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夕阳即将西下,山中凉气咋起,暑气尽消,众人顿感全身舒爽,魏目子一扫众人,大手一挥,说道:“咱们现在前往梅岭,争取在天黒之前赶到,呵呵!那儿的梅花酒味道不错,木儿、林儿,你们在前带路!老弟,到梅谷之后再行更衣。”魏木生、魏林生两人欢呼跳跃:“去梅岭?太好了,弟子遵命!”当即向西南方奔去,魏目子左手搭在罗秀生肩上,说道:“贤侄,老夫帮你一把!”身形飘出数丈。
陈凡打量着自己血迹斑斑、破旧不堪的长袍,心中不由一愣:“说了半天话,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事也忘了,嘿嘿!惭愧,幸亏都是自己人。”又看看不知所措的罗陆元、罗苏元,点头说道:“两位师弟,咱们一起走。”两手抓住他们的肩膀,很快就赶上前面四人。
一行七人快如流星,风驰电掣,穿过几片大森林,越过数十几座山岗,地势越来越高,气温越来越低,甚至于寒气逼人,并能看到远处群山上皑皑白雪,大家已经来到一个海拔数千米的高原。渐渐地,西面的太阳缓缓落山,鲜艳的晚霞映红了大半个天空,路边开始出现梅树,起先是三两株,接着是数十株、成百上千,最后漫山遍野,它们都是野梅树,高的有五、六米,低的只有半尺,形态各异、虬枝尽展。
魏目子边走边说道:“老弟,梅岭原名雪岭,方圆千里,面积广大,但地苦天寒,荒无人烟,而且除了雪山、梅树之外,别无他物,是南疆有名的荒蛮之地,自古以来没有哪一个门派愿意立足,梅儿当年寻找数年,决定在此开山立派,老哥哥还有些想不通,嘿嘿!现在看来是个好地方,梅谷真是人间仙境。”不一会儿,指着前方笑道:“你看看,那里就是梅山,里面是梅谷。”
数十里外耸立着五座数千米高的雪峰,排列有序,如同一朵硕大的梅花,四周的梅树郁郁葱葱,枝繁叶茂,数道清泉蜿蜒流淌而过,景色秀丽,空气清新无比,令人心旷神怡。
到了山脚,魏目子一马当先,奔跑在队伍的最前面,同时说道:“老夫无需通报,咱们直接进谷就是!”众人紧跟其后。
眼前两峰之间有一个数米宽的山谷出入口,两侧悬崖绝壁笔直向上,刀削斧凿般光滑如镜,险峻异常,确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谷口树立着一块数十米高的石碑,上书“梅岭”两个龙飞凤舞的大字,碑下站着两名修士,白袍长杉,腰插长剑,只有二十多岁年纪,显然是魏梅子的外门弟子。
不等他们反应过来,众人已经到了眼前,魏目子首先说道:“孩子,梅儿在家吗?”
两弟子先是一愣,随即喜不自禁,恭恭敬敬地作一长揖:“见过师公!您老人家来得很巧,上师正在谷里,不过,听说明天就要出门。”
魏目子放下罗秀生,拍了拍他们的肩膀,大笑道:“果然不出老夫所料,哈哈!不允许通报,咱们给他来一个意外惊喜。”笑声未落就已经闪进谷内。
经过一条百十米的狭谷,众人眼前一亮,这是一座视野极其开阔的山谷,足有数万亩的面积,四周被千米雪山重重包裹,地面却是一望无际的梅林,十来米的梅树比比皆是,高达二、三十米的也不罕见,都是生长了数千年甚至于上万年的野梅。
看到众人目瞪口呆,魏目子得意地一笑,带领大家穿梭于梅林中向深处奔去,陈凡松开双手,与罗陆元两人走在最后,四面八方的梅树品种繁多,形态有俯、仰、侧、依、盼等,姿势分直立、曲屈、歪斜,树皮漆黑而多糙纹,其枝虬曲苍劲嶙峋,风韵洒落,有一种饱经沧桑、威武不屈的阳刚之美,梅花枝条清癯、明晰、色彩和谐,或曲如游龙,或披靡而下,多变而有规律,呈现出一种很强的力度和线条的韵律感,虽说未到花开之时,但有淡淡的异香扑鼻而来,走在其中,一股傲然之气在心中油然而生。
几分钟后,好像已经到了山谷的中心地带,魏目子在一座数十米高的小山岗前停下了脚步,山坡上也遍布着千年老梅树,顶部的树枝间隐现一排排房屋,一条身影一掠而下,瞬间站在众人面前。
此人身材魁梧,身着白色宽袖长袍,浓眉大眼,微黒的脸庞线条粗犷,一双虎目炯炯有神,豪气四溢,一见面就喜出望外,拱手说道:“弟子昨日还在纳闷,师父已有半年多没有来梅岭,是不是上一次的梅花酒喝得不痛快?生弟子的气了?嘿嘿!看来还好,弟子多心了!”魏目子眉开眼笑,手捋半尺长须:“为师一大把年纪,怎么会跟你计较?”瞥了瞥渐渐灰暗的天空,摆手说道:“为师带来几位贵宾,走,咱们到厅里说话,呵呵!今晚你们好好亲近一番。”说着身形一闪,抢先登上山顶。
魏梅子早就注意到师父身后的众人,见魏木生两人满脸兴奋,上前轻搂他们的肩膀,然后微微一笑,凝视着其他四人,拱手说道:“贵宾临门,魏某有失远迎,请!”看到陈凡时,双眼连闪异彩,不由自主地多瞧了几眼,陈凡的心中也不由一愣。
此时,山顶传来魏目子不耐烦的催促声:“快!你们不要拖拖拉拉,快上来!”众人相视一笑,随即连襟飘然而上。
山顶是一个面积很大的平台,上千棵万年老梅树郁郁葱葱,中间有一座千余平米的广场,南侧的山崖边好像有一座凉亭,北面是一排木结构的房屋,高大粗犷,棱角分明,黝黒的树皮引人注目,颇有一种原始的野性。魏梅子带领众人走进正中的房屋,三、四百平米的大厅里摆放着数十只蒲团,四壁也是没有经过任何处理的原木,魏目子坐在一张宽大的太师椅上,手捧茶杯,两名白衣弟子站在身后给他捶背,魏梅子与两位师弟坐在左侧,陈凡和罗秀生三人盘坐于右侧。
魏目子一扫众人,笑眯眯地说道:“梅儿,为师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罗门家主罗秀生,那两人是罗门弟子。”魏梅子恍然大悟,一拍脑袋,拱手说道:“原来是秀师弟,哈哈!咱们很多年前见过一面,听说五湖已经一统,老弟了不起,仅凭一己之力就能成就如此大业,为兄佩服!”
罗秀生连忙还礼,急促地说道:“小侄功力低微,不敢居功自傲,这点局面不值一提,而且是全靠我华师兄大力支持,梅师叔修为高深,小侄敬仰已久,今后还望多多指点!”
魏梅子笑道:“秀师弟过谦了,为兄惭愧,梅岭虽说已经创建四十余年,还是不成气候,与罗门数千年的基业相比差得太远,不过,秀师弟日后若有困难尽管开口,为兄尽其所能给予帮助,师父与罗老前辈已有数百年的情谊,咱们也应该多多亲近。”罗秀生喜笑颜开,连连道谢。
魏梅子将目光转移到陈凡身上,迟疑道:“这位应该就是华道友?”魏目子呵呵笑道:“梅儿,为师与木儿、林儿今天在万岭山遇到拦路毛贼,若不是华老弟挺身而出,咱们师徒现在已命丧黄泉。”
魏梅子大惊失色,连声问道:“哪来的小毛贼?师父快快道来!”
魏目子详细讲述了事件的经过,最后说道:“为师已与华老弟以兄弟相称,你更应该好好谢谢老弟。”
魏梅子慌忙起身,一个劲步走到陈凡面前,作一长揖,恭恭敬敬地说道:“华道友恩比天高,魏某无已为报,今后你就是魏某的好兄弟,若有驱使,魏某肝脑凃地,赴汤蹈火,在所不辞。”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陈凡立即站起来,抓紧他的双手,诚恳地说道:“许些小事休要再提,华某平生最敬仰英雄豪杰,听说梅兄是一条好汉子,心中好生敬慕,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希望咱们日后能够做一对好兄弟,同心同德,肝胆相照。”
魏梅子心中一暖,虎目微湿,反握他的手,使劲摇晃道:“好!好!老弟豪气冲天,与为兄的脾气正好相投,可以说一见如故,从今之后,咱们就是生死于共的好兄弟,不弃不离,有福同享,有苦同当。”
四只大手紧紧地握在一起,四道凌厉的目光相互碰撞,两人心中顿时都涌起了一种奇妙的感觉,似乎已经认识了无数年,仿佛找到了平生知音,异口同声地大笑道:“哈哈!好兄弟!”
魏目子笑逐颜开,手捋长须,喜气洋洋:“太好了,年轻人就应该这样,几个志同道合的兄弟在一起,相互照应,相互扶持,共同创出自己的一番事业,我们老一辈的弟兄都是如此。”双眼微闭,摇头晃脑,似乎想起了自己当年辉煌的历史。
魏梅子松开双手,对着师父拱手道:“师父教诲,弟子始终不敢忘怀,出师数十年来也交下不少知心朋友,特别是秦门首徒秦湖子、凡门弟子凡武子、铁门弟子铁中子、胡门弟子胡灵子,咱们五人性情相近,情投意合,年初已经结为生死兄弟,此次赤荒殿之行也已有约,他们今晚到达梅岭,明日大家一起同行。”
魏目子连连点头,感到非常满意:“你这四位兄弟都出自名门,为师与他们的师父也有深厚的交情,不错,都是秉性高洁的好孩子。”
“呜!”室外忽然传来一个幽长的号角声,显得低沉急促,魏梅子脸色一变,喃喃自语道:“不好!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