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惊花苏醒过来的时候已是在城东的小客栈,夏枝溪坐在窗边,怔怔的看着窗外出神。爹爹倒下的那一刻的记忆全部涌现在她的脑海,爹爹被众人逼死,而她眼睁睁的看着却什么也没有做!她应该去陪爹爹死才是。她的眼泪顿时涌了下来,夏枝溪转头发现她醒了赶紧坐到床边,见她顿时泪流满面,正欲出言劝慰两句,哪知惊花一个耳光狠狠的扇了过来。清脆的掌声在屋里回荡,夏枝溪白皙的脸上顿时多了五道血痕。
夏枝溪并没有发怒,只是幽幽的道:“如果打我可以让你心里痛快些。我并不介意。”
“你滚开!滚开!你凭什么拦住我!你凭什么不让我跟着我爹去!”纪惊花一把推开了夏枝溪。她不想看到他,他拦她捂她的嘴,她去找爹爹却被他点了穴。他这样做是有多残忍!
“我。我答应过你爹,要照顾好你!无论如何!即便你恨我,我也要拦住你!”夏枝溪并没有觉得委屈,他知道她心里难过的无处宣泄。
“我爹呢?”
“在仁义庄。”
“我要回庄里。”
“不行!你不能回!若是宫家堡变了卦或者血影门来袭,仁义庄并不安全!”夏枝溪急道。
“我不管,我要去安葬爹爹,他要入土为安!”说着惊花的眼泪更加是决了堤,泣不成声。
“仁义庄还有些你的叔叔伯伯,他们会办好这件事!”
“那我更要回去!”惊花哽咽道。
“哎,你为什么不听我劝呢?!若是你回去,宫家堡怕是又不会放过仁义庄!有你在,他们时刻担心你卷土重来!你明不明白!”夏枝溪道,他爹为了保众人连命都不要,而惊花一回去,这仁义庄必然以她为首,自然也是少不了向各派复仇!他不能让她回去。
“这是我的事,谢谢你救了我,我要回到我该去的地方!”说完,惊花便挣扎的爬起来,拿起剑踉踉跄跄的就往外走。
夏枝溪迅速赶到门口挡住了她,惊花狠狠的看着他,道:“让开!”
夏枝溪并无半点退让之意,忽而惊花拔剑逼向颈项,她满面泪痕,眼神里却是坚定与愤怒。夏枝溪眼见着她的利刃已在她白皙的颈项上划出血痕,有丝丝血珠沁出。他一惊,一把拉住她的手腕,他拧眉道:“我可以陪你去,不过你答应我不要去见他们。否则我会强行带走你!”
惊花看着夏枝溪咬着下唇点了点头!
出城的路上夏枝溪与纪惊花遇见了武当二子,见他们二人吴昆山诧异道:“怎么还要出城?师弟,咱们明天可要出发回武当了!”
“恩,出去城外走走,陪苏小兄弟办点事。”
“哦,可是要小心些,昨日仁义庄的事你没听说么?”周云泉问道。
一听仁义庄三个字纪惊花警醒起来,夏枝溪纳闷道:“未曾!仁义庄怎么了?”
“昨夜,仁义庄已被屠庄,据宫家堡的弟子说昨日大战留下的人无一活口,血流成河惨不忍睹!”周云泉皱皱眉道。
夏枝溪顿时震惊,怎么会?!他心里一股愤怒腾起,难道是他们出尔反尔。
“你胡说!你胡说!”惊花激动起来!她眼里又涌现了泪花。
“苏小兄弟这是怎么了,宫家堡弟子所言难道有假?不过听说宫家堡还算仗义,派了几名弟子今天去仁义庄埋尸了!”周云泉接着道。
“怎么会这样!不是武林各派说好要放了仁义庄的人?为何出尔反尔?!”纪惊花怒道。
“并不是我们所为,昨日一战各门各派都元气大伤,巴不得早点回去,谁还去下此狠手?”吴昆山接道。
“那会是谁?”
“不好说,说不定是血影门的仇家。江湖上得罪的门派多了,今日我们名门正派信守诺言,其他的小门小派就不好说了。”吴昆山的眼睛也瞟了纪惊花一眼。看她提剑怒气冲冲的模样,莫不是也去仁义庄寻仇?
“说不定是宫家堡,昨日不是说还要永绝后患呢?再说,不是他们做的,何必费了心思去埋尸。”经周云泉如此一说,吴昆山也点点头。
纪惊花听完也不理他们,直接往城外奔去,夏枝溪一见纪惊花心急如焚,他也赶紧使起梯云纵追了上去。吴昆山看着夏枝溪离去的背影冷哼了一声,怎么一个小门派的弟子还需要他如此操心,亦步亦趋。
不过两个时辰,夏枝溪与纪惊花又回到了仁义庄,一见这熟悉门廊朱漆大门,惊花的眼眶便泛红。昨日之前的种种还沥沥在目,爹爹慈爱的笑容,梅姨的温柔,叔叔伯伯们的欢声笑语,一切都物是人非。
仁义庄的大门洞开,庄内寂静无声,夏枝溪与纪惊花小心翼翼的走了进去。一眼望去,庭院里矗立了二十与座新坟,不免阴森渗人。惊花却不顾一切的跑上前去,跪倒在新坟前。最前面的一座木牌上便撰写着纪连城三个字。纪惊花心痛不已,泪流满面,她为什么还活着,为什么只有她还活着。她眼睁睁的看着爹爹,梅姨,药伯一个个的离她而去,而她什么也做不了!
“爹爹,你为什么留下我一个人,你让我怎么办?”
“爹在地下冷么?惊花来陪你?梅姨,萧叔叔,花儿来陪你。”纪惊花眼泪流干,眼神空洞说道。
“你能此刻活着在他们眼前,就是对他们最大的告慰!”夏枝溪劝道。
而惊花并未答话,她一把抽出利剑举剑欲自刎,夏枝溪大惊失色,一把打掉她手中的剑,把她拉起来,愤怒的说道:“你这算什么!你知道你爹为了保你的命,保全庄人的命宁愿慷慨赴死!你倒好,轻轻松松的死了,你对得起他嘛?你现在是仁义庄唯一的人!你这样做对得起你死去的叔叔伯伯们?我知道你怨我没有救你爹,我阻你去救他!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一死了之有多么容易,但是好好地活着为他们查明真相,手刃真凶才是真正的艰难。今时今日,我本不该插手,但是我答应了你爹,无论如何要护你周全,你恨我也罢,误会我也罢。你不许死!你没有那个资格!你要为仁义庄的老老少少讨个公道!”
夏枝溪的话一字一句的扎在惊花的心头,她像个失了魂的木偶,任凭眼泪肆意流淌,她手一松,手中的剑便落了下来。是啊,她又有什么资格去陪爹爹呢!爹爹的死,仁义庄的覆灭,宫叔叔的死这一桩桩一件件怎么可能不是一个巨大的阴谋,她若是死了,不是正好顺了别人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