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凡从瞑思中醒来,全身洋溢着喜悦,片刻之后睁开眼睛,却见天气一片阴沉,抬头一看,大批乌云在空中翻滚,空气变得非常湿润,自言自语道:“春雨贵如油,看来真正的春天已经降临。”
略思片刻,心中微微一动,开始念念有词,随着一大段古怪的音节脱口而出,半空中隐有雷鸣之音,头顶百米高处风起云涌,凭空出现一股气流,四周的水气份份汇聚,很快就出现了一层薄薄的云雾。
云雾虽然很淡也很薄,只有三、四十平米,但它在不停地滚动,好像有一定的灵性,仿佛还有一道闪电晃然闪过,几秒钟之后,天上下起了几滴雨点,云雾很快就渐渐消散,转眼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天空依然如故,乌云密布,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过,除了草丛中的几颗露珠,没有留下丝毫痕迹。
“成功了……成功了……我成功了……”陈凡激动万分,一跃而起,凌空翻了几个跟头,欢呼跳跃,像孩子一样大叫道:“哈哈,覆雨翻云,果然了不起……哈哈,这是真正的法术,简直太神奇了……”
这十天十夜以来,他始终没有离开翠云湖畔一步,日夜盘坐苦修,对六艺的研究大有收获,最深奥难懂的咒术也有了重大进展,虽然只是在门槛里迈出了小小的一步,而且利用了阴沉的天气,化出的风云雷电几乎没什么威力,但总算领悟了其中几个关键难题,应该说取得了极大突破,假以时日,配合神秘的幻术完全可以改天换日。
幻术前三个境界也有了更深的领悟,水平提高了一大步,陈凡自信如果再重新布一次赤血岭的那个幻阵,威力最起码增加数倍,方长老若是再闯一次,肯定不会那么轻松,甚至于陷于绝境,即便能够侥幸逃脱也是重伤而出。
为了对付强敌的追击,他还重点修习了觅术,相对而言,这是一个全新的领域,以前只学过紫光子的踏水**和罗山生的“匿”字诀,而且都是初级**,南荒楼里却是面面俱到,从初级到高级一应俱全,每一个小类、每一种技艺都有极为详尽的阐述与注解,只是因为时间有限,只好特意挑选了几种非常实用的隐匿与逃跑技巧。
此外,觅术中有一种特殊**引起了他的注意,那就是隐藏自身的功力,手法比较简单,并不需要高深的修为,但是效果非常显著,甚至于能够瞒过功力较高的敌人,除非敌人的修为太过高明,陈凡怀疑桑公世家精通此术,否则大批高手隐蔽在金鱼骑兵营,秦阳子等人早应该有所发现。
六艺之中他最重视的还是炼术,整整花了三天时间,默念所有的书籍,想找出有关飞升丹的内容,却没有发现任何线索,让他大失所望,唯一感到安慰的是,虽说尚未真正炼过丹,但已经正式跨入炼术的大门。
兴奋了很长时间,陈凡稍稍平静下来,大声喊道:“飞鸿,飞鸿,快来!”他想让飞鸿分享自己的快乐。
等了片刻,四周却没有任何动静,神识一展,发现它并不在翠云谷中,不由暗暗一笑:“这个小家伙,怎么又跑了?肯定是去找‘尪’了……嘿嘿,以它化丹期的功力,对付先天高手小意思,绝对是手到擒来……不过,前几天还见它兴高采烈,得意洋洋,可是从昨天开始就没精打采,如今期限已到,难道它并没有完成任务?或者遇到了什么难题?……呵呵,山中那么多‘尪’,个个都不好对付,最主要的是不伤一个,真是难为它了……”
点上篝火,陈凡烤起了虎肉,耐心地翻弄着枯枝,心里却在盘算着:“弟子们杳无音信,黑皮也暂时束手无策,远水救不了近火,再着急也没用,厚土的面积太大,决不能盲目寻找,如果没有线索,即便找一百年也不一定成功……嗯,当务之急应该先解决飞升丹的事,它像一颗定时炸弹,功力进展越快越难控制,说不定哪一天就会突然爆炸……”
闻着飘扑鼻而来的肉香,陈凡一阵狼吞虎咽,很快就吃饱喝足,在湖边洗涤完毕,然后躺在草丛里仰望着天空,呆呆地看了一会,不由自主的长叹一声:“乌云压顶,风雨欲来,这是一场暴风雨,看来我也要走了!……唉!桑公世家处心积虑,足足研究了千年之久,耗费了无数心血,也许已经突破了修士界现有的炼术,也许解铃还得系铃人。”
忽然灵光一闪,“腾”的一下坐了起来,拍了拍脑袋,喃喃自语道:“解铃还得系铃人?……对了,飞升丹既然是一种丹药,肯定还属于炼术的范畴,即便有所突破也会留下珠丝马迹……嘿嘿,也许他们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只是增加了一些特殊的药材。”
想到这儿,陈凡立即取出一枚飞升丹,仔细观察它的色泽,闻了闻它的味道,紧接着小心翼翼地用匕首切开,捏下一丝粉末放在嘴里品尝几下,很快就眉头紧皱,感到疑惑不解:“大都是普通药材,嗯,有十几种比较罕见,但也不是世上绝无仅有……不对,还有几种有些特殊,味道非常古怪,酸酸的,带有点苦涩,甚至于有一丝臭味,不知道是什么材料?……也许这就是他们的秘方。”
正说着,一道熟悉的气流直冲肺腑,瞬间进入经脉,体内气血开始浮动,陈凡大惊失色,索性将余下的丹药纳入口中,连忙盘坐入定。
不知过了过长时间,陈凡睁开眼睛,感到两气增长了近一成,正好捅破了那一层纸,跨入化丹后期,心中又惊又喜,摇头苦笑道:“是获是福难以预料,也许距离死亡已经不远了,唉,是祸躲不过……算了,现在什么也不要想,只希望在有生之年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为师父与师兄报仇血恨,解救出七位弟子与黑皮,那么我就死而无憾,了无牵挂。”
“我意拔剑起,直向虎山行,含笑解恩怨,了却余生志!”长叹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异色,隐隐中,心中已有了某种决断。
闷闷不乐地向石洞走去,忽然心中微动,仰头一看,一道红光闪至眼前,压抑的心情顿时好转,笑眯眯地问道:“飞鸿,怎么样?解决了?”
飞鸿耷拉着脑袋,一声不吭,似乎有些沮丧,又好像有些不服气,陈凡奇道:“怎么那?是不是那些‘尪’太厉害,连你也打不过?……天啦,不会吧?你可是堂堂化丹师,它们只能算得上先天高手,即便对付一千个也是轻松自如……哈哈,要不要我给你想想办法?”
飞鸿立即高兴起来,轻鸣几声,“嗖”的一声飞向石洞,陈凡一愣,随即轻笑道:“这个贪吃鬼,就知道吃,一件小事也办不好……嗯,看来事件有些蹊跷,也许那些‘尪’太过刚烈,宁死不屈,甚至于有几只也已经修炼成妖,所以让它束手无策,哈哈,这几天肯定是吃了不少亏,难怪它没有了以前的威风。”
刚飘进厅门,陈凡就大吃一惊,针叶已经所剩无几,眼睁睁地看着飞鸿将最后几根吞入嘴中,不禁摇头叹道:“小家伙,你的饭量怎么越来越大?仅仅十天就吃了个净光,唉……”
咽下最后一根针叶,飞鸿意由未尽,飞落在陈凡的肩头,轻轻地叫着,眼巴巴地看着陈凡,一幅非常可怜的模样,好像在向父亲讨吃。
陈凡抚摸着它的羽毛,心情极为难受,久久不语,左思右想,突然咬牙说道:“飞鸿,对不起,我无能为力,确实供养不起,从今往后,你自谋生路吧!”
飞鸿一愣半刻,使劲拍打着翅膀,不停地哀鸣,眼中满含悲伤,然后蜷缩在陈凡的脖子上,小身躯微微颤抖,似乎在哭泣。
陈凡鼻子一酸,泪水情不自禁地汩汩流下,哽咽道:“飞鸿,我也舍不得你,可是我如今四面受敌,处境极为艰难,自顾不暇,过一天算一天,根本没有能力照顾你,而且心愿未了,还有几件大事必须尽快办完,否则我死不瞑目。”
轻轻地将飞鸿搂在怀里,陈凡泪流满面,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放声大哭道:“飞鸿,你可知道,你身上流的是我的血,在我的心目中,你就是我的孩子,我的亲人,看着你出生,看着你成长,我早就离不开你……你可知道,现在我什么都没有了,弟子们不在,黑皮不在,这些天只有你陪伴在我身边,如果你走了,我又成了一个孤魂野鬼,四处流浪,到处躲避敌人的追捕……飞鸿,我心里很苦,你能理解我的苦衷吗?”
泪眼凝视着飞鸿,飞鸿也看着陈凡,目光哀怨,他们相对而视,空气已经凝结,时间仿佛停滞,大厅中弥着一股悲伤之气。
渐渐地,他们都从对方的眼中感到了浓浓的情意、深切的不舍,似乎已经心意相通,无怨无悔,再无丝毫隔阂。
慢慢地,陈凡平静下来,抹干眼泪,毅然决然地将它举在半空:“飞鸿,你已经长大了,天空无限高,那里才是你的世界,山林宽如海,那里才是你的家园,你应该自己翱翔于天际,做一个逍遥自在的鸟中之王,人类的世界太过险恶,根本不适合你,你走吧!”边说边闭上眼睛,将头扭向一边。
大厅里一片死寂,一人一鸟沉默不语,陈凡双手颤抖,飞鸿也在抖动,两颗心脏在同时剧烈跳动,气氛压抑得令人喘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