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枝溪、惊花一行人行至幽州,很快就要进入青归山的边界。到了幽州城,寻了见小且干净的客栈住了进去。待安顿下来,夏枝溪便与惊花出去置办些杂物,也顺便打探一些江湖消息。
幽州城虽是南下的官道必经之路,但因地势险要,周边土地贫瘠,人口稀少,城内的百姓多靠买卖山货兽皮为生。幽州城内的饭馆、酒肆并不多,夏枝溪与惊花挑了间最大的酒馆进去,酒馆内零零散散坐了几桌,有几个猎户,也有贩卖的商人,唯有坐在店角的倒是像几个江湖人物,也是携刀带剑。夏枝溪张望了一番,实在看不出他们的门派,不过他还是挑了张临近的桌子坐了下来。
“你说上次仁义庄大战才多久的事,这宫家堡又生变故!老堡主被杀,新堡主又被自己的师兄弄得下落不明。”其中一浓眉大眼的汉子说道。
“这宫家堡的弟子也是,怎么说也是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居然敢勾结血影门余孽欲夺权。活该没落得好下场!”坐在浓眉大眼的汉子对面的是个俊秀后生。
“恩,还好我们上次没去参合宫家堡与仁义庄的恩怨,你看着一庄一堡如今都落得个人丁凋敝,师兄弟反目的结局。”发话的是一个年长的中年人,眉间的皱纹颇深。
“请问,这宫家堡到底是发生何事?前段时间我有个朋友也是去仁义庄。”夏枝溪搭话道。
浓眉汉子抬眼看了眼夏枝溪,顿露轻蔑的表情。一个文质彬彬的书生公子倒是关心起江湖之事了。
“哦,敢问阁下的朋友是何门何派?”倒是年长的那位阅历老练,不轻易小视他人。
“在下的好友出自铁掌帮,姓邓名黑。”夏枝溪想起了侠肝义胆的邓黑小兄弟。
“哦!久仰久仰!阁下的朋友居然是今年新秀大赛的魁首!”中年人双眼冒光,居然在幽州城这个小地方也能与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搭上关系。
“客气,不过这宫家堡到底发生何事?我那位小兄弟还说去宫家堡办些事情。”夏枝溪随口道。
“哎,你们不知最近江湖发生的大事么?至仁义庄一战之后,宫家堡不是扶了云鹤散人之子当上了堡主么,哪知他那个人面兽心的大师兄竟然勾结血影门的余孽绑了他,至今下落不明。”中年人答道。
“啊?竟有这等之事!那此险恶之人当如何?”夏枝溪故作惊叹,他早料到事情的最后绝对是黑白颠倒,宫冬雪一向有这个本事。
“哼!如此忘恩负义的小人最后被宫云若的三弟子给处死了,据说还是被宫家堡众人围攻抓了现行。真是师门不幸。”中年人叹道,坐在一旁的浓眉汉子和俊秀后生也摇了摇头。
纪惊花在一旁一听顿时眼前一黑,她知道宫锦心必然不会有好收场,但是未料到,宫冬雪竟然没有顾念同门之情给他一条活路。锦心大哥!她犹记得那日阳光晴好,缓缓开启的朱红大门,宫锦心缓缓而出的情境。
夏枝溪的手一把覆在了惊花的手上,但神情不变,对中年人说道:“怎会有这等无耻之徒!那宫家堡新任堡主也失踪,那谁接手宫家堡?”夏枝溪问道。
“那还能有谁?上届新秀大赛的魁首宫冬雪啊,此人武功高强不说对他师父也是忠心耿耿。老宫堡主死于血影门之手,也是他领头问罪仁义庄,才讨回一个公道。哪知他那个不争气的大师兄在家里倒是动了邪念,觊觎堡主的位置。”中年人道。他也是大师兄,从来都是对师父唯命是从,提携师弟们,岂敢有半分邪念。
惊花听到此处瞪圆了双眸,恨不得拔剑而起,幸而被夏枝溪死死的按住。“那宫堡主之子现在何处呢?”夏枝溪接着道。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现在宫家堡全力搜寻呢。据说都出了赏金,怎么,这位小兄弟认识这位新堡主?”中年人笑道。
“倒不是,我这个朋友去宫家堡正好要找新堡主宫白羽呢,看来他要扑个空了。”夏枝溪也笑道。
“哎,聊了这么久,也不知小兄弟师从何门何派,姓甚名谁。在下弘刀堂弟子常英,这两位是我师弟欧阳甫,林桥。”中年男子抱拳道。其他两人也各自抱拳向夏枝溪行礼。
“常大哥,在下其实并非武林众人,只是自幼颇喜拳法,结识了一些武林朋友罢了。今日一见也是有缘,来来,在下进常大哥,欧阳兄弟,林兄弟一杯。”夏枝溪站了过去与弘刀门的三名弟子豪饮三杯,方回桌。
这弘刀门不过是江湖上名不见经传的小门小派,何曾认识什么江湖大人物。今日好不容易与名扬江湖的新秀邓黑能搭上关系,他们自然也热情无比。不过夏枝溪能言善道,江湖中人不拘小节,几杯酒下肚,也是老朋友一般。
夏枝溪回桌,纪惊花白了他一眼小声道:“想不到你还有这等本事,骗死人不偿命。人家连你姓甚名谁都还不知道,就把自己都卖给你了。”夏枝溪莞尔一笑,道:“若不是形势所迫,这几位倒是值得一交。”但旋即他的面色又冷了下来,如今宫家堡已经全由宫冬雪一人独掌,且在外界看来,他是临危受命救宫家堡于危时。想要揭穿他的真面目只会越来越难。
见到吴奔雷与白羽,夏枝溪便将打听到的消息知无不言的据实以告,白羽听闻宫锦心惨死,顿时悲愤暴躁,吴奔雷与惊花劝慰良久,才让白羽平复下来。而今他信赖的大师兄也离他而去,他成了彻彻底底的孤家寡人。他双手抱头,沉默不语,难道他真的只有大师兄交代的一条路,远走他方,终生不得回宫家堡么?还有浅夏,她是不是也因为他受了连累?
“白羽,你别这样!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们有共同的敌人!你要振作些!”惊花劝道。看着眼前的白羽哥哥意志消沉,她心有不忍。她当然懂他此刻的心境,家破人亡仅剩一人独活,血仇未报沉冤未雪,自己连活着都带着深深的负罪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