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目子的吼叫声撕心裂肺,震撼人心,饱含着深深的痛苦,两眼赤红,充满了绝望之色,脸上肌肉不停地抽搐,情绪更是激动万分,说完之后狠狠地扔下手中的骨头,毫不犹豫地起身就走。
魏梅子连忙叫道:“师父,您...?”魏目子稍稍顿了顿,回头冷冷地瞪了他一眼,随即继续前进,目光空洞冷漠,如同一具行尸走肉,不带任何感情,所有的人都是浑身打了个冷颤,心惊肉跳,手脚冰凉。
众人面面相觑,看着他越来越远的背影,“腾”的一下,齐刷刷地一跃而去,一窝蜂地跟在他后面,陈凡两手抓住罗陆元与罗苏元,与罗秀生并排走在最后面。
这一路气氛非常压抑,每个人心里都沉甸甸的,好像压着一块巨石,默不出声,连大气也不敢喘一口,更不敢劝慰魏目子,特别是魏木生、魏林生两人,耷拉着脑袋,神情沮丧,时不时抬头看看师父的身影,眼中露出一丝畏惧,更多是深深的内疚和担忧。
魏目子迈开步伐,越走越快,大家也加快速度,紧紧贴在他身后,既不超前,也不落后。不过,魏目子慢慢地使出全部功力,不由自主地狂奔起来,好像是用这种方式来发泄心中的痛苦与郁闷,渐渐地与其他人拉开了距离。
大家奋力追赶,魏梅子冲在最前面,秦湖子等四人稍稍落后,罗秀生、魏木生师兄弟三个炼气士却感到非常吃力,虽说咬牙坚持,但越拉越远,最后就连魏梅子也赶不上了。
仅仅过了八、九十里,魏目子的背影越来越模糊,紧接着就不知所踪,而后面的队伍却越拉越长,前后已经相距三十多里,大家看在眼里,急在心里,都是不知所措。
陈凡知道众人与魏目子的功力相差太大,即便是魏梅子也有很大的距离,唯有自己挺身而出,方能追上魏目子,种种迹象表明,因为郁愤过度,他的神智似乎开始陷入混乱,如果没有人在身边照顾,一旦发生意外,后果不堪设想。
想在这儿,陈凡加快步伐,赶上最前面的魏梅子,飞快地说道:“梅大哥,不要着急,老哥哥不会有事的,小弟现在前去劝解,估计他很快就能清醒过来。”
魏梅子正感束手无策,心中焦急万分,一听此言,紧皱的眉头稍稍舒展,气息微喘:“太好了,六弟出马比为兄管用。唉!别看师父平日嘻嘻哈哈、乐观开朗,其实他老人家脾气倔强得很,性格内向,无论什么心思都闷在肚子里,从来不对其他人透露,六弟不要打搅他,只要跟在后面即可,估计发泄完了就会自动清醒。”
陈凡神识一展,放下手中的罗陆元两人,急促地说道:“小弟知道了,请大哥照顾好几位师弟。”话音刚落,已经远在数里之外。
魏目子在后大叫道:“师父就交给你了,若是走散,到天荒城万山客栈找我们。”
陈凡传音道:“大哥放心,小弟心中有数。”深吸一口长气,朝着魏目子消失的方向全速奔去,幸好还在神识的感应范围之内,几分钟后看到了他的背影,后面的魏梅子早已停下身形,等待其他人汇合。
陈凡紧跟在魏目子身后数米,起初还观察周围的环境,后来感到自己越来越吃力,知道今天是一场持久战,立即调整气息,阴阳两气交换使用,将大部份注意力集中到魏目子身上。
魏目子拼命地向南奔跑,风驰电掣、快如流星,浑然不顾四周的地形,碰上山岗迅速越过,遇到湖泊、河流踏水而行,看见森林跃上树顶,从中午一直到太阳落山,马不停蹄地跑了一千多里,全身好像有使不完的劲,幸亏南疆地广人稀,偶尔遇到几个小城镇一掠而过,在凡人眼里就像一阵轻风。
天色越来越灰暗,魏目子的呼吸渐渐变粗,全身大汗淋漓,显然是功力消耗过大,已经开始力竭,但是他依旧神志恍惚,对自己体内的状况一无所知,根本就没有任何停下来的迹象,甚至于还有加快速度的趋势。
看着他不知疲倦的身影,陈凡心中极为难受,既无法好言安慰,又不敢强行阻止,他这种状况非常奇怪,也极其危险,稍有不慎,很有可能走火入魔,酿成无法挽回的惨剧,唯有顺其自然,见机行事,只要不发生意外,就有神智回复的希望。
天空越来越暗,脚下的路越来越陡峭,四周都是高耸入云的群山,连绵起伏,接连不断,前方已经没有路,两人行走于悬崖绝壁,看到一侧的千丈深渊,陈凡心中更加担心,只要一步走错就是粉身碎骨。
魏目子早就蓬头垢面,衣服凌乱不堪,嘴巴紧闭,脸无人色,两眼空洞无光,已经陷入半昏迷的状态,只是凭借丹师高手的本能在翻山越岭,仿佛正在梦游之中。
渐渐地,他的功力基本消耗殆尽,气喘如牛,但动作仍然敏捷,陈凡却是大吃一惊,魏目子的体内开始出现厌气,先是从丹田涌现,很快就弥漫于五脏六肺,体外也是隐现煞气。
厌气是修士的大敌之一,因为只要出现厌气的苗头,功力就开始自动消退,而且扩散的速度极快,很难排除,厌气一旦充斥于经脉,无论多么高的修为,其结果就是功散人亡。
陈凡知道不能再拖下去,若是等到厌气向经脉渗透,后果不堪设想,当机立断,手指微动,向魏目子弹出一道劲气,出人意料的是,劲气尚未到达穴道,魏目子仿佛有所感应,瞬间暴发出强大的力量,猛然冲出百米远,而且势头不减,速度前所未有的快捷,陈凡更加吃惊,自己居然一时间无法赶上。
魏目子全身煞气冲天,好像是一台永不疲倦的机器,无休止地狂奔,陈凡落在数十米之外,知道现在的速度已经远远超出他的功力极限,他正在消耗自己的生命力,一旦自动停止奔跑,就意味着生命的结束,不由焦急万分,阴阳两气同时使用,也只能勉强跟上。
不知道翻越了多少山岭,到了下半夜,地势越来越高、峭壁越来越陡,温度越来越低,山风越来越大,魏目子登上一座极高的山峰,接近山顶时忽然全身一软,脚底踩空,如流星般向山谷坠去,陈凡脑袋一轰,惊骇失色,纵身一跃,毫不迟疑地跳下山谷。
四周的狂风吹得两人飘飘荡荡,但根本控制不住下坠的势头,天地间漆黑一团,陈凡睁大眼睛,清晰地看到魏目子在下面数十米处,似乎还是没有清醒,连手脚挥舞这样的求生动作也没有。
陈凡运转真气,忽觉体内空空,心知大半天时间里,魏目子无休止地奔跑,自己也拼尽全力跟踪,特别是最后的数百里,根本就来不及调息,真气也是消耗殆尽。
仅仅几秒钟时间,陈凡却觉得时间似乎已经停滞,仿佛过了无数年,脑袋一片空白,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完了,咱们都完了!”
在这千钧一发之间,山腰处猛然闪出一条黒影,腾空而起,如同一缕轻烟划过长空,一手接住魏目子,另一只手向上一挥,然后消失得无影无踪。陈凡感到脚下涌出一道气流,极其强大又非常柔和,身不由己地向上飘去,瞬间升高数百米,轻轻地落在山顶,耳中隐隐传来一个细柔又清晰的声音:“谢谢道友!”
陈凡先是一愣,紧接着喜出望外,原来桑公千虹一直在后面跟踪,关键时刻救了两人一命,心中暗道:“她还是挂念着老哥哥,老哥哥虽然生命垂危,但她的修为如此高深,肯定有办法挽救。”想到这儿,全身脱虚,软瘫在地上。
山顶的空间很小,耸立着几块巨石,其余的地方都是非常狭窄、坑洼不平,而且空气极其稀薄,温度很低,滴水成冰,寒冷彻骨,四周狂风肆虐,环境极为恶劣,即便是合气期高手也无法生存,甚至于根本无法立足。
陈凡躺在两块巨石之间的夹缝中,响声如雷的狂风呼啸而过,浑身冰凉,每一个地方都酸痛不已,体内经脉中几无真气运转,艰难地掏出一枚丹药塞入口中,然后开始闭目调息,好半天方才感到真气缓缓地回复,渐渐进入物我两忘的境界。
许久之后,陈凡意识回体,全身舒爽,功力完全恢复,虽说没有增长,但阴阳两气似乎浓厚了一些,光芒更盛,白光中竟然隐含着点点微小的黒斑,心中又惊又喜,惊的是不知是祸是福,喜的是每一次变浓,真气的威力都会随之增长,这一次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