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太监尖细的声音贯入耳中,我抬手掏了掏耳朵,慵懒的打了个哈欠。果然,上朝什么的是最没有人性的。
然而身居高位的那位“小”皇帝显然是一点也没有发觉到其中的不合理性,还在一直点头,精神早就不知道神游到哪里去了。
没错,是“小”皇帝,因为那位贵为国家元首的人儿今年不过才十岁有五罢了。
身边的贴身太监觉得周围静的有些诡异,轻声唤了唤龙椅上稳坐如泰山的人。“小”皇帝明显被惊吓了一跳,两只铜铃般的眼睛此刻更是瞪得大大的,满脸的诧异盖过困倦。
贴身太监小圆子小声提醒着“小”皇帝:“陛下,大臣们好像都没有什么事情要启奏。”
“小”皇帝一听面色大喜,小手一挥:“退朝!”稚嫩的声音让我更是不由自主的一颤,阵阵恶寒袭身。
“陛下,臣有要事启奏!”礼部尚书陈使大人出列躬身道。
其他大臣见此都不由错愕,这陈大人看来是准备当出头鸟了。
“小”皇帝听此只好又在龙椅上端坐好,不过显然看起来心情不是很好。
“陈爱卿有什么事要讲?”
“陛下,您登基在位现如今也有近半月了,先皇旨意,理应让摄政王辅佐陛下左右了。”陈大人身子躬的很低,看起来很是虔诚尽心。
不过此刻的“小”皇帝倒不这么觉得。
“陈爱卿的意思是,朕是如此不可靠,不足矣治理这个国家吗?”
陈大人显然是被这句话“惊”到了,赶紧跪在地上,结结巴巴道:“陛、陛下,臣、臣绝无此意,陛下错怪臣了。”
“呵,错怪……么?”
我抬头看了“小”皇帝一眼,此时的“小”皇帝可看起来一点也不小,天生的皇威让人不敢直视,那双原本如铜铃般大小的双眸也因为不满而眯起,透着阵阵寒意和危险。我又扫了眼跪在地上正在瑟瑟发抖的陈大人,不由冷哼,真是自找苦吃。
“小”皇帝此时放弃端坐的姿势,慵懒的靠在扶手上,犀利的眼神扫向众大臣,惹得大臣们都不禁哆嗦起来。
当然,除了一个人。
“阮爱卿,对此事你怎么看。”
我拂了拂身上根本不存在的尘土,微微躬身道:“先皇的旨意如此,陛下理应遵从不是。”语毕,又再次退回原位。
这话说的随意,却让听者都不禁诧异。
“呵,阮爱卿说得有理,那就按照先皇的旨意,宣摄政王皇甫皓明日上任,爱卿们可还有什么异议?如若没有那就退朝,阮爱卿随朕到御书房。”
小圆子拂尘一扫,尖细的嗓音继续蹂躏着我的耳朵。
我无力的举起右手继续掏掏耳朵,看着那道明黄的身影退出视线,叹气,看来,又被领导找去谈话了。
下了早朝后,我遵从“小”皇帝的旨意,慢吞吞的向御书房移去,沿路看看花草,调戏调戏小宫女,直到小圆子前来催促,这才继续又不紧不慢的走向御书房,总算是在半个时辰后走到了御书房。
到了御书房,“小”皇帝正坐在案桌前批改着奏折,知道我已到,便挥手让小圆子退下。
“小”皇帝放下手中批改到一半的奏折,皱着眉头看着我,心中很是不满却也没有发作。
“说说看,今日为何要帮着那个狗奴才说话。”
我随便找了个椅子落座,随手拿了个杯子给自己倒了杯茶,走了那么久口有些干,宫中随随便便的一壶茶可都是上好的茶叶,好喝的紧。
直到解决了口干的问题,这才记起那位“小”皇帝正在不耐烦的等待着自己的答案。
“没什么,就是想帮了,总归是个高官,总不能让他在众大臣面前失了面子不是。”
“呵,是么,阮爱卿什么时候这么看重大臣们的面子问题了,这倒是个新鲜事。”
“陛下此言差矣,臣本就很为他人着想不是。”
“小”皇帝听闻忍俊不禁:“呵,是啊,阮爱卿可是体贴人体贴的紧,这宫内上下可都是被阮爱卿体贴了个遍。”
“谢陛下夸奖。”
“小”皇帝拍桌起案,大喝:“阮安歌!你别太过分!”
我淡笑:“这其中的缘由,聪明如陛下,岂会不知?”
“小”皇帝知道我收敛了些,微叹气,走到我旁边的椅子落座:“这其中的缘由我自是知晓,只是我想不通,你为什么会顺着陈使的话,我原以为你会继续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你这金口一开,不光让众大臣吃了一惊,让我也是吓了一跳。”
我把玩着手中的瓷杯,青葱细指映的白底蓝花的瓷杯分外好看:“陛下,臣也是为了让自己减少些仇恨,臣的那些个仇家可是让臣晚上入睡都心惊肉跳的,如何能睡的安稳呀,陛下就当体谅体谅臣吧。”
“小”皇帝对我的这一番话嗤之以鼻:“我还不知道你,自从我认识你到现在,你阮安歌可曾怕过什么?”
“怕,臣如何能不怕,想想那明晃晃的大刀,这一下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臣的小命可就搭进去了呀,除此之外,臣还怕那些个蛇啊虫啊刀枪棍棒啊,这些个物什在臣的眼前就晃那么一晃,臣就吓得不行。”我一脸的无辜和惊恐看着“小”皇帝。
“别耍贫嘴,我认识你可不止一年两年。”“小”皇帝一脸鄙夷。
我微微勾唇:“既然陛下这么了解我,今日之事,何必又来找臣训话呢。”
“小”皇帝无奈之下只能笑笑,这耍嘴皮子的事果然还是不能跟阮安歌,阮安歌的嘴皮子功夫可是把死人都能说活。
“好了,安歌,我叫你过来自然不是问你这等无聊之事,那皇甫皓你怎么看。”“小”皇帝正襟危坐起来。
我盯着手中的瓷杯,笑道:“那皇甫皓可是小晖儿你的亲皇叔呢,想不到小晖儿竟如此之嫌弃,说来那皇甫皓可是被外界传的神乎其微,就差呼风唤雨了,有这样的人辅佐小晖儿左右自然对小晖儿百利而无一害,小晖儿何必如此排斥。”
“你还说,我那皇叔跟我的关系你又不是不知晓,如今我遵从父皇的旨意将他放置身旁,岂不是养虎为患?”皇甫晖冲我直翻白眼,就差七窍生烟了。
“小晖儿,你这话可就欠缺几分思考了,那皇甫皓自幼就对皇位提不起什么兴趣,更是早早得了封地去当他的逍遥王了,若是他觊觎皇位,小晖儿如今可就不是穿着这明晃晃的衣服站在这里与我调侃了。”我放下瓷杯,慵懒的靠在椅背,笑的晃眼。
皇甫晖笑了笑:“安歌你可真是一点儿也不给我面子,好歹我也是一国之君,在你眼里如同草芥般被你如此嫌弃,你还真是大胆,就不怕我治你的罪?”
我冲皇甫晖笑了笑:“小晖儿要治我的罪那可容易,这不,我就坐在这里等小晖儿治罪呢。”
皇甫晖无奈的摆摆手:“你呀,就是这么无法无天,什么东西都入不了你的眼,不过你那话倒是正确,如若皇叔真要这皇位,我如今是不可能安坐在这上面的,我只是想不通,为什么父皇要将远在宁城的皇叔放置我的身边,难道是因为我的能力?我从三岁起学习着作为皇帝的一切,甚至是滚瓜烂熟,父皇为何还要如此不信任我?”
我看了看皇甫晖,将他落寞的神情尽收眼中。
我收起玩味的神情:“先皇并不是不信任你,正因为他信任,才会把远在宁城的皇甫皓调至你的身边,也正因为他的信任,才会让你接下这他辛辛苦苦打下的天下,与你的年纪、能力无关,先皇也是想要保护你,只是自己心有余而力不足。”
“安歌你的意思是……”皇甫晖显然从我的话语中读懂了些什么。
我点点头,恢复惯有的慵懒和玩味:“看来小晖儿并不笨嘛,既然小晖儿已经明白了,那就努力让这个国家更加强大吧,别辜负了先皇的良苦用心不是。”
皇甫晖用力的点头,握紧双手:“我一定会让这国家更加强盛的!”
我淡淡的勾唇微笑,十五岁的孩子,毕竟还是小孩子,有些事情还是需要旁人提点的,希望这皇甫皓别辜负了先皇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