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重新出山不同以往,信心倍增,因为随着功力日深,无影神觅与无影神盾两大绝招有了进一步的突破,即便遇到辉长老之流的高手,他自信也能够安然脱身。
无影神觅使用的时间更长,隐身效果更好,除非靠得太近,他相信金丹后期也很难察觉,此外,无影神盾的运用更加熟念,信手即来,威力也与日俱增,经过细心观察,发现神盾好像是一块透明的玻璃镜,又像是清澈见底的水面,似乎还在微微波动,也许是因为修为尚浅,神盾只能保持一分钟,时间一长就自动消失。
唯一遗憾的是缺少一把灵器,六个月前他花费了五天五夜,使用秘法将所有的灵剑全部封印,其中有几把等待时间最短,但也需要六、七年才能重新通灵。
“唉,时不待我,现在就走!”放下手中的茶杯,陈凡站起身来,先将所有的碗碟收拾妥当,然后来到书房,看着书架上的书籍,摇头说道:“还是留着吧,也许有一天我会隐居于此。”
刚出书房,陈凡突然停下了脚步,想了一会,轻叹道:“我能够逃出灵芝岛,百草子与草飞子功不可没,大丈夫恩怨分明,应该早日将这份情义了结,否则始终耿耿于怀,内心难安。”
毫不迟疑地走进仓库,取出四把灵剑插在身后,又挑选了几瓶丹药纳入怀中,随即飘然出谷。
此时,太阳高悬头顶,正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刻,北疆虽说地处厚土北端,但夏天出奇的热,与南疆没有什么区别,自从入夏以来,这里没有下一场雨,太阳好像是一只大火球,时时刻刻烧烤着大地,树木枯黄,空气特别干燥。
陈凡停在一棵树顶,回头看了看思乡谷,满眼都是莽莽森林,没有丝毫山谷的痕迹,一切都是那么自然、那么平和。
凝视着密林中央,陈凡心中涌起了一股悲伤,大半年的生活既平静又充实,幻阵更是耗尽了无数心血,却要放弃亲手创造的家园,重新四处流浪,也许再也不会回来,也许这是最后一眼,也许这是最后的抉别。
“再见了,思乡谷!”抹去眼角的泪水,毅然决然转身而去。
到了百草山边缘,陈凡运起了无影神觅,犹如一缕轻烟向深处飘去。
他的速度快到极点,发现百草山戒备森严,沿途遇到的巡山队都是丹师,而且以实丹与炼丹以主,由一名化丹师长老领队,越往里实力越强,不由感到奇怪:“难道百草堂出事了?难道我的便条没有效果?桑公世家准备大举进攻?可能性不大,也许发生了其它事。”
一刻钟后,陈凡来到天莲岭,山顶依然是冰天雪地,天池依然冒出一丝热气,水面依然飘浮着一朵朵盛开的醉天莲,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初入百草的情景,想起了草重生,心中一阵激荡。
站在北面的悬崖边,眺望山下的灵湖园,还是漫山遍野的奇花异草,姹紫嫣红,五彩缤纷,那一排草屋依然如故,院子里堆放了很多药材,草飞子与草重生都不在家,只有一位中年妇女在屋里,百灵子死的那一夜陈凡曾经见过,她应该就是草重生的母亲。
陈凡犹豫了片刻,默默说道:“算了,他们是一家人,交给她也一样。”随即收敛功力,只余化丹后期修为,向山下飘去。
转眼间来到小院内,陈凡看着屋门轻叫一声:“草大嫂!”
“谁?”草大嫂反应极快,迅速飘出门外,睁大眼睛傻愣愣的看着陈凡,满脸惊讶,不敢想信自己的眼睛。
陈凡拱手笑道:“小弟来得冒昧,请大嫂见谅!”
草大嫂顿时喜出望外:“天啦,夏兄弟,真的是你?呵呵,喜从天降,来,先坐下,我立即叫飞哥回来,”
陈凡摆了摆手:“大嫂,小弟并没有其它事,就是想来看看,马上就走!”
草大嫂脸色一正:“夏兄弟,是不是瞧不起你草大哥?”见陈凡连连摇头,轻笑道:“既然如此,最起码吃完饭再走,呵呵,飞哥与重儿可是成天念叨着你……坐下吧,我先给你倒茶。”随即转身进屋。
草大嫂的动作非常麻利,很快就捧着一壶热茶回到院内,给陈凡倒了一杯说道:“夏兄弟稍等片刻,我去去就来,千万不要走开。”说音刚落,头也不回地向西奔去。
看着她的背影,陈凡苦笑一声,老老实实地坐在玉凳上,自言自语道:“也好,就当临走前当面告别。”
天气虽说特别炎热,灵湖园里却是一片清凉,微风习习,陈凡感到十分舒适,一边欣赏四周的美景,一边慢慢地喝着茶水,心里还不停盘算着,见面后如何解释自己的身份。
仅仅过了几分钟,陈凡心中一动,却见两条身影从远处飘来,与此同时,一个爽朗的笑声传入院内:“没想到夏道友光临百草山,哈哈,老夫有失远迎。”最后一个字刚说完,两人已经站在眼前。
陈凡连忙起身,抱拳说道:“惭愧,夏某鲁莽,擅自闯入百草山,望百草门主见谅!”又向另一人说道:“草兄,打搅了!”
百草子拱收回礼:“夏兄见外了,你是百草堂的贵宾,老夫与飞师弟日夜盼望,百草堂的大门始终敞开,随时欢迎夏兄。”
草飞子含笑说道:“夏兄,大家都是自己人,不要客气,来,坐下说话。”
三人面对而坐,忽然陷入短暂的沉默,面面相觑,不知从何说起。
陈凡眼珠一转,首先问道:“草兄,重贤侄呢?”
草飞子瞥了瞥百草子,微笑道:“重儿外出采药,已经走了两个半月,估计再过一个月就能回山。”
百草子点头说道:“最近药材需求量大增,敝门一共外派了三百多个弟子,老夫的几个弟子也全部出山,每队都有一位丹师负责。”
“如今兵慌马乱,安全第一,门主想得周全。”陈凡看了看他们,迟疑片刻,最后还是问道:“门主、草兄,小弟一路走来,见百草山气氛紧张,是否有什么变故?”
两人对望了一眼,脸色黯然,草飞子叹道:“百草堂一切正常,只是外界的局势一天一天紧张,咱们早就全面戒严,随时保持高度警惕,以防不测。”
“局势紧张?”陈凡大感不解,沉吟半响,恍然大悟:“小弟明白了,草兄应该指的是三殿大战,嗯,不知他们三家战况如何?”
两人眨了眨眼睛,似乎对陈凡的反应有些惊奇,但也不想追问,百草子神色凝重,缓缓地说道:“三个月前,赤荒殿出动了五百万大军,在蓝冰河一带向蓝荒、玄荒发起猛烈进攻,经过十天十夜的激战,两殿三百万联军全线溃败,听说双方死伤超过三百万,比前两次还要惨烈,两殿最为惨重,损失七成兵马,唉,绝对是血流成河,尸体成山。”
陈凡脸色一变,急忙问道:“两殿地广人稀,兵马本来就少,三百万估计已经是极限,岂不是很快就要亡国?”
“应该是吧!”草飞子默默地点头,语气非常低沉:“赤荒殿大胜之后并没有停止,而是立即兵分两路,迅速向夏商两国的都城进军,据说已经将阳翟和殷都团团包围,两殿已经没有什么抵抗力量,可以说城陷在即。”
百草子长吁短叹道:“两殿的实力很强,我们一直以为他们能对抗三、五年,可是谁也没想会败得如此快速,更没想到他们的丹师如此不堪一击,也许发生过惊天动地的丹师大战,也许那些丹师也是惨败而归。”
他们说话时,紧张之色毕露无遗,杯子里的茶水在微微颤抖,目光中甚至于带有一丝恐惧,陈凡心肚自明,一旦赤荒殿攻下两都,意味着两殿彻底失败,下一步就轮到所有的中立门派,包括百草堂,“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桑公世家的野心路人皆知,目的就是一统修凡两界,不仅是百草堂,天下所有人都感到恐惧。
三人低着头,一声不吭,气氛极为压抑,每个人都了解桑公世家,其实力是前所未有的强大,前所未有的可怕,没有人能够抵挡他们前进的脚步,修士界所有门派联合起来也不堪一击,何况大部分门派已经灭亡,剩下的也是苟延残喘,而且各自为政,没有形成统一战线,也许还有人已经暗中屈服。
陈凡暗叹一声,抬头问道:“桑公世家是否已有动作?什么时候向百草堂下手?”
百草子摇了摇头,苦笑道:“还没有,不过也快了,他们现在是集中全力解决两殿,老夫估计,两都落陷之时就是我们的末日。”
“那么……?”陈凡想了一下,轻声问道:“如此说来,那些药是他们所订购?”
“那当然!”草飞子喝了一口茶,润了润嗓子,然后说道:“蓝冰河一战,他们的损失也很大,而且进入两殿境内交战,战斗更加残酷,每天伤亡的士兵不下于一、两万,药材的需要量猛增。唉,他们虽然还没有翻脸,态度也非常客气,但是咱们心里明白得很,只好竭尽全力满足他们的要求,无论如何也不能推卸。”
陈凡心里苦笑不已:“卖药让敌人恢复战斗力,增强敌人的实力,再等着敌人来进攻,真是天下最大的笑话,可是这是残酷的现实,无奈的选择。”自顾自地摇了摇头,轻轻地放下茶杯,盯着他们问道:“你们做何打算?投降?反抗?还是逃亡?”
两人对视苦笑,好半天没有说话,百草子语气坚毅,但脸上流下了两行泪水:“咱们百草堂传承八万余年,不可能屈膝投降,打起来也是必死无疑,逃亡?唉,百草堂不是普通门派,将近两万族人,天下之大,却无藏身之处,也许,百草堂就此终结……”声音越来越低,最后泣不成声,草飞子也是泪流满面。
陈凡心中一片凄然,如刀割般痛苦,敌人的屠刀已经举起,历史悠久的百草堂就要在厚土消失,美丽的百草山就要成为桑公世家的囊中之物,眼前的朋友就要赴死血战,自己却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地看到惨剧降临。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屋内忽然传来草大嫂的声音:“飞哥,过来帮我端菜,大家吃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