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年贡还有三十七天,按惯例,老东西会提前汇合牛五大王、黑八大王,陈凡不知道具体提前几天,只能作最坏打算,准备在一个月之内离开灵泉岭。
对于即将到来的行程,陈凡心中特别清楚,这是一次前所未有的冒险,其艰难程度无法想像。
无论是向东还是向西,同样难于上青天,如果向西的话,九十九座山岭就是九十九处龙潭虎穴,每一个六灵都非常恐怖,可以说处处危险,步步杀机,陈凡估计几乎没有人类来过此地,即便是紫岭仙从高空飞行也无法安安稳稳地通过,这一路的难度可想而知。
每当想起这些,陈凡的心情十分复杂,担忧是肯定的,又隐含着一丝兴奋、一丝期盼,不过,他毕竟饱经风霜,始终保持着冷静,一切工作都是未雨绸缪,尽最大的努力做好准备。
首先是两炉通灵,然后是炼制乾坤袋、法宝,还有灵丹,仔细算起来时间显得特别紧迫。
乾坤袋到没什么,半天就能完成,最耗时间的是法宝与丹药,动辄十天半个月,有些威力巨大的法宝和极品灵药特别长,一年半载才能开炉,甚至于需要数年之久,陈凡可以偷闲休息,但是炼炉一刻钟也不能停。
陈凡考虑良久,决定炼制三种灵药,一是疗伤丹,主要是为了三毛,必须尽快恢复它们的功力,否则会拖了大家的后腿,二是养元丹,平日入定服用,是必不可免的修行丹药,安神丹可静心安神,心情不受夜间影响,三丹都是每一位灵仙的必备品,八、九天就能出一炉。
法宝同样有三种,一是秦城上人的赤火砂,二是冰箭砂,两者一热一冷,进攻的威力很大,使用方便。最后一件是通灵法宝,名叫金光罩,陈凡本想炼制青光罩,却缺少几种材料,只好退而求次,用其它物品替代,具体威力不可而知,两罩功能大致相仿,以防守为主,守中又有攻。
其实在陈凡内心深处,最想炼制的是百变法衣,第一次听到黄毛介绍时,他就心动不已。
一百零八种变化,进攻威力相当于十个紫灵仙,能够抵挡所有的天劫,这三点足以说明,百变法衣绝对称得上灵界第一奇宝,一衣在身,天下可走,比一百个极品法宝还管用。
八灵造反,老东西被铲除,陈凡拣了个现成便宜,所有的物品、秘法、炼炉轻而易举地到手,可他还是搁置下来,甚至于没有花费时间研究,因为他觉得难度太大。
火锻石、龙木花、孔雀涎、彩木芯、流星冰石、紫弱水、龙鱼骨、万丈灵道丝,这是老东西给八灵分配的任务,每一种都是世所罕见,搜罗齐全比登天还难,仅仅三根龙鱼骨就没有人能做到。
最大的关键还是灵魄,每灵一百零八个飞仙,七灵需要七百五十六个。
七灵死后,灵魄本应进入凡界重新投胎,强行收集起来可以说残忍之极,陈凡做不出如此罪恶之事,收缴老东西的又另当别论,让他遗憾的是,在灵泉洞里搜索了很久,没有发现任何线索。
还有那尊怪异的炼炉,居然无法封灵,无奈之下只有从长计议。
经过九天九夜的静坐,陈凡睁开眼睛,仔仔细细端详着眼前的两炉,它们都有一丈高,炼炉呈鼎状,大耳高脚,方方正正,通体黝黑,隐约射出丝丝光华,丹炉口圆底方,青翠碧绿,如同一块巨大的玉石雕刻而成,似乎散发出缕缕异香。
心念一动,两炉缓缓收缩,很快只有拳头般大小,再动,又变成半人高,陈凡心里美滋滋的,浑身喜气洋洋,从现在开始,它们就真正属于自己所有,极品炉在灵界并不多见,就连许多白灵仙也只有上品炉,所以内心深处还有一丝自豪感,眼珠一转,轻笑道:“人有名,器有字,对了,应该取一个响亮的名字,嘿嘿,就叫墨芒、绿香吧。”
抬头一瞥初升的晨日,陈凡伸了伸懒腰,舒展一会四肢,骨骼“叭叭”脆响,狠狠地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顿觉全身舒坦无比,一跃而起,怀着喜悦的心情,迈着轻盈的步伐向山洞奔去。
洞外的石头已经所剩无几,地面也清理得干干净净,陈凡暗自点头:“狐狸虽然狡猾,但最大的弱点就是害怕强者,黄毛其实有很多优点,聪明能干,八面玲珑,若是能够将它完全收服,日后不失为一位得力助手。”
黑毛、灰毛正在大厅里忙碌着,看到陈凡忽然出现在眼前,立即搁下手中的活计,拱手说道:“见过主人!”
“起来吧!”陈凡摆摆手,神识扫视整个洞内,九成九的物品已经分类妥当,各座石室码得整整齐齐,一丝不苟,不由夸道:“手脚非常利索,速度挺快,嗯,看来你们态度十分端正。”
主人满面春风,赞不绝口,二毛感到脸上有光,眉飞色舞,笑得合不拢嘴来,黑毛大声邀功:“这十天来,小的与灰毛从没有离开过这里,一直忙到现在,再过一个时辰就会全部完成。”
灰毛点头哈腰,殷勤地介绍道:“主人,您检查一下,这四间是炼器材料,共有六百三十七个种,又分为二千五十八个小类,那三间是药材,有七百九十一种,二千五十三个小类,第八间是……”
陈凡对口头表扬从不吝啬,一个劲地说道:“你们干得不错,而且非常细心,看起来下了一番苦心。”突然脸色剧变,一拍后脑勺,失声叫道:“糟糕!”
二毛一惊,急促地问道:“怎么啦?难道小的分类错误?请主人指点!”
“不是你们的错!”陈凡摇了摇头,长叹一声:“咱们是乐极生悲,不,是我一时糊涂,这么简单的道理早就应该想到。”见二毛迷惑不解,苦笑道:“你们将这些药材全部打开,对,就是这几堆,看看有什么不对,但愿是我判断失误!”
二毛一口气打开数百只药瓶、药盒、药箱,陈凡随机选择了一些,倒出药材仔细闻了闻,顺手递给它们:“你们试一试。”二毛如法炮制,过了片刻,黑毛呐呐地说道:“好像有一点怪味。”灰毛小声说道:“这一箱味道比较淡。”
陈凡满嘴苦涩:“已经失去了原有的药效,没有任何炼制价值。”二毛睁大眼睛,僵立当场,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怎么会这样?”陈凡一脸惋惜:“你们不懂药理,白白浪费了这么多的天材地宝,唉,可惜啊!”
与炼器材料不同,大部分药材都是植物,原药有固定的保质期,因此采摘后不能长期库藏,必须及时进行初步炼制,否则药效会渐渐消散,若是储存不当还会发酶变味,由药变毒。
各种药材的保质期不尽相同,有些原药可以放置数百年、上千年,有些是一、两年,最短的甚至于几个时辰就药效全无,当然,存储方法、器具也大有学问。
一听此言,二毛如遭雷击,傻愣愣地看着堆积如山的药材,黑毛“扑通”一声,一屁股坐了下来,心疼得猛捶脑袋,欲哭无泪,全身蜷缩,用大尾巴捂住整个脑袋,喃喃道:“我积攒了几千年,费尽千辛万苦,却白费力气,完了,全都完了!”灰毛受不了这样的打击,头撞地面,大声尖叫:“为了它们,我出生入死,不仅跑遍整个灵泉岭,还冒着危险跑到其它山岭,甚至偷偷去了十几趟鬼林,老天不公啊!”
陈凡拍拍它们的肩膀,安慰道:“身外之物不要太放在心上,想开一点,完就完了,谁也无法挽回,咱们再慢慢寻找。”灰毛抬起泪汪汪的眼睛,差一点哭出声来:“很多品种世所罕见,也许再也找不到了,主人,一千年前,我为了一朵金银花,在鬼林里游荡了整整八个月,几乎把命都搭进去了。”说到这儿,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扑入陈凡的怀里,失声嚎哭。
陈凡轻抚它光滑的毛皮,感觉有些奇妙,既像抱着一只家猫,又像面对自己的孩子。哭声惊醒了黑毛,它四肢着地,腰部完全拱起,尾巴竖得笔直,浑身毛发颤动,红彤彤的眼睛冒出骇人的光芒,露出满口白森森的利齿,杀气腾腾。
“黑毛!”陈凡知道它兽性大发,当即怒喝一声。
黑毛浑身震动了一下,目光转而清醒,杀意渐消,四腿一软,伏在陈凡脚下哀鸣不已,伤心之极。
陈凡摸着它的头顶,动作十分温柔,黑毛扬起脑袋,伸出血红的长舌头,轻轻地舔着陈凡手掌,渐渐地平静下来,陈凡用柔和的口吻说道:“这点药材算什么?天材地宝太多了,咱们离开定风岭之后,一起走遍天下,寻找更多、更好的药材。”黑皮盯着陈凡看了半晌,眼放神彩:“您说话算数?”
“当然!”陈凡搂着灰毛,笑吟吟地说道:“灵泉岭大吗?方圆三万里,算得上是一座庞大的山脉,可定风岭有二百三十八岭,灵泉岭排在百名之外;定风岭大吗?的确很大,东西连绵九百万里,以我们的修为,需要整整一年时间才能走一遍,相对于鬼林来说却不值一提;鬼林大吗?它只占荣洲的极小部分,而太玄有五洲,荣洲仅比最小的临洲大一点点,那潜洲听说在荣洲的百倍以上。呵呵,你想一想,这个世界到底有多大?有多少宝贝不为人知?”
这些知识尽管人人皆知,黑毛却精神一振,一股脑地爬起来,神采飞扬:“主人走到哪里,小的就走到哪里,一定要游遍整个太玄,搜遍天下药材,哇哇,太爽了!”灰毛也挣脱陈凡的怀抱,兴奋地叫道:“从来没有人能够真正游历天下,妙妙,我们要看遍天下奇景、访遍天下仙友,即便不能修成真身,这一辈也算没白活。”
陈凡拍手笑道:“我早有此打算,别人无法完成的壮举,咱们也许能成功,哈哈,无论什么魔窟、禁地,还是什么大王、天大王,没有人能够挡住我们的脚步。”二毛感应到他身上散发出冲天的豪气、必胜的信心、坚如磐石的意志,齐刷刷地盯着陈凡,露出奇异的表情,似乎第一次认识主人。
陈凡打趣道:“这样看着我干什么?我脸上长花了?”二毛干笑几声,一左一右蹭着陈凡的双手,经过刚才的事件,他们的关系产生了微妙的变化。
陈凡眨眨眼睛,笑问道:“你们既然懂得搜罗药材,怎么不知道如何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