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皮忽然跳动几下,手指微微颤抖,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陈凡缓缓地睁开眼睛,神智开始清醒。
一扫四周,发现自己还躺在贵宾房的正厅里,厅内寂静无声,一片漆黑,下意识的察看体内状况,伤势已经痊愈,功力不仅完全恢复,而且大幅度增长,心中又惊又喜:“飞升丹虽说是毒药,但药效确实不凡,嘿嘿,这么重的伤势也能快速愈合,厉害。”
回忆起深夜的袭击,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长奔远袭,虎口拔牙,虽然在电光石火之间击杀得手,但敌人的实力太过强大,而且灵器的威力确实惊人,小有成就的符术根本不堪一击,一场偷袭差点变成了正面拼杀,在几把灵剑的追击下,唯有落荒而逃。
内有重伤在身,外有强敌逼近,无奈之中只好连服两枚飞升丹,强行使用“无影神觅”,当时的痛苦真是无法言表,在庞大气流冲击下,浑身气血膨胀,头疼欲裂,几乎要自爆身亡,若不是凭借钢铁般的意志、超人的求生欲望,根本无法坚持下去。
不由自主的想起了百慧生,陈凡既感欣慰又是满嘴苦涩,喃喃道:“师兄,丁方子已经授首,大仇得报,您的在天之灵可以安歇了……至于师仇,您放心,小弟一定不会放过白云子,下一步就是她……师兄啊,小弟如今也是心惊胆颤,不是害怕敌人,而是担心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突然自毙,功力越深,距离死期越近,希望你能保佑小弟,希望百草堂能够找出飞升丹的解药……唉,若是连他们也无能为力,小弟只有直接杀到上清宫,以区区残生换取白云子的狗命。”
长叹一口气,抹去脸上的眼泪,陈凡盘坐起来,正欲收敛一部分功力,猛然大惊失色:“天啦,怎么会这样?这是怎么回事?”
自从在翠云谷服下凝神丹,真气分为阴阳以来,它们就像一个共生体,又像一枚硬币的两面,同生同灭,同消同长,只要有一气消耗过大,另一气很快就自动顶上,恢复功力后又达到平衡,因此不管是什么时候,两气的功力始终相同,即便使用飞升丹,它们也是同时增长。
可是他发现两气如今居然分出了高低,也就是说它们增长的幅度并不相同,阳气增长了两成多,而阴气只增长了不到两成,差距虽然不太明显,但是他感到一丝惶恐与不安。
“难道是因为一次性服下了两枚飞升丹?它们的药效太大?”陈凡忐忑不安,立即调动两气快速运转,还是两套经脉体系,它们互不干涉,运转似乎一切正常。
“是祸?是福?”陈凡思索良久,却百思不得其解,唯一感到欣慰的是,体内没有任何不适,似乎对修行没有丝毫影响,只好自我安慰道:“是祸躲不过,唉,也许只是暂时性的失衡,也许调息一段时间就好了。”
勉力收起心中的忧虑,陈凡打量着全身,不由眉头紧皱,灵剑之下,万物俱毁,剑气将长袍撕得破破烂烂,大部分布条都烧成焦炭,而且沾满了大块的血迹,地面也是血迹斑斑,另外,其中一把宝剑只剩下半截,苦笑一声:“希望能蒙混过关,唉,出了这么大的事件,桑公世家肯定已经闹得天翻地覆,百草堂也不是等闲之辈,个个精明过人,也许早就猜到谁是元凶,也许已经在门外布下了天罗地网。”
略思片刻,陈凡先将断剑插入剑鞘,脱下破衣,小心翼翼地将地面的血迹擦拭干净,然后飘进卧室,向外传音道:“津贤侄、古贤侄,你们在不在?”
“夏前辈,您出关了?”不一会儿,门外传来草古生的声音,似乎又惊又喜:“太好了,飞长老来了数十趟,他老人家特别着急。”
“数十趟?咦,老夫入定了多长时间?”陈凡奇道。
百津生在旁轻笑道:“不多不少,整整十八天,现在还是深更半夜……您老不是入定,而是坐关,嘻嘻,飞长老说您肯定功力大进,”
“十八天?”陈凡惊骇不已,想了一会说道:“难怪老夫浑身污垢、肚子饥饿难当,哈哈,古贤侄,快给老夫准备洗澡水,再来一套衣服,嗯,全部放在厅中即可。”
“您稍等片刻,晚辈立即去办。”
草古生两人的动作非常麻利,也许是早有准备,仅仅两、三分钟就办妥一切,关上厅门说道:“夏前辈,饭菜摆在桌上,您慢慢用……晚辈已经传讯通知了飞长老,他老人家马上就到。”
陈凡洗涤完毕,感到浑身舒坦,神清气爽,双手一搓,原先的破衣化为灰烬,深吸一口气,收敛大部分功力,只留下化丹中期修为,然后坐下来开始吃饭。
一阵狼吞虎咽,所有的饭菜一扫而光,拍拍肚皮笑道:“百草堂的服务确实是一流,呵呵,味道不错。”
喝着百草茶,悠然自得地躺在天师椅上,不一会儿,感应到草飞子已经来到山脚,心中暗道:“来得好快!”
大门无风而开,陈凡放下茶杯,笑呵呵地说道:“草兄,请进!”
草飞子飘进厅内,紧盯着陈凡看了片刻,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猛的放声大笑:“夏兄修为大进,一次闭关跨入新境界,脱胎换骨,哈哈,可喜可贺!”
陈凡摆了摆手,待草飞子坐下后,拱手说道:“小弟本无闭关之意,但刚一入定就触动心神,似乎心有所悟,不知不觉竟然过了十八天,让草兄费心了。”
草飞子点头含笑:“小弟完全理解,而且非常羡慕夏兄,跨入一个新的境界极为困难,既需要长期苦修,更需要机遇,也许一夜顿悟,也许终身难求……夏兄心灵福至,无意中晋入空灵境界,领悟天道,此乃天赐良机,绝不可失,因为它瞬间即逝,若是中途惊醒,再想闭关难上加难……呵呵,有些前辈高人闭一次关需要一年半载,甚至于数年之久,夏兄已经算是极为幸运了。”
这时,百津生两人给草飞子送上茶水,并收拾澡盆与残羹冷渍,陈凡说道:“这么多天来,两位贤侄一直守候在门外,辛苦了。”
两人连忙摇头:“夏前辈客气了,您是咱们百草堂的贵宾,晚辈本该如此。”草古生忽然奇道:“夏前辈,您换下来的衣服呢?”
陈凡笑眯眯地说道:“老夫闭关时间太长,满身污垢,道袍已经臭不可闻,呵呵,不好意思见人,只好将它们销毁。”
百津生嘻笑道:“前辈,您应该多准备几套长袍,否则……”草飞子轻咳一声,两人脸色微变,立即闭上嘴巴,偷偷瞥了他一眼,迅速退出厅外。
陈凡浅喝一口茶,满脸遗憾:“草兄,俗话说,天下没有十全十美之事,有得必有一失,确是至理名言。唉,小弟到百草堂不为别的,唯一的愿望就是开开眼界,一睹续命丸真容,没想到稍不留神就擦身而过,也许天生无缘啊!”
草飞子摇了摇头:“夏兄此言差矣,续命丸虽然珍贵,但十年后还能炼出一枚,夏兄到时可来百草堂得尝心愿。”
陈凡轻叹一声,神情寂落:“世事无常,风云变幻,十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其中的变化谁能预料?小弟居无定所,浪迹天涯,十年后,也许在某个荒山野岭逍遥自在,也许早已遭遇变故,悄无声息地化为一钵黄土,唉,人生难料,随波逐流。”
一席话有感而发,带有深深的无奈,眼中满含伤感,隐隐有一丝悲痛,草飞子怔了怔,一脸疑惑,沉默片刻,呐呐地说道:“夏兄说笑了,你胸襟开阔,品格高雅,修为日渐高深,十年后也许已经跨入另一个境界,日后修入金丹,甚至于飞升仙界也不在话下。”
“金丹不敢想,飞升更是虚无飘渺!”陈凡轻轻地摇头,想了一会,不由笑道:“刚才的话有些大煞风景,不说了……呵呵,小弟应该算不虚此行,续命丸只是一个死物,友情才是最大的财富,能够与草兄相识便是缘分,已经心满意足。”
“小弟也是如此!”草飞子喜不自禁,拍手说道:“小弟在交易堂已有百年之久,对修士界各门派了如指掌,见过的奇人异士更是不计其数,真正能够入眼的仅有三、五人而已,夏兄便是其中一个,哈哈,能与夏兄相识是小弟的荣幸。”
陈凡摆了摆手:“草兄过奖了,对于厚土修士界来说,小弟只是一个过客罢了……哦,对了,小弟有些好奇,不知交易会的结果如何?”
草飞子笑道:“赤荒殿如愿以尝,满载而归!”
“啊?”陈凡感到非常惊讶,连忙问道:“他们将所有的军用成药全部买断?”
草飞子有些得意,举起茶杯浅喝一口,忍不住笑出声来:“夏兄,你错过了那精彩的场面,哈哈,两家公开叫价,简直是热火朝天,你来我往,针锋相对,互不相让,气氛既紧张又火爆,太刺激了!两家不是一点点抬价,而是成倍的向上翻,每叫一次价格都翻一番……呵呵,最后一直抬到去年的十五倍,蓝荒殿突然收手,赤荒殿措手不及,顿时目瞪口呆……哈哈,木已成舟,覆水难收,只好忍痛交割,当天下午就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陈凡若有所思,缓缓地说道:“价格虽然高得离谱,但赤荒殿占领了大半个厚土,对于他们来说还是九牛一毛,并没有伤筋动骨,应该说能够承受,更重要的是,他们在战略上占据了主动,另外两殿的日子就难过了。”
草飞子神秘一笑:“夏兄对于三殿之事不甚了解,赤荒殿外强中干,蓝荒与玄荒也不是善与之辈,谁胜谁负尚未可知,呵呵,也许再打一百年也没有结果。”
“打的时间越长,百草堂当然是越高兴。”陈凡心念急转,继续问道:“续命丸呢?”
草飞子拿起茶杯在他面前晃了晃,兴奋地说道:“赤荒殿更是志在必得,不过所有门派都参叫了叫价,就连灵山等五门也不例外,呵呵,还是赤荒殿笑到最后,他们付出了大量的金银珠宝,还有两根黑铁木、五把宝剑、一把灵剑。”
“所有门派?包括紫荒殿、灵山五门?”陈凡一愣,转而恍然大悟,瞥了瞥草飞子一眼,轻笑道:“百草堂果然高明,好手段,哈哈,他们居然也来凑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