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了动嘴唇,苏帛洱觉得嗓子干涩得似乎不会出声了,好半天才吐出一个字:“凡……”
只是这凡儿二字还没呼唤完,某女却率先抢话了。
“七炫,你是不是又上街乱认爹爹了,娘都告诉过你,饭可以多吃,话可以乱说,但爹爹是不可以乱认的。”
某女伸出芊芊玉手,在苏帛洱还没反应的瞬间,一把将左七炫抱回自己的怀里,瞪着小七炫开始教育道。
一听这话,趴在某女怀里的左七炫撇了撇嘴,很是委屈,娘亲什么时候这样说过?
借着这训斥,左丝竹是暗中定了定情绪,深呼吸几口。
望着眼前的母子,苏帛洱已经很难再掩饰内心的激动,自己的王妃和孩子吗?
某男满怀的期待。
只是当左丝竹再次抬起那如花似玉的小脸,对上苏帛洱的眼时,却是一副完全陌生人的表情,左丝竹笑着客气道:“多谢这位公子送小儿回来,真是麻烦您了!”
望着眼前笑语吟吟,礼貌却生疏客套的女子,某男不可置信的朝后退了几步,步伐似乎还有些不稳。
无影同志赶紧一把扶上了王爷。
看到两人一副饱受打击的样子,某女似乎很是不解,还颇为关心的喊道:“公子您这是怎么啦?”
又是一句生疏的公子,苏帛洱的心再次被刺痛了。
“凡儿,你……”
左丝竹睁大了一双莫名的凤眸,反问道:“凡儿?”
思索半响后,某女换上一副了然的表情问道:“公子莫不是认错了人?小女并不叫什么凡儿!”
认错人?苏帛洱的心“咯噔”一下,死死的盯着眼前的女人。
这张脸就是化成灰自己都能认出,怎么可能认错人?这世上万也不可能有如此相似之人。
难道左凡儿不敢承认?怕因为诈死之事自己责怪?
想到这苏帛洱反倒冷静了下来,万不能刺激这个女人,自己的心再也经不起任何折腾了。
即使有满怀情愫,苏帛洱也只得装得像陌生人一样,轻轻问上一句:“不知姑娘怎么称呼呢?”
额~高压锅什么时候讲话这么温柔了,某女暗自心想。
撇了撇嘴,某女随口说道:“小女名丝竹,公子可以称小女丝竹姑娘!”
丝竹?名字都改了,苏帛洱还在沉思中。
这时,无影同志却忽然对着某女插了一句,惊奇的问道:
“死猪姑娘?”
死猪?一听这称呼,左丝竹一口气差点没吸上来,脸一下就红了,被气的。
这个该死的无影,自己这么文艺唯美的名字,居然被他耳背听成死猪,要不是怕被认出来,某女绝对要跳起来暴打某男一顿。
再深呼吸几口,左丝竹再次紧了紧衣袖里的小手。
对上无影,左丝竹满眼的讽刺说道:“是丝竹管弦的丝竹,这位公子你没文化,也要有点常识吧!还有您这耳朵是不是该去看看郎中。”
说完,还附带冷哼一声,态度很不友善。
话说,某女虽然很想表现得仪态大方,可是被这样一刺激,态度实在很难好起来,礼貌也不见了踪影。
无影被某女这样一说,脸一下也红了起来,气恼啊!
对着左丝竹一瞪,这个女人不光长得和左凡儿一样,说话也是一样的恶毒。
而此时,苏帛洱站在一旁倒是什么话都没说,只是眯了眯眼,紧盯着那一脸恼羞的左丝竹,似乎不想放过她一丝表情。
又是片刻过去了,苏帛洱再次出声问道:“不知姑娘贵姓?这孩子的爹爹在哪里呢?”
说完,某男指了指左丝竹怀中的左七炫。
按平日里某女的态度,肯定是要直接回一句:“关你P事,废话这么多。”
可现在已不是当年,本来应该死去的人,现在被发现还好好活着,不说得个明明白白,只怕高压锅不得罢休。
再三告诉自己要淡定,淡定,努力恢复着一脸的云淡风轻,某女才缓缓说出:“小女姓左~”
“姓左?”那还不承认就是左凡儿。
点了点头,左丝竹忽然一脸的忧郁,似乎想到了什么伤心往事,许久才悠悠开口道:“小女子也是命苦之人,自小被爹娘遗弃,幸得养父母收留,养父母说当年捡到小女时,包着的被褥上就绣了一个左字,想是小女子的姓氏,所以就随了这个姓。”
额~还有这等事,苏帛洱和无影两人面面相觑,难道这左丝竹和左凡儿是姐妹?
“那这孩子的爹爹……”
“七炫的爹爹!正在前方战场呢!等杀光南诏国那群狗贼,他估计也是时候回来了~”
遥望远方,左丝竹那一脸的思愁和哀怨啊!
一听这话,无影一个没稳住,差点跳了起来,这个女人居然当着南诏国王爷的面说,要杀光南诏国那群狗贼。
额~根据无影同志的理性分析,要么是这女人胆太大,要么就是这女人真的不是王妃,也根本不知道眼前的人是南诏国王爷。
到底是那般呢?无影也矛盾了。
苏帛洱听到左丝竹这样说,倒是没有半分异色,深深的再看了某女几眼,许久才开口道:
“在下鲁莽了,勾起姑娘的伤心事,孩子也送回来,那就不多打搅,我们也要赶路出城了。”
说完,没有再多看左丝竹和左七炫,苏帛洱转身就朝外走去。
无影很是莫名,呆了片刻才赶紧跟了上去。
这王爷想王妃想得都痴狂了,怎么遇上这可能是王妃的女人,反倒这么好说!就这样走了。
看着两瘟神拐过前方街角,左丝竹赶紧关上院门,一下像换了个人,把左七炫放到地上,某女手握拳头,放在嘴里死死咬住,然后在院子里,开始像只猴子一样上跳下跳了起来,边跳还念叨着:“完蛋了,完蛋了……”
这高压锅能不能相信自己的话?
只是跳了一段,某女一想又不对:“他们刚才说要赶路出城,要回南诏国吗?”
额~不行,还是先回龙府避避风头,等高压锅彻底滚回了南诏国自己再露脸,以后万一再遇上,自己也要抵死不承认~
想定,某女也不多耽搁,叮嘱左七炫在家乖乖呆着,然后赶紧就从后门跑了出去。
某女似乎完全忘记了家中还有很多无法毁灭的证据,比如:小月,小白……
一路无异的溜回龙府,左丝竹拍拍胸脯,感觉平静了些。
而很快无影同志也回到客栈,来到苏帛洱房间,低声禀告道:“果然不出王爷所料,我们才离开不久,那女子就从后门溜了出去,属下一路跟随发现她进了龙府后院,看样子,她似乎在那里当丫鬟!”
丫鬟?一听这两个字,苏帛洱就想起那日左七炫的哭诉:
“爹,你怎么不要旋儿和娘亲!旋儿找你找得好苦啊!爹不在,娘都要去做丫鬟,旋儿都没饭吃了。”
心一下又痛了,闭目!
无影立在一旁,看苏帛洱对自己的汇报半天无反应,不由又多嘴了一句:“王爷,依那死猪姑娘所说一切,属下觉得,她应该不是王妃,再说了以王妃的性格怎么可能当得了丫鬟嘛!”
一听这话,苏帛洱却是立马睁眼,狠瞪了无影一眼。
无影同志虎躯一震,王爷您这是嘛意思~
盯着无影项上那颗猪脑半响,眯了眯眼,苏帛洱才再次开口说道:“你忘记了左凡儿最擅长什么?”
额~左凡儿最擅长什么?
当然是睁眼说瞎话啦!
什么依死猪姑娘所说一切,还不都是左凡儿瞎编的!
苏帛洱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这个女人就是左凡儿,只是怕惊扰她,又逃跑,所以自己才先离开的,只是为了放松她的警惕。
“给我派人去严密盯着龙府,不能让左凡儿再逃走。”
一听这吩咐,无影又是呆了呆:“王爷,我们不回南诏国了!”
没有马上回答无影的问题,苏帛洱踱步走到窗前,望着窗外又露脸的阳光,嘴角勾了勾,手抚上胸口,这里似乎又开始跳动了。
真的要感谢这场雨,雨后应该会迎来彩虹吧!
过去种种自己都无力再追究,什么诈死不诈死,都不重要了,只要她还活着,活在自己眼前。
今天起,左凡儿在哪,他就要在哪!
如果不能将她带回南诏国,那他也就不要回去了。
桃花浅深处,似匀深浅妆。
春风助肠断,吹落白衣裳。
城东,一大宅后院,依山而建,青松苍翠,绿草如茵,夹杂着无数山花,景物秀丽。数丈外,是一道百丈深壑,一道瀑布从后山峰直垂而下,水落深涧,声如闷雷,有一条小溪在花丛间通过,整个构建,气势磅礴,得天独厚很是气派,
旁边有一小亭,此时亭内正独坐着一名男子,品着茶,他面前跪着一男子。
“禀主上,属下在城外十里等了一整日,也没见苏帛洱一行人经过,经过打探,才得知因为暴雨,苏帛洱等人又在城中客栈逗留了一日。”
说完,跪着的男子,大气也不敢出,似乎很是惧怕眼前的男子,头都要低进尘土了,等着进一步指示。
许久,那独坐的男子轻抚茶杯几下,才淡淡开口:“这种的话,本主不想再听到第二次,本主没有多少耐心。”
“是,属下明白,一定会按主上指示,尽快将任务完成。”
那男子一挥手,跪着的人就赶紧退了下去,生怕眼前的男人,一个不乐意,自己项上人头就不保。
傍晚龙府,在外忙碌了一整日的龙昊天刚回到府内,走进院子,居然看到早晨才说要休息的左丝竹,又在那里心不在焉的扫着地。
蹙起眉头,莫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不然这个女人怎么会放着休息不要,跑回龙府扫地。
着急走了上前:“丝儿,你怎么了就回来了?“
翻了翻那双要死不活的眼,某女态度颇为不好:“我热爱劳动,一日没扫地,心里慌得很,所以就回府了。”
额~这是什么天打雷劈的理由!
这女人绝对有问题,只是还没有开始细问,左丝竹却又开口了:
“少爷,天还没黑呢!你怎么也回府了。”
说完,某女还抬头望了望天。
被左丝竹一问,龙昊天才想起,自己急急忙忙赶回府,是因为晚上要进宫参加晚宴。
这两日莫志泽广发邀请,就为那南诏国送来的十名女子,说是要帮莫懿轩办个选妃大会,从十名女子中挑选出个王妃来。
一听龙昊天说要进宫,原本一脸无神的某女,忽然就来劲了,这来了东日国这么久,也没进过皇宫,不如顺着去瞧瞧。
再说了,这高压锅忽然出现在这里,只怕和皇宫也有点关系,也可以去打探打探。
想定,左丝竹就一脸谄媚的对龙昊天开口了:“少爷,您看今晚带我进宫瞧瞧行不行?”
“你?”龙昊天上下对某女打量了一番,连连摇头。
不行,就左丝竹长的这个红颜祸水样,带进了宫,只怕就没办法出来了。
再说了,这某女惹事的本事也是一流,进了皇宫只怕也不得消停。
“少爷,你就让我一起去瞧瞧吧!我一定听话!”
似乎也明白龙昊天的顾虑,某女再三保证着人格。
可惜,某女的保证并没有什么作用,龙昊天仍然不为所动。
忍无可忍的某女,一下扔掉扫帚,蹲坐在地上开始嚎啕大哭起来。
一想起上午被苏帛洱吓到,某女也是一肚子不快,越哭越起劲。
而龙昊天则是被她哭得慌了手脚。
赶紧搂在怀里安抚了起来,连连点头说道:“好,好,好,带你进宫,不过你不能这样子去!”
“真的?”一听这话,左丝竹是立马止住了眼泪,睁着一双还挂着水珠的大眼问道。
伸手帮某女擦了擦泪,龙昊天发现自己对左丝竹实在是使不出没有任何办法!
夜晚,漫天星光,倾斜一地,似滚落的明珠,霍霍生辉。
左丝竹顺着龙昊天的马车一路到了皇宫,再见这深深皇宫大院,某女也颇有些恍若隔世的感觉。
离开那南诏国似乎很久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