什么喜欢你,而且还要面对我最好的朋友。在此之前,我也知道我们不可能天荒地老什么的,太可笑。但是,我没想到能这么快。散就散吧,至少,算我拥有过吧。曾经,你把我荒芜的记忆开垦,不用让我再虚幻地想象。受伤,也是一种财富。”
“云作。可能,是我年龄太小了,什么都不懂。但是,一个年龄有一个年龄的感情。我不可能像成人那样考虑得很多。物以类聚,我所能接受的,也许只是和我一样幼稚的人。这样我们发现不了彼此的缺点,我们才能不别扭。你对我好,我会永远记着。”
“永远就不必了。赶快忘了好。”我看着她不说话,又接着说,“我以前从没有这样地爱过一个人。这让我知道了等待自己爱的人需要多长时间。也让我知道了自己的爱未必明智,未必会像想象中的那么顺利,未必能好好面对。唉,好聚好散,我不会为难你的,最后让我喊你一声老婆吧,我也没当着你的面这么叫过。老婆,祝你幸福。”
扶蓉哭了,手捂着嘴,说,云作,你不要对我这么好。
我想起了曾经看过的一个电影,上面的女主角说,你不要对我这么好,要是有一天你对我不好了,我会很伤心的。我止住了眼泪,摸着她的头发,勉强笑笑,说:“只当是我年少轻狂的一场漫长的游戏。游戏失手,弄成悲剧了。”
我叫了辆计程车看着扶蓉上车:“扶蓉,我不送你了,路上小心。”
黄昏中,暮霭迎接着我的忧伤。我懂事以来最爱的女孩在我记忆里迅速消失了。有些不甘心,但却无能为力。也许再大,我也是个孩子。孩子有孩子的想象,跟肥皂剧不一样。
梦里,扶蓉依偎在一个男孩的怀抱里,长长的睫毛盖住了瞳仁,安静得像个布娃娃。可惜男孩的面孔不叫云作。
我和扶蓉的初次见面;背着她在大街上丢人现眼;她冲我撒娇时迷人的笑脸;在上海时的朝夕相处;还有去爬山,在水坛边,扶蓉轻声问我,你爱我么……一切都连同泪水和回忆一晃而过。
外面下着雨,犹如我心血在滴。爱你那么久,其实算算不容易,就要分东西,明天不再有关系。留在家里的衣服,有空再来拿回去。不去想爱都结了果,舍不得拼命找借口。不勉强你再为了我,心不在留不留都是痛。我可以抱你吗爱人,让我在你肩膀哭泣,如果今天我们就要分离,让我痛快地哭出声音;我可以抱你吗宝贝,容我最后一次这样叫你,你也不得已,我会笑笑得离去……
──迪克牛仔《我可以抱你么》
好像在梦里我还哭了一场,稀里哗啦的。
如果感情可以分胜负的话,我不知道她是否会赢,但是我知道,我从一开始就输了。
妈妈突然问我最近是不是谈恋爱了,因为她同事看见我和一个长得挺漂亮的女孩在路上手拉着手。我当时正趴在床上睡觉,听到我妈问我,我回答,嗯,以前的事了。妈妈半晌没说话。我迷糊着眼接着说,是不是没想到我这么直接?我都快十八了,快成人了,这些事情我自己有分寸,你不用给**心了。你就是操心也无济于事,因为我是当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