娰虎生话音刚落,赤荒殿里飘出一阵悦耳动听的钟声,它们是那么轻柔,洋溢着浓浓的喜悦,每一声又各不相同,高低转换自然流畅,好像是同时敲响了数十口巨钟,所有的音节汇聚成一段天籁之音,所有人的心情顿时为之一振。与此同时,一个宏亮的声音传入每一人的耳内:“现在开始拜寿,众人各就各位!”
广场上近两百人迅速排成一个大型方阵,每个人都相距三十米,大家朝北静立,个个神色肃穆,娰虎生站在方阵的最前面,腰杆挺得笔直,如同一座巍然屹立的铁塔,散发出凌厉的威严之势,他目不转睛地盯着赤荒山顶,等待下一步的指示。
过了一刻钟,耳边又响起那宏亮的声音:“吉时已到,请殿主入座,接受众人贺拜!”又是一刻钟之后,那人继续喝叫道:“殿主已上座,众人跪拜!”钟声也随之变得更加喜气洋洋。
娰虎生带头跪倒在地上,恭恭敬敬地磕了一个响头,高声说道:“恭祝殿主万寿无疆!”,所有人也紧跟着跪下磕头,跟随着他异口同声地高呼。
众人虽说只是炼气士水平,但一、两百人同时呼喊,而且都运足了全部功力,可谓声嘶力竭,合起来的威力非同小可,整个广场如同炸响了一颗惊雷。震耳欲聋,与初级虚丹师相比并不逊色多少,巨大的声波犹如排山倒海般向四周扩散,外围的密林微微一颤,顿时落叶满地,十几个门派的弟子因为功力太低,瞬间脸色苍白,浑身颤抖,差一点软瘫在地上不能动弹。
磕第二个头时,众人接着齐呼:“恭祝殿主早日修至灵道,飞升仙境。”
陈凡却感到非常疑惑,因为他只听到周围这一批人在叫,山顶上居然没有任何动静,全南疆的丹师与更多的先天高手都进了赤荒殿,其声音绝对比现在强大万倍,说它惊天地、泣鬼神并不为过,震塌一座小山不在话下,合气高手如果没有预防措施肯定当场重伤,可现在怎么会如此平静呢?难道赤荒殿的隔音效果如此显著?
第三个头的声音更响:“恭祝神殿万代兴旺,南疆永世平安。”
连磕三个头之后,众人依然直挺挺地跪在原地,个个纹丝不动,就连眼皮也不敢眨一下,目光中充满了深深的崇敬,这是一种发自内心的虔诚,在火热的阳光照耀下,鲜红的赤荒山更加耀眼、更为妖异,山顶的赤荒殿更是金光闪闪,直冲云霄,天空的云彩好像被染成金黄色,眼前的一山一殿弥漫着浓厚的神秘感,准确地说是诡异感,但在南疆修士界眼中却是神迹,绝对神圣不可侵犯。
陈凡却感到很是无聊,传音给娰虎生:“娰兄,我刚才仔细看了你们的赤荒殿,果然名不虚传,让华某大开眼界,天下最豪华的建筑非它莫数、最富有的门派也非你们莫数。天啦!究竟需要使用多少黄金?二十万吨?三十万吨?还是五十万吨?即便全天下的黄金凑在一起来恐怕也不够吧?”
娰虎生一愣,传音苦笑道:“华兄居然还有心情开玩笑,娰某佩服!实话告诉你吧,南疆是厚土有名的产金区,天下的黄金十之三、四来自于南疆,不仅十万年来各门各派进贡所得堆积如山,神殿本身也有数十座大型高产矿区,不过,价值最高的并不是这些,而是上面的钻石。”
陈凡奇道:“还有钻石?华某怎么没见到一粒?”
娰虎生缓缓地说道:“不但有,而且数量极多,每一粒都是世所罕见的极品,听说从创派伊始,每年增加一粒,绝对是万中选一,至今已经超过十万粒,它们被镶嵌在殿里与屋顶,白天看不出来,一到晚上却如同群星闪烁,个个争奇斗艳,璀璨夺目,整个神殿与神山顿时五光十色,完全笼罩于一片霞光之中,其光芒甚至于直冲天空,方圆百里范围内看得一清二楚,凡人将它称之为神光。”
陈凡轻笑道:“神光?嘿嘿!神殿也会糊弄凡人,有意思!不过,华某只对一事感到好奇,不知娰兄能否为我解惑?”
娰虎生沉默片刻,有一丝犹豫不决:“华兄但说无妨,只要不涉及神殿的机密,娰某知无不言!”
陈凡脱口问道:“华某观察了很长时间,却没有发现任何通道可以登上神山、进入神殿,难不成在山腹中特地开凿了一个山洞?如果是这样的话,岂不是多此一举?”
娰虎生考虑许久,最后咬牙说道:“华兄,此事关系重大,恕娰某不能回答,但有一点可以明确指出,神山乃天生神物,自有灵性,关于它的来历众说纷纭,据传来自于上古时期的仙魔大战,由一件流落厚土的仙器变成,也有人说是一件魔器,甚至于认为是一只仙兽或魔兽,但无论如何,它绝对不是凡间之物,修士界没有一件兵器能够动它一根毫毛,至于最厉害的灵器,唉!只能说不堪一击。”
他虽然语出惊人,但陈凡更加迷惑不解:“既没有道路,也没有山洞,难道他们是爬上赤荒山?对于修为高深的丹师来说,虽然千米高度如履平地,但每一次进出家门都这样麻烦,常年累月,天天如此,无疑是活受罪,门下弟子更是困难重重,况且,这么庞大的赤荒殿又是如何修建?”
这一跪足足用了半个时辰,山顶方才传来一个声音:“拜寿仪式结束,众人入席!”幸亏大家都不是常人,否则早就顶不住了,即便是这样,也有七、八人摇摇晃晃,好容易才得以站稳身形,赤荒殿弟子除了娰虎生留下陪客之外,全部静悄悄地退场,拜寿者则井井有条地走入宴席。
娰虎生确实诡计多端,为了不引起他人的注意,他将整个宴席向北移动了数百米,而且餐桌之间的距离拉长了一倍多,最北面的那两桌自然而然地排到了广场边缘,正好处于树阴之下,他与陈凡各占一桌。
这些餐桌的外表一模一样,形状也非常特别,长达三丈、宽只有三尺,两头有一个上翘的弧度,四只圆角,从头到脚呈现天然的金黄色,似木非木,质地坚硬,大家都端坐在明黄色的蒲团上,面对同一个方向——赤荒山。
入席之后,众人挺直了腰杆等候酒菜,整个广场寂静无声,陈凡见娰虎生沉默不语,传音问道:“娰兄,什么时候开饭?”却没有任何回音,扭头一看,发现他两眼紧盯着赤荒山,神色特别紧张,心中大感好奇,不禁集中全部精力,仔细观察这座怪山。
陈凡要求坐在最北面并不是无的放矢,而是有其深意,因为他刚进入广场时就发觉这一山一殿都充满了怪异,它们仿佛是拥有生命的生物,散发出一股特殊的气息,神识在千米之外就无法再进一寸,而且赤荒山看似很近,其实距离较远,如果站在广场中间,心镜的感应极限只能到达赤荒殿的外围,根本无法进一步深入。
此时,在陈凡眼中,赤荒山似乎有了一丝变化,但这种感觉非常奇妙,只能意会不能言传,再看看赤荒殿,依然金光闪耀,正欲进一步深入,耳边传来娰虎生的声音:“华兄,很抱歉,刚才有些心不在焉,估计马上就要上菜,今天吃饭时间应该很长,咱们可以慢慢聊,但是必须通过传音,否则会引来麻烦。”
陈凡传音道:“嘿嘿!华某还以为你睡着了。咦,好像有人来了!”片刻之后,密林中果然出现一个身影,飘至娰虎生面前,拱手行礼,但没有出声,陈凡却看到他的嘴唇微动,显然正在传音。
果然不出所料,娰虎生随即起身,毫不犹豫地跟随此人离去,临走时暗中叮嘱陈凡:“华兄,娰某有急事要办,暂时不能相陪。希望你能够记住我的一句忠告,赤荒殿非比寻常,是真正的龙潭虎穴,小心谨慎为上策,好奇心千万要不得,这里藏龙卧虎,每个人的一举一动都被严厉监控,稍有不慎就是大祸临头,也许立马横尸当场,没有人能够救你,即便是师父也不行。”
看着他渐渐消失的背影,陈凡暗生警惕:“魏老哥哥与秦老哥曾经说过同样的话,他们虽见多识广,但对赤荒殿的了解肯定不如娰虎生,因为娰虎生本就是其中的重要人物,由此可以看出,这里确实杀机重重,只是隐藏得太深,让人很难察觉。”
广场上只剩下数十位客人,他们孤零零地坐在蒲团上一动不动,忍受着烈日的煎熬,赤荒殿再也没有派人作陪,不用说酒菜,就连茶水也不见一杯,显然对众人根本不屑一顾,大家却不敢表示出丝毫不满,个个不动声色,耐心十足。
陈凡也是如此,外表静如石像,却暗中将心镜扩展到山顶,很快,赤荒殿的大部分布置一一印入脑海,里面的每一个人、每一个动作也了如指掌。
赤荒殿的结构非常怪异,与自己想象的完全不同,它有一个巨大的圆弧形屋顶,覆盖面积超过千亩,中间突起,形成十几道高耸的屋脊,赤荒殿的四面没有常见的围墙支撑,每隔百米竖立着一根金黄色的巨柱,每一根巨柱都有五丈粗、百米高,承受着屋顶的大部分压力,表面雕刻着密密麻麻的野兽、怪物,有的三头六臂,有的人头兽身,有的狮头鱼尾,总之,个个青面獠牙,面目狰狞、凶神恶煞,地面也是鲜艳的血红色,让人触目惊心。
整个赤荒殿被隔成三个部分:最北面有一堵墙壁将三分之一的地方完全封闭起来,它也承受了屋顶的另一部分压力;西南竖立着无数根密密麻麻的立柱,流光异彩,薄雾缭绕,好像是一座深奥的阵法,形成一个半封闭的空间;最后一个东南方的寿筵现场,这才是陈凡目前最为关心的,况且前两个部分都已经处于心镜的边缘,无法再行深入。
筵席同样分为三块,其实就是三个高低不等的巨大平台。外围的平台最大,紧贴着赤荒殿边缘的石柱,距离陈凡也是最近,它长达五、六百米,宽也有三、四百米,面积超过两百亩,稀稀朗朗地放置了六十六张大餐桌,每桌坐着一至五人不等,上面空无一物,同样鸦雀无声。
这些餐桌的中间有一个百米宽的空地,分成左右两个不同的阵营。令人诧异的是,左侧二十桌竟然都是没有任何修为的凡人,个个肥头大耳、体胖如牛,但衣服华贵、有一种长期养尊处优的气质;右侧三十六桌全是修士,陈凡很快就看到罗秀生三人,他们占据了其中的一桌,随即恍然大悟:“肯定是按照门派入座。”紧接着挨个察看,果然不出所料,魏梅子、秦湖子、凡武子、铁中子、胡灵子,一个都没少,心中一阵激动,又有些奇怪:“魏木生与魏林生呢?难道是因为老哥哥失踪而无法拜寿?他们师兄弟仍滞留在天荒城还是已被打发回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