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虽然早有预感,但还是大感意外,娰虎生更是震惊不已,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又惊又喜,不过他毕竟经历过无数大风大浪,见多识广,很快就反应过来,呐呐地说道:“华兄,你...你真的要放我走?”
陈凡神情肃然,目光炯炯,义正词严地说道:“华某虽说不是什么正道之人,更不是什么谦谦君子,但做人做事从来都是有理有据,清清白白,堂堂正正,自认无愧于心,华某对你以往的勾当不感兴趣,但觉得这两、三个月的磨难没有白费,足以抵消你入侵罗门之罪,甚至于能够改变你的一些观念。”稍稍顿了顿,然后挥手催促道:“你无须谢我,快走!”
“华兄高义,娰某心服口服,多谢了!噗!”话音刚落,娰虎生张开大嘴,一道鲜血脱口而出,如利箭一般直击陈凡面部,紧接着身形一闪,迅速夺下华四元手中的华方元,跃至数丈之外,左掌按在华方元胸口,厉叫道:“华兄,娰某不走了。”
这一发难太过突然,出乎所有人意料,就连陈凡也是措手不及,众弟子都大惊失色,一跃而起,华英元吼道:“赤荒殿的狗贼,果然都不是什么好鸟,师父已经恩准你离开,却做出如此鄙卑行径,无耻之徒,死不足惜!”华四元立即奔向娰虎生,带着哭腔说道:“快把老七还给我,你这个混蛋。”其他弟子也猛扑过去。
娰虎生口鼻鲜血直流,目光疯狂,面目扭曲狰狞,穷凶极恶,嘶息底里尖叫道:“站住,都给我站住!不要过来,谁要是再走近一步,我就打死他。”众弟子立即停下了脚步,傻愣愣地站在那儿。
“你们都回来吧。”陈凡轻松躲开血箭,面色如常,缓缓地走到娰虎生面前十米处,冷冷地说道:“好手段,不愧是赤荒殿的二爷,了不起,果然有一套,竟然能够自行解开穴道。哼!你想干什么?报仇血恨?同归于尽?哼!听说赤荒殿的血解**,不仅自损功力,还会自折二十年寿命,你认为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华兄,得罪了!”娰虎生神色凄凉,声音颤抖:“唉!数十年来,死在娰某手下的冤魂不计其数,所以说起报仇,娰某还没有这个资格,要报也是他们来找娰某,你这样的鸟仇不报也罢,另外,娰某更不想同归于尽,如今临时起事,只是不得已而为之,我想与你做一个交易,一命换一命。”
“交易?一命换一命?”陈凡迷惑不解,语气变得柔和:“华某愿闻其详!”
娰虎生不停地晃动,努力稳定身形,轻轻地说道:“华兄刚才抢救华方元时,拿出的应该是续命草吧?不要想骗我,娰某对此曾经有过深入研究,当时看得清清楚楚,虽说沾满了龙血,但其外貌特征以及药效完全符合。”
陈凡心中微微一动,点头说道:“娰兄果然好眼力,确实是续命草,华某有幸在神龙岛找到一株,而且有九根针叶。”
娰虎生顿时欣喜若狂,喜泪纵横,狂笑不已,有些语无伦次:“哈哈!功夫不负有心人,找到了,我终于找到了!老天保佑,苍天有眼,天见我怜,二弟,你有救了,整整四十年,为兄终于找到了!太好了!”半刻之后方才冷静下来,语气变得非常平和:“华兄,娰某的一条贱命虽说并不值钱,但换取一根续命草叶应该足够,双方各得其所,皆大欢喜,不知华兄意下如何?”
陈凡毫不迟疑地点头,放声大笑:“哈哈!不就是一片叶子吗?没问题,给你一片就是,快快放下老七,华某不需要你的命,你还是走吧!”说着取下肩上的包裹。
“娰某从来不需要别人的施舍,只要你遵守承诺,让你的弟子将针叶送到一个地方,华兄今后就是娰某的主人,娰某今天就在这儿陪你一起死,绝不食言...”话还没讲完,娰虎生头仰天空,一口鲜血喷射而出,整个人软瘫在地。
陈凡身形一闪,包裹立即挂在肩上,瞬间接住即将落地的华方元,迅速察看伤势,并无其它异状,不禁松了一口气,随即制止正欲拳打脚踢的众弟子,长叹一声:“算了,他也是一个有情有义的汉子,为了那个二弟,肯定受了不少委曲,吃了很多的苦,情有可原。老六,抱好了!”
将华方元重新交给华四元之后,陈凡走到娰虎生身边,轻叹道:“唉!娰兄,你这是何苦呢?不要担心,华某平生最敬重真男儿、好汉子,肯定会遵命诺言,现在什么也不要说,赶快随他们一起走,如果连命都没了,怎么去救你二弟?”
娰虎生脸无人色,满嘴污血,神情萎靡,但听了陈凡的话之后立马精神一振,感到非常欣慰,眼中却露出倔强的目光:“虽说咱们从前一直是相互为敌,但娰某心中佩服你的为人,所以我不会走,咱们说好了一命换一命,你现在是我的主人,我必须留在这儿陪你一起死,只要你答应救我二弟就行,二弟他在赤荒岭浮云山......”大嘴一张,狂吐鲜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陈凡连忙紧抱着他,同时输入一道真气,然后大叫道:“老大,快带他们走,巨浪已经来了,蛟龙也马上就到,不要再浪费时间。”
“轰轰!”还没等华英元说话,第一波巨浪汹涌而至,已经到达五、六里之外,广场上不仅响声如雷,同时也刮起了大风,必须运足功力才能听清对方的声音,远处的强光更亮,隐隐听到阵阵巨响,两只黒雕也开始狂躁不安,陈凡不由他们分辩,立即奔向大黒,将娰虎生放置于藤篮里,回头看着仍旧站立不动的众弟子,顿时怒不可抑:“华英元、华四元,为了成全你们所谓的孝心,难道想让老七死在这儿吗?”
其他四人将华英元与华四元推至藤篮边,齐声劝说道:“大师兄,六师弟,快快走吧,就当是为了老七,今后多想着师父和我们就行。”华英元两人哭喊道:“师父,弟子不能走,要么您先走,要么让弟子陪您一起死,啊!老二,你敢......”话音刚落,两人软绵绵地躺在华雄元的怀里,华方元被华杰元立马接住,华雄元苦笑道:“大师兄、六师弟,得罪了!三师弟,快将大师兄绑在大黒后背。”陈凡高兴的说道:“老二做得好,早就应该这样。”忽觉娰虎生扯拉自己的衣服,嘴唇颤动,似乎想说些什么,急忙重新输入真气,并将耳朵贴在他的嘴边,只听娰虎生说道:“华兄,大黒也受了伤,恐怕不能持久。”陈凡心中一惊,脑袋一阵晕眩,眼前直冒金星,平生第一次真正的感到绝望,喃喃自语道:“难道真是天亡我也?”
“华兄不要着急,还有挽回的余地。”娰虎生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虽说比较难看,但此时在陈凡眼中却是亲切无比,精神一振,连声问道:“快说,快说!到底有什么办法?”
娰虎生急喘几声,声音微弱,断断续续地说道:“给它们每人喂小半根续命草就行,再输入真气帮助挥发药力,立竿见影,而且......而且......”说到这儿,又吐一口鲜血,一个字也讲不出来。
陈凡一点就通,恍然大悟,懊恼不已,续命草不仅对人,对其它动物也肯定有效,如此简单的道理早应该想到,自己怎么会变得这么糊涂?
“轰轰!”就在此时,巨浪终于来临,击打在黄山的半腰,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黄山的顶部狂风大作,似乎整个山体也在不停地颤抖,华雄元四人刚把大师兄与两位师弟安排妥当,立即摇摇晃晃,站立不稳,黒雕吓得浑身发抖,连连哀鸣,恐惧不安,展翅就欲飞走。陈凡放下娰虎生,走到两雕中间,双手平伸,左侧是小黒,右侧是大黒,正好按着它们的颈部,先各自输入一股强大的真气,稍微稳定了它们的情绪,同时大叫道:“为师有办法了,我们都能脱身,快,快上去!”
四人大喜过望,立即奔向各自的位置,陈凡迅速取出一根续命草叶子,嚼烂之后给每只黒雕喂了一半,然后重新站在它们中间,双手按在它们颈部的动脉上,四位弟子的速度也极为快捷,华豪元将华雄元死死地绑在小黒的后背,随即与两位师弟坐在篮里。
不一会儿,续命草的药力开始发挥,两只黒雕的内伤大为好转,精神抖擞,双目左顾右盼,神采飞扬,尽管四周一片轰鸣,但似乎已经没有了任何影响,随时都可以振翅高飞。“呜!呜!呜!”陈凡正欲收功,突然间东面传来阵阵龙吟声,虽然还远在数十里之外,但黄山顶上却是惊天动地,众弟子立即口吐鲜血,晕死过去,两只黒雕也是浑身一震,惊恐万分,猛然发力,四翅齐展,不顾一切升入空中,疯狂地向远方逃窜。陈凡顿时措手不及,被两对翅膀掀起的狂风刮得东倒西歪,踉踉跄跄连退十几步,当他站稳身形时,只看到西边的两个黒点越飞越远,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