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早,天还未亮,我便打着哈欠起身换了朝服,一步三晃的晃到了早朝。
因为还未被正式册封,所以只能在殿外等候,待皇帝召见才可进入。
我瞅了眼蒙蒙亮的天,周围一片寂静,我的困意阵阵来袭,眼瞅着就要昏死过去,却被一声凄咧的惨叫赶跑了所有瞌睡虫。
“宣,阮安歌觐见!”
我不禁浑身抖了一下,随后稳了稳思绪,便大步朝前。
“草民阮安歌,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我最讨厌跪人了,如今却身不由已的跪在这大殿之上,不禁暗自撇嘴。
“爱卿请起,往后阮爱卿便是我朝新入宰相,望阮爱卿往后多多为国效力才是。”
效力?开什么玩笑!但这也不过是心里想想罢了,嘴上却恭敬的道:“谢陛下隆恩,臣往后必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甚好,众爱卿若是没什么事,就退朝吧。”皇甫晖说罢一摆手,扭头便走,徒留那嗓音尖细的太监拖着长音喊着“退朝”,然后我便快速冲出了大殿。
不得不说,我这突如其来的新晋宰相,让众臣均是错愕不已,私下里也是议论不断,什么走后门啊有关系啊,甚至还要谈论一下我的容貌!虽然我是无所谓,可是之后那些个断袖的传言是怎么回事?就算我是断袖,还不至于冲个奶娃娃下手吧。
哎,天要下雨,人要八卦,只能暗自感叹一句,世态炎凉啊。
浑浑噩噩的回到远留香,本想着喝个小酒感伤一下,江离然却不知从哪个地方窜了出来。“恭喜墨先生。”
心里不断骂着人家祖宗十八代,面上却是笑意连连:“江公子哪里的话,鄙人可是受宠若惊啊。”
江离然一拱手道:“墨先生谦虚,如今大人的身份小人也只能仰望,还望大人往后多多提点在下才是。”
“呵呵,江公子客气了。”
“哪里哪里,也难怪当初大人告诉小人不参加科举,原来大人是自有门道。”
我满头黑线,得,这下好了,遭人记恨了吧。不过想想也是,先帝驾崩之后,老宰相告老还乡,宰相之位空缺,原本这江离然一直是宰相一职炙手可热的人选,却被我这个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夺了去,这不是拉仇恨是什么。
我对着江离然只能干笑无语。
许是江离然实在不想看到我的面孔,随意闲扯了两句便离开了。望着他的身影,我仿佛看到了好多好多银子就这样眼巴巴的消失了。
什么叫欲哭无泪,如今我算是体验了个彻底。
想要来个我自尤怜,果然还是要找准时机啊。刚刚酝酿好情绪,孙掌柜又来了。
“先生,那宰相一位……是怎么回事?”孙掌柜表示很惊讶。
“莫名其妙。”我表示很无辜。
孙掌柜对我的回答很不解,我也懒得解释,摇着折扇哼着小曲儿回了屋,一关门,清静啊。
果然一入宫门深似海,这句话对朝臣也是非常受用的。
看看这一摞摞的奏折,都厚的跟板砖似的,砸死人都不为过。我无力的趴在桌子上,鬼晓得这要看到什么时候才算完啊,我哀嚎。
好不容易将那些烦人的东西过滤完毕,唤了人将这些奏折送往宫中。孙掌柜将晚饭送至书房之时,看到我去了半条命的样子着实吓了个好歹,还好被我唤住才没有闹个满城皆知。想想还好自己机智,不然被外人知道宰相上班第一天就去了半条命,不笑死才怪。
例行了几日公事,我感觉整个人骨头都要散了。吃过晚饭泡了个热水澡,身体的疲惫倒是消退不少。
身上松松散散套了件宽衣,随意倚在窗前,看着清冷的月光,思索着那个没良心的小皇帝有几日没来了。他现在倒是清楚我的脾气,害怕这会儿来会被我骂死,除了早朝,平常索性干脆不露面了,恩,想想我更不爽了。
安歌很不爽,后果很严重。
连续几****将众臣呈上来的奏折看都不看一眼,直接由人呈了上去,这下小皇帝可有的事情做喽,可别怪我摧残祖国未来的花骨朵。
终于,皇甫晖受不了了,怒气冲冲的来到了远留香。
“阮安歌,你什么意思?”
撇了眼皇甫晖怒发冲冠的样子,我仍旧淡定的品茶。
“阮安歌,我在问你话!”
“回陛下的话,臣不明白陛下的意思。”
“不明白?”皇甫晖一拍桌子,“你竟然还敢跟朕揣着明白装糊涂!看来是平常朕太惯着你了!来人……”
“臣做事不力,愧对陛下信任,实在无颜再面对陛下,臣即此告老还乡。”我放下茶杯,两眼放光的望着皇甫晖,面上明显写着“辞了我吧,赶紧辞了我吧”。
皇甫晖淡定了,我又忧伤了。
“我明白爱卿辛苦,但我相信爱卿不是这么容易被打败的人,不是吗?所以此次下不为例,还望爱卿不要明知故犯了。”
然后,皇甫晖甩袖走了,我在风中默默流泪。
不得已接受了这个事实,便也安安分分做着自己的事,朝臣们也因为我跟皇上那些“微妙”的关系,表面上说是恭敬,实是害怕的样子,着实成为我无趣生活中的一大乐点。而那些个谣言倒是没怎么消退,还有着蓬勃向上的趋势,就这样,我成了本朝最有名,亦是权力最高的断袖。
我表示深深的自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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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甫皓在众臣的力荐中回了京都,正式开始摄政王的职业生涯。
别说,那皇甫皓果真是名声在外,百姓们听到他要回京的消息,街道在那一天围了个水泄不通,我连想出去买了糖葫芦回来打牙祭都没处可下脚,只能无功而返,暗自伤神。
第二天上朝,我算是见了真人了,果然如传言那般俊朗,气质也是没的说,清幽之感却又不失霸道之气,谈吐也显示他读了不少圣贤书,出口成章的速度堪比我骂人时候的速度了,虽然说得只是些平常所见所闻。哎,果然是不能比,人比人,伤死人啊。
早朝一下,皇甫晖又留下我谈话了。
“安歌,你觉得我那皇叔,怎么样?”
“很好啊,长得好,说得好。”我漫不经心的环顾着御书房的装饰,敷衍道。
“安歌!”
“好嘛好嘛。”我被小皇帝一声吼换回了游离的思绪,“你那皇叔的确如民间传言那般,小晖儿可以放心了,以后可以愉快的玩耍了。”
皇甫晖一脸黑线:“我叫你来不是跟你说这个。”
“那?聊天吗?”我耸耸肩,“既然小晖儿要聊天,我们坐下聊可好?腰酸。”说罢,我便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果然还是坐着舒坦。
皇甫晖叹了口气:“安歌,我还是安不了心。”
我执起一旁的茶杯:“既如此,那便找个让自己安心的法子不就得了。”
“什么法子?”
“换了兵符。”
“换,兵符?”
“依小晖儿的能力,应该不难办。”
“是不难办,可是……”
“小晖儿若是怕有意外,可将那另一半兵符交到可信却又不会有后顾之忧的人手中。”
“我明白了。”
我伸了个懒腰:“得,好处又没捞到,连杯茶也没有,我这可怜的命哦。”
皇甫晖只能无奈的笑笑,我与他又说了些平常事便离开了御书房。走到门口,我不由得回头看了看牌匾,却也只能笑笑。
还是早点脱离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