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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回家(三)

她看见楼梯上一只黄色的中华田园猫,它蹲在一只花台旁,李山泽留意了一下那只紫檀木雕花花台,仿竹节式,下层四周制成海棠形镂空花板上面放了一只珐琅彩花瓶,没有插花,新家处处有细节,她越发期待自己的房间。

她再看看那只猫,猫也看着她然后把头转开去看别的地方。

李山泽放下盒子去逗猫,把两只手放在猫的眼前晃:“杀杀,杀杀,还认得我吗?”

叫杀杀的猫高冷的看了她一眼,优雅的起身跳下了楼梯,走到门口处,玻璃门没有关,它就地坐在了门口的地毯上舔着爪子,舔着舔着觉得不对劲,没有阳光不暖和,又走到客厅,瞟了他们一眼然后跳到了沙发上。

“尼玛。”李山泽郁闷的骂了一句。“白养了,伤心。”不过她本来就没抱什么希望杀杀会像财财一样热情的欢迎她。狗和人握手对狗狗来说就是握手,猫和人握手对猫来说就是“扶着朕”,喵星人就是高冷,生活在巴托利家的喵星人还就是有钱就是任性。

阿奎那帮李山泽拿起了盒子,“体谅体谅它吧,最近郁闷着呢,它一直在尝试怎么变成人形,一直失败,猫生受到严重打击。”

“你们居然也瞒着它。”

“猫艰不拆。”南茜边走边说,“随它去吧。”

他们走到了二楼。

“这是路易的房间,这是南茜的,这是你的。”楚科奇说。

“你的房间在哪?”

“你旁边。”

“哇哦。”李山泽露出个幸福的表情,两手举起握拳放在脸颊旁,要是有其他楚科奇的粉丝在场那就是嘚瑟。

“今天上午门口来了一辆货车,车上的人卸下七个箱子说是你的行李,然后你堂哥百里淮的电话就到了,嘱咐了一大堆后说怕你手机掉了就在你黄色的行李箱里备了一只,至于你的仓鼠要是掉了他就没办法了,对了,今天跟你打电话你干嘛不接?”楚科奇说。

“我的手机真的掉了。”她不得不佩服管家婆般的堂哥。

家人为她准备的是中式风味的房间,深色木衬白色垫子的贵妃床,床头边的柜子上一盏纯棉灯罩的台灯。

靠窗的桌上有一只黄花梨宝座式雕镂龙纹镜台,这个镜台一下子就把李山泽的注意力吸引过去。

屏风式围栏,中扇凸起,搭脑正中上方镶有火珠纹,两端刻有骊龙首,侧立的围栏上端也雕有探出的龙首,围栏中是雕凤纹的绦环板,台面是冰盘沿式,下设三具抽屉,都装有铜制拉环,下层抽屉还有插销和锁。台面上有瓜叶形座,可以卡镜,镜子不用时可以拿走。李山泽不喜欢在镜子里看到自己的脸。

窗户对面的墙上挂了一副阿奎那自创的《宿骆氏亭寄怀崔雍崔衮》,在画的右上角附上原诗:

“竹坞无情水槛清

相思迢递隔重城

秋阴不散霜飞晚

留得枯荷听雨声”

阿奎那写得一手好书法但并不擅长中国画,不过看在他不怕丢人的大无畏精神和李商隐的面子上,李山泽表示感动加赞赏。窗边一把藤编的吊篮,床头对面是现代的白色衣柜,衣柜边还有两只行李箱。

路易说:“按照箱子上的标签的标签,两箱特产食物,一箱书,你的玩具,首饰,还有两箱衣服都清理出来了,所以南茜才请了一天假一上午都在忙你的行李。”

“辛苦啦辛苦啦哥哥姐姐们。”李山泽跟南茜捶背揉肩。“还有一箱是我跟你们带的礼物。”她笑眯眯的。她看见大熊猫的毛绒玩具被挂在玻璃窗户上,用的是橡胶真空挂钩,大熊猫的旁边还有狸猫,海绵宝宝,派大星,乔巴,哈士奇,灰色的大龙猫,蓝色的小龙猫,轻松熊,愤怒的小鸟里的黑色和红色小鸟,麦兜和一只懒羊羊。李山泽领导视察工作般的微笑点头。

“不过,你带来的书怎么有一堆小学的语文数学书?”阿奎那问。

“给汤姆和弗吉尼亚用啊,你们有时间可以在家教他们学中文。别让他俩把书弄坏了,有些书比他俩岁数还大,超有纪念意义的,要不是嫌多,我会把我初中高中的书都搬来。”

“高中的就算了吧,你说你受够了摧残。”

“哦,对。”李山泽挑眉。她把黑色提盒摆在床上的枕头边,不是随意一放,而是规规矩矩的摆正,然后提起装礼物的大行李箱和另外三个人下了楼。

“怎么不见沙伊达?”她疑惑,沙伊达在巴托利家的角色是家庭主妇。

“她出门找中式餐馆加工你寄来的小龙虾。不过小龙虾吃起来真的没事吗?都说是肮脏的小龙虾。”阿奎那又问。

“你急什么,你又不吃。再说了没多大问题吧,我吃了这么多年的夏天,也没见吃出问题来。但小芝会弄小龙虾,干嘛不找小芝?”

“她最近又找了一份工作,现在是彩妆师兼入殓师,还没下班呢。”

“这是既跟活人化妆又跟死人化妆啊,我也超想当入殓师的。”李山泽一脸神往的样子。“我要喝水。”

楚科奇去跟她倒水,还拿来一罐杏仁给她吃。

“今天跟路易说了你要回来,他应该放学后就会直接回家。”

“那是什么时候?”

“三点半吧,现在已经三点了。”

“真幸福,我读个高中每天晚上十点放学,还洗漱和写作业,差不多十二点才能睡。”李山泽愤愤不平的说,有种刚从监狱逃出来的即视感。

“难怪,我发现你有黑眼圈,还以为你是追求病态美故意弄的。”阿奎那凑近去看她的脸。

“不不不,因为我有黑眼圈,所以我正在追求病态美的路上。”李山泽的肤色比寻常亚洲人要白,似乎是在室内待的比较久,但又不是白里透红所以显不出健康,有一张具有传统中国古典美的脸,又比那个标准瘦一点,当然这是委婉的说法,在中国古代她的确是个美女,现在就有争议了。她平时很活泼,一般没人会注意到她的病态。

可就是这张神似某个人的具有传统中国古典美的脸,让她在照镜子时觉得这不是自己的脸。仿佛一个苍白的复制品,划过时间长河,拨开河底的水草,生硬的冒出来警示她。

“会发展成林黛玉。”楚科奇最近又在看《红楼梦》。

“我哪能有她那种才气……和像她一样那么娇弱。”李山泽本来很讨厌林黛玉,觉得她自私敏感又做作,李少红导演的《新红楼梦》播出后惹来大片非议,“黛玉胖”,“铜钱头太丑”,她抱着真有那么差的心态去看,看过蒋梦婕版的林黛玉后她开始喜欢这个角色了。全剧很多追镜头和鬼魂似的旁白李山泽喜欢,她也不觉得铜钱头哪里丑了,反正比之前的几个版本有新意,李山泽一直以为之前的几个版本用的是同一批戏服和发饰。

“那倒是。”南茜说,“你一点也不娇弱。”

“我累了,我要上去睡会儿。”她伸了个懒腰。

“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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