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龙、韩平、玄明子等人与宁王府的十二骠骑混战,武当弟子、铁掌帮弟子也与宫家堡弟子战到一起,与血影门有宿仇的江湖门派也围攻宫家堡弟子。混在宫家堡弟子中的血影门纷纷取出无影散涂抹在剑身之上,本已渐露败相一时便让围攻者忌惮起他们手中的剑。正邪双方一时也是战的昏天黑地,相持不下。
纪惊花与宫冬雪已经斗了十几个回合,均未露出败相。宫冬雪因刚刚一战夏枝溪,再对敌纪惊花,内力消耗不已。更在无意间瞥见苍辛被斩杀,顿时心神散乱。手中的剑已失去了三分威力,而惊花却是越战越勇。在一旁观战的夏枝溪,已包扎好手掌,持剑欲加入战局。被连雨泽拦住,摇了摇头,示意他看看惊花的模样。只见她此时专注一心,面容沉着,一招一式威力十足。幻象剑法在她手中竟使出十成功力,夏枝溪都自愧不如,什么时候她的剑法竟然精进如斯?
“你要信任她。这是她与宫冬雪的恩怨。”连雨泽在一旁道。他看的出这个姑娘置之死地而战的决心,且她不是没有机会赢。
“这边你先看着,我过去帮帮玄掌门。”连雨泽见不远处玄明子被四名宁王府高手围攻,略显狼狈,他便一纵身奔了过去。夏枝溪点点头,他持剑而立时刻凝神聚气,他要在宫冬雪下手的那一刻提前出剑。
“这些时日不见,我是低估了你。”交手时,宫冬雪冷笑道。他未料到,那日在他手中走不过三招的小女子,无论内力还是剑法几近脱胎换骨。
“看来,是我高估了你。”惊花还以颜色道。她手中的剑剑逼宫冬雪的手腕,逼他撤剑。宫冬雪行云流水避开了惊花的攻势,他的眼眸对上她的双眸,带着几分戏谑笑道:“怎么,还放不下我?”
惊花顿时又怒又羞,当日在竹林的一幕全涌上心头,她的自作多情,她的愚不可及。她手中的剑顿时急迫了起来,呼吸也急促起来。幻象剑法讲究的是心静神定,但此刻纪惊花已经自乱阵脚,被露出好几个破绽,让宫冬雪剑剑相逼。夏枝溪在一旁看得干着急,惊花,且不可被他所乱。
宫冬雪招式凌厉,无形剑法纯熟老练,招招直攻纪惊花的要害,虽未重创但也化了几道血痕,他的脸上并未动容,丝毫无怜香惜玉之意。如今他再也不是宫家堡那个翩翩如玉的三公子,而是冷酷残忍的血影门门主;眼前这个白衣丽人也再也不是当年那个娇憨可人的惊花妹妹,而是与他血仇不共戴天的仇人之女。今日一战,不是他死便是她亡。
忽而只听不远处一声厉声惨叫,宫冬雪微微侧面,只见血影已经倒在了白浅夏的剑下。他顿时动容,一剑架开惊花,回首道:“血影!”,但为时已晚,血影早已身首异处倒在血泊之中,他对上的是白浅夏冷淡而生疏的双眸。
“白浅夏!你这个贱人!”宫冬雪顾不上这厢边纪惊花的剑,提剑直扑白浅夏而去。刚奔出不远,迎面便是几道黑影袭来,他挥剑挡去,只听叮叮作响。打掉了几枚铁星子,正是白浅夏身后的宫白羽掷出。此时宫冬雪更是怒极攻心,双眼泛红,他今天哪怕碎尸万段也要将这对狗男女力斩剑下。
他奔出不到几步,只见前面一条纤细的身影挡住了他的去路,正是一脸杀气的纪惊花。“你滚开,我要让他为晨曦偿命!”宫冬雪狠狠道,他恨得最深的并不是眼前这个被他杀父毁家的女子,而是他一直信任疼爱有加的白浅夏,还有那个他嫉恨数十年的宫白羽!
“那我也要讨了仁义庄的债,宫冬雪纳命来!”纪惊花冷冷道,此时她已经全然静下心来,眼前宫冬雪被逆风而起的长发遮住了苍白的面孔,露出发红而凶狠的目光,犹如地狱的恶鬼。
二人互不相让,再次兵刃相见交起手来,这一次,宫冬雪将无形剑法发挥至极致,招招致命。而纪惊花的幻象剑法更是使得气象万千,竟然也有十层境界。这让宫冬雪始料未及,与她力战二十余回合,丝毫没有占得半分便宜。
拖得越久,他越发慌乱了,周围的打杀之声渐渐隐去,场上渐渐恢复了平静。
“宫冬雪,你还不束手就擒!何必负隅顽抗!”发话的正是鹿明远,此时武林各派,武当众人,铁掌帮众弟子虽是死伤不少,但已将宫家堡弟子、血影门人或斩杀或生擒,宁王府的十二骠骑也折损近半。杨清已被玄明子擒获,段清风也颓唐着脸站在玄明子身旁,不敢轻举妄动。
宫冬雪环顾了四周,此番情景皆看在眼里,苍辛、血影已亡,如今他已是孤家寡人,困兽犹斗!本以为此番华山之行是他功成名就之时,哪知却成了他的丧钟长鸣之时。他仓皇四顾,神色慌乱,每一剑挥出去已经失去了准头。纪惊花此时反倒是放慢了攻势,如今一切皆在掌握之中,她反倒不急了。
“宫冬雪!你这恶人!欺师灭祖,为祸武林!该当何罪!”玄明子声如洪钟,他这几句犹如对宫冬雪的恶行下了判词,如此恶人,引得人神共愤,人人得而诛之。
宫冬雪停了下来,狂妄的看着玄明子,扬天长笑道:“难道你玄明子没有助纣为虐?!没有枉杀无辜!你这个伪君子!哈哈哈。”他这一番话顿时说的玄明子老脸一红,当初仁义庄的血案,玄明子为尝不是因为自己的失察而悔之晚矣。
“宫叔叔待你恩重如山你却谋害他,我仁义庄与你无冤无仇你却设计嫁祸,囚禁吴叔毁了白羽哥哥,这一桩桩一件件不都是你所为!!”纪惊花剑指宫冬雪,句句讨伐声声泣血。
“宫云若是什么好人?!若不是他下毒控制我,我怎会反咬他?!若不是他待我兄弟二人作狗,我岂会不能容他?!呵呵,罢了,事已至此,我宫冬雪从来不后悔这一切!”他面上血色褪尽,眉眼里依旧有俾睨众生的冷傲,黑色的长袍逆风飞扬。
“你不悔,也不认罪,但是你还记得我曾说过的,你的命是我的。”纪惊花说着这话,她已经把剑身横道面前,森森的寒光应着她的眉眼。
“呵呵,你来取吧!”说着他狞笑着挥剑向纪惊花冲了过去,看他的剑招正是无形剑法的杀招“毁天灭地”,这一招是无形剑法的最后一招,玉石俱焚也要毁了对方!夏枝溪惊道:“惊花,小心!”
说时迟那时快,惊花的剑锋已经与宫冬雪的剑锋交上。电光火石之间,只听剑身落地,鲜血洒了一地,长长的剑身横穿过宫冬雪的胸膛,纪惊花难以置信的看着他,他还带着一丝诡异的笑容看着她,眼眸里有从未见过的温柔。
“你。。你,为什么。。弃剑?!为什么!”纪惊花怒喊道。为什么,到最后他要以这样的方式了解自己?!为什么!
“呵呵,我的命你既然要,就拿去。算是我还你的!咳。咳。。”他一边说着,鲜血一边从嘴角边淌了下来。此时他的神色仿佛回到最初的平静,面色又白转青。
“如果,你不是纪连城的女儿,我们也许有不一样的结果。呵呵。咳。。咳。”他的手轻轻的抬起来,颤抖的想要抚上惊花的脸,最终还是垂了下来。他看着她的样子,眼前这个复仇女神不是他一手早就的么?当初那个巧笑嫣然的白衣少女明媚善睐的模样再也一去不返。
“你,你住嘴!!你是我的杀父仇人!杀父仇人!!”惊花说着,眼泪却也止不住的流了下来,她不知自己为什么会哭,她不是如愿了,为爹爹和仁义庄的叔叔伯伯们报仇了么!!她为什么会如此难受!?她的恨不是应该平了么?她应该高兴才对呀!
场上的众人静静的看着二人,均被眼前这一幕惊呆了。白浅夏此时却留下两行清泪,也许这才是他最好的归宿。而夏枝溪一时也无了言语,他只是静静的看着眼前两个人,他们彼此恨着杀着却有种奇特的情感,是他不曾参与的过去。
“恨也罢,爱也罢。忘了我。”他的面色一如死灰,他的骄傲,他的野心,他的不可一世与孤傲在此刻都化为烟尘。看着泪流满面的惊花,他一如孩子般的笑着,他累了,缓缓的合上眼帘沉沉的睡去,仰身倒在了尘土里。
纪惊花的手还保持着握剑的姿势,另一只手难以自抑的捂住脸,滚烫的泪水沿着手背滴落下来。他对她的最后一笑,让她想起万艳阁初识时那小雪初晴的微微一笑。
“惊花,惊花。。”隐约惊花听见有人唤她的名字,泪眼朦胧中她见到那个熟悉的人影向她缓缓走来。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