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李山泽醒来时天已经大亮，窗帘紧闭床边的灯还亮着，有着昏黄的光。她觉得不太舒服，地心引力好像很眷顾她的脸，让她有一种莫名其妙的脸在下拉的感觉。
这就是传说中的宿醉？或者说自己昨天是被人打晕了弄回来的？她摸着头，没有哪个地方额外的疼。
接着她在床上摸摸，黑色提盒还在身边。
努力想克服昨晚喝太多酒导致头晕的不适，她走下床拉开窗帘，她高中时开始习惯晚上睡觉打开窗帘，让外面的光透进房间使它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又有什么奇怪的感觉。啊，顺序不对，她晕沉沉的但是发现玻璃上娃娃的顺序不对，昨天就发现了但一直没有整理。
她把大熊猫，海绵宝宝，轻松熊和愤怒的的小鸟里的黑色小鸟的娃娃取下来，贴到上方一点，然后把剩下的娃娃贴的整整齐齐，就和一个班级成绩最好的四个学生坐在黄金地段，剩下的学生坐在后面一样，这才打开玻璃窗户。
她窗户所对的风景不错，一片草坪，草坪上有两只秋千，一个白色凉亭，亭下还有一张白色圆桌和两把白色躺椅。草坪更远处是小树林，隔着小树林可以看到一座别墅，几乎被植物埋没的别墅，样式古老色彩偏暗，没有人住，房子还完好但是已经有爬藤植物开始侵占领地了。她很喜欢，因为那幢别墅挺像一座鬼屋的。
传说筑室三年不居其中，有小儿长三尺而无发，见人则掩鼻，见之有福。她想去拜访，或者考察一下那房子里有没有空室精，到底会长成什么模样，按照她的想法空室精是和《海贼王》里黄金梅里号的船精灵一样的可爱小东西，绑着格子纹头巾的小光头，也拿着小锤子像船精灵守护自己的船一样守护着自己的房子。
想到这里李山泽笑了笑，像个白痴一样乐呵呵的，好像这时就看见了空室精。
“你得吃点蔬菜。”汤姆以教导的语气。汤姆是个小正太，小脸皮肤好，就像“遗传”的沙伊达和伊凡这对爸妈的优质基因。
“可吃不完了。”虽然含糊不清但听得出是弗吉尼亚的声音。弗吉尼亚来巴托利家时还是个刚脱离娘胎连名字都没确定的小猫，也不能像五岁的哥哥一样化出人形。沙伊达给她起名为弗吉尼亚，取自于她喜欢的英国意识流女小说家弗吉尼亚·伍尔芙的名字。同样的，十四年前李山泽来到巴托利家时，她很快想到“山泽”二字的“山泽女神”意义，她喜欢台湾作家三毛，在《雨季不再来》里有注释，“Clytze，希腊神话山泽女神，恋太阳神阿波罗，后化为向日葵。”这个“Clytze”是三毛的笔误，沙伊达给李山泽取英文名为“Clytie”。
而沙伊达接触三毛的作品，是从阿奎那那儿开始的。阿奎那由他的因为一战而毁灭的吸血鬼原姓家族提前介绍给巴托利家，刚到巴托利家的阿奎那不适应这个有着吸血鬼、狼妖、树妖、鲛人、僵尸甚至还有普通人类的奇怪家庭，并一直觉得那个叫尹惜川的中国女孩脑袋有问题才和这么一群人形怪物生活在一起。
他有时住在巴托利家，有时化名在世界的其他地方晃荡，躲避阳光，昼伏夜出，搞些创作。五十几年前他在西班牙塞哥维亚城认识了一个叫夏米叶·葛罗的艺术家，还有一群志同道合的朋友，他们一起成立了“人人之家”，开了一间艺廊。
三毛的文章《去年的冬天》里讲她去看老朋友夏米叶·葛罗，认识了人人之家里的一些人，其中有一个“金发碧眼的法国人，穿着破洞洞的卡其布裤子，身上一件破了的格子衬衫，看上去不到二十岁，他正在编一个彩色的鸟笼，他跟我握了握手，笑了笑，牙齿很白。”那个人就是阿奎那·巴托利，那时候的他还没有染红头发，用名拉蒙，也是不怎么在意形象不打理靓丽的外形资本。阿奎那在三毛去世后才开始读她的书，惊喜的发现自己出现在了书中，并介绍给了眠，眠看后把当时的名字“圆圆”改成了沙伊达。
“我昨天看了《温暖的尸体》，僵尸都是那么一摇一摆晃着走路的吗？还那么迟钝。”弗吉尼亚突然问到。
“而且还特别不注意形象。”她又补充，“身上脏死了，不知多久没洗过澡，朱莉不嫌他们臭吗？”
“《温暖的尸体》？”路易重复了一遍。
“对，南茜介绍的，我和汤姆还有杰瑞一起看的。”
“嘿，你才五岁而已。”
当南茜以为路易要说什么弗吉尼亚太小不要看有丧尸的电影，免得心里有阴影，她都做好了回击说：“这部电影一点也不血腥，更不会少儿不宜，我还没介绍《生化危机》”的准备，路易却说：“这是一部讲爱情的电影啊，还有吻戏，以后少让她受这种电影熏陶，免得早恋。”
“担心早恋？送去中国读书天天穿校服还是送去女子学院都没有用了，只要弗吉尼亚看得上。不过弗吉尼亚眼光不会低的，咱们家的孩子眼界一定要高。”南茜说。
“弗吉尼亚。”路易叫了一声小猫妖的名字。
“嗯？”
“以后找男朋友要慎重，首先看人品，再看实力，接着外形，不要太挑剔，只要长得和我一个水平就行了。”
南茜看看路易，“和你一个水平？我知道了，等弗吉尼亚适龄了我就去哪个明星或者模特经纪公司找找。”
这座的人都笑了，楚科奇说：“拐弯抹角的夸他啊。”
“哈哈。”南茜也不否认。
“但是还是要找心理承受能力强的，免得哪一天发现自己女朋友是妖精后反应超出控制。”家长伊凡说，“不过，大家为什么现在担心家里最小的孩子的恋爱问题？”
“好吧好吧，等过个十几年了再讨论。”路易说。
“你们来个人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嘛。”弗吉尼亚啃着一整条中国人过年吃的腊鱼，可爱的脸颊上沾了油。年货从过年储存到暑假不是什么稀罕的事，反正耐保存。弗吉尼亚就是看到了这保存了半年都不腐烂的鱼的尸体突然好奇。而汤姆说的“蔬菜”，他面前放着一罐老坛酸菜，他就直接用勺子舀着吃。
“好吧我来。”说话的是阿奎那。“不一定，有的僵尸完全不这样，甚至还有意识在意形象，比如小芝。”他想让古典美女孟小芝走几步做个示范来教育小朋友，想起小芝上班去了不在家。
“但有的一大活人也会蓬头垢面，动作迟缓，摇摇晃晃。比如……”阿奎那正在找例子，然后一抬头看见了刚出房门的李山泽。
“比如柯莱蒂。”南茜也看见了她。
李山泽打开房门，头还是昏昏沉沉的，摇头晃脑，细细的脖子仿佛撑不起脑袋一样，她没梳头杂乱的头发随意的垂下遮住大半张脸，也没换掉南茜给她换上的睡衣，她靠着墙慢慢的……挪动。阿奎那当时就做了一个决定，《僵尸世界大战》要是拍第二部他就把柯莱蒂送去演一只从休眠期转换到飞奔去捕猎的丧尸，简直本色出演。
“嘿，柯莱蒂，你早餐在门口。”路易对着楼上说，他没说现在他们在吃午饭。
“丧尸”李慢慢的转过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又慢慢地转回身。她的门边摆放着一个印花图案的铁质方形托盘，里面是一个三明治和一只装满鲜血的透明牛奶罐。
李山泽走过去干脆坐到地上，打开牛奶罐喝了一口鲜血，顿觉酒精留在身体里的颓废的影响小了一点，甚至有点神清气爽。她抓抓脑袋，勉强把头发弄得整齐一点。又坐了一会儿然后一手拎着罐子一手拿着三明治和托盘，下了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