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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天我发现,其实我挺喜欢扶蓉的。当然,我对一切美好事物都有好感,漂亮女孩更是优先考虑。喜欢你就欺负你!在学校,有时我会跑过去拧拧她的鼻子,然后飞奔逃离现场。东韧说他也无聊,不如一起干坏事。我说好。
东韧这人坏起来特损!他经常把他削笔机里的铅笔屑抛洒到扶蓉以及一圈人的头上。偶尔碰上没喝完的酸奶也会充分利用其剩余价值,惹得扶蓉在楼下哇哇大叫。
传说扶蓉还来找过我们班头,控诉我和东韧欺负她,班头护着自己的学生,仅一句话就把扶蓉噎回去了。他说,我深信我的学生不会无缘无故欺负你!你自己肯定首先做得不对。Mage说扶蓉回来逢人便讲初三八班班主任是如何如何无耻。我觉得我们班头特可爱。
后来班头在班会上隐隐约约地说,不要欺负***小妹妹。我和东韧面面相觑。
我随便问了东韧一句,扶蓉她爸是干什么的?东韧说,她爸是检察院的检察长。爷爷是原公安局长,家里有钱有势。
哦,他还真是个公主。我想。
霁林说,在中国,最好的出路就是当官。当了官,有了势,就有钱了,有了钱就更有势,再有势就更有钱,就这么良性循环下去了。现在哪个当官的只吃工资?早他妈饿死了。我爸都教育我,以后要接替他的这个位子,有个不愁吃不愁穿的工作。
眼看剩一个月的时光了,我妈期盼中招的心情比我都急。
“云作,你的物理到底行不行呀?”
“悬!不过我会努力的!”前半句话是实话实说,后面的半句就是敷衍了。虽然这强心剂已经不太起作用了,但也要抱着一点点的希望让我妈对我重新打起精神。
“云作,你让我怎么说你!我早就跟你说找个物理老师补补物理,你就是不听,现在火烧眉毛了!看你怎么对得起我们!”
“妈,您的目光能不能卓越一回?我物理差是一时的,将来进了社会,我和一物理天才摆那儿,指不定谁耍谁呢!”
“但是你中考怎么办?你物理要是还考一半的分,想进一中可是一点希望都没有啊!”
“嗯!所以我会努力的。努力!努力!再努力!”
“看你那吊儿郎当的样!你要是拿物理当化学学,我不信你能把物理玩砸!”
“妈,您看看物理学被那些编书的糟蹋成什么样子了,我看了都心寒。您说他动不动就搁水里块木头,让求浮力,您说这有意思么!”我喝了口水。想起东韧的一句特抬举我的话:要是云作当教育部部长了,那得幸福多少娃呀!我要是教育部部长,肯定改革教育体制。像现在的这种面面俱到的教育只能扼杀人才。本来一个天才的潜力全集中到化学天赋上,现在要他拿出来一部分天赋分给物理、生物、英语、语文、数学……到最后化学上的天赋所剩无几而其他科目又不突出。试问:何来建树?为什么中国本土的孩子比其他任何地方的孩子都努力而至今连一个诺贝尔牌产品都没生产出来?
我妈打断我的话:“别以为就你一人了不起。有本事你先把自己整进一中再说!”
我不吭声,抽出本书,大声朗读:“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
“你们物理老师我考察过!还算不错。”我妈也学我,慢条斯理地喝了口水。
“什么?”我把书一放,“你找过容嬷嬷?”
“容嬷嬷?”
“就是我们物理老师的昵称!妈,她可不是一好惹的主。您停止考察吧,危险!”
“我请她给你辅导物理。每星期三次!一次一小时!”
“啊?”我的嘴张到O型。
“人家说这段时间忙,不能到家里来,你一三五下午下了课就别回家了。跟着你们老师在办公室补物理。讲完后你跟老师出去吃饭。完了上晚自习!”
“下了课到上晚自习就一个半小时的时间,我看,她还是跟我同甘共苦吧,饿到晚自习回家。”
“你随便,从明天开始,你就可以去了。我把我的电话号码留给你们老师了,你要是敢不去,回来我卸了你!”
回学校我把这事跟东韧说了。东韧半晌撂了句话:幸亏当年我不是你妈生的。
想起容嬷嬷上课时手执直尺,放声咆哮的样子我就不寒而立。就我这身板,瘦骨嶙峋的,可经不起她那几下砍。
我估计霁林是没钱吃饭了,所以想出个为我庆贺的理由要我请他吃饭。
“我估计你站她面前都颤!”东韧边吃边说。
“就她那实力,你没一两千年道行搞不败她!”霁林说。
“哥哥们,我错了。你们能不能抚慰抚慰我幼小的心灵?我都够难受的了。”
霁林又来了一句:我才发现,原来我妈是那么的善良。
经他这么一提醒,我才发现,原来我妈是那么的为非作歹、十恶不赦。
第二天我强打起精神,开始听物理课。原来物理也不是那么的难学。勉强听懂了今天所讲的东西。
物理课后是英语课。本来前一段时间Miss杨就不罚我在前面站着了。但前几天我又出言顶撞她,所以,我又回归到了我的第二故乡。
“The key to the door!”Miss杨咆哮着。我想我这段时间是不是出了毛病了,不然怎么看哪个老师说话都是咆哮,“大家记住,一出现‘The key’和‘door’,中间就一定是‘to’,这是固定搭配!”我不了解好好的英语怎么被教成这么支离破散?
说起硬性搭配,我又想起了汉语。我一直搞不懂现在的小资们为什么看见尼采就扯太阳,一炫耀学问就扯上个杜拉斯?这杜拉斯是男的女的我到现在还不清楚。人的思维一旦被控制了,这人离歇菜就不远了。
好几天都没去招惹扶蓉了,也算是将功补过了。扶蓉还是一如既往地在校园里上蹦下蹿,不安分。有时候我就趴在走廊阳台看她,她偶尔会抬头看一眼,看到我了,就装出一副很强大的样子,挺可笑的。
“同学们,下午每人带四百五十块钱。交杂费。”班头说。
“靠!上上个星期不才交过三百么?敲诈!”不知是谁喊得声音大了。班头显得很沉稳,不慌不忙,或者说是久经沙场。他先温柔地让那同学站起来:“首先,你未经允许接老师话茬儿,罚你擦一个星期黑板。再者,此四百五十非彼三百,这次交的钱是杂费,上次的是补课费。不一样。以后要是有问题单独问我,不要乱诈唬!”班头又面向大家:“同学们,一定要记得带。不带的回家拿!”
我也忘了这一段时间交过多少钱,反正有几次了。班头走后有人开始议论:“教育不是义务的么?怎么交的钱少了都不行?”
我们大家受的是义务教育,当然义务教育是不收费的,但是除了八小时以外的授课就不属于义务了,所以,我们要拿补课费。其次,义务教育是免收学费的,但书本费、杂费你得交。这杂费就多了去了,小至学校添个垃圾桶,大到新建个教学楼,学校兴亡,学生有责!
听这段时间电视上常讲一个词:“教育产业化”。教育怎么能产业化?这是关系到民族兴亡的大事,也要赚钱?中国人是最善哭穷的,连最神圣的教育都搞产业化,真是穷呀!中国真的穷么?今天救济这个国家,明天又为那个国家捐款,新闻联播上吹的不是工业生产总值就是国民生产总值。大概一听,好像哪一项中国都能在世界范围内数得着。中国人就喜欢打肿脸充胖子,就是打没脸了,借一张也得继续充啊!人家朝鲜那么穷,但是人家的教育从小学到大学的教育全部免费。也没听人家把义务教育喊得多响。世界上最穷的国家和最富的国家教育全免费,偏偏中国打出半收费的招牌。有点不伦不类。
我一直以为自己天下无敌,没想到也沦落到变相请家教的份儿上。我又觉得我活得特沧桑。
“报告!”我战战兢兢地推开物理组的门。这可是我第一次来物理组。
“哦,云作,来,这边。”容嬷嬷一改常态,竟然出奇的温柔。我手足无措。呆滞地移动着步伐,就好像小脑溢水的患者似的。
“你妈跟我说了,我又看了看你的成绩,还是可以的,要是物理能提点分,考一中的胜算就大多了。”
“哦。”我无所适从地站着。
我跟她侃了侃我的物理情况,于是,她就按她认为的重点重新集中地给我讲。我似懂非懂地听着。
一个小时后,我准时出了物理组。我跟东韧和霁林说容嬷嬷其实很温柔,但他们一致认为是容嬷嬷把我折磨疯了。
我突然觉得我的这些哥们儿是那么的可爱。让我不由自主地把他们融入到我的生命里。如果某一天他们离我而去,也许就是我被这个世界抛弃的那一时刻。就像大海没有了鱼,鸟儿没有了翅膀,秋水河畔没有了杨柳树。
东韧说快毕业了,要来个轰动点的动作。我说,写首歌吧,算是毕业留念。我写歌词,他谱曲。
脊蛙教的势力在前段时间达到了全盛时期。就像太平天国一样,盛行过后,统治阶级内部的腐化和分裂也在悄然进行。所谓物极必反。说白了还是领导者的领导才能不够,大智说脊蛙教这么下去没什么意思,索性就退教了。再于是又有一些人也相继退教。军心涣散,弄得宫若叶不知如何是好。一气之下,宫若叶宣布脊蛙教解散。用轰轰烈烈这个词形容脊蛙教是最贴切不过的了。
没人能安心下来学习,脊蛙教也不过是短暂的寄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