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哧、扑哧、扑哧。
几声笑声同时而起,吴氏一脸的无奈,马氏指着院外的那处泥塘道:“咱们桅子的眼光可真是不一样,就那么个臭泥塘,要不是当初盖这院子的人嫌弃这臭泥塘夏天的味道不好,也不会弃了这个院子,让我们捡了个便宜,只怕如今这里还是没人住呢!”
马氏跟罗天全搬出来的时候,罗老头和李氏也给分了些银钱,不过也不多,也就一吊多钱,再马上马氏把自己的银镯子给卖了,这才凑了差不多三吊钱,买下了这个简易的土夯的院子,如今外面的围墙还是抓的那柳树上的枝子编起来的呢。
仙儿也笑道:“三婶,你别理她,你们平时都说我是财迷,孰不知桅子才是咱们家的财迷呢,看什么东西都瞧着像是哗啦啦的铜板呢。”
草儿难得看到桅子来,把手里的洗衣盆子端到了一边,才道:“桅子妹妹,你快进来,那个泥塘子危险着呢,掉到里面的人根本就出不来,以前村里就有淘气的孩子掉到那泥塘里淹死的呢,所以这个院子的人家才觉得晦气,就把这院子便宜给了村里,我们才能买下来呢。”
草儿大了,也记事了,这些连听村里人说的,再有自己爹娘有的时候说的,也便记住了,再说家里还有个小弟弟,虎子正是活蹦乱跳的时候,马氏常叮嘱着草儿看着些,生怕这孩子一不小心掉进去,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桅子到是知道草儿说的这种应该是这荷塘底下常年没人清理留下的淤泥,按理来说,这莲花可是从上到下都是宝,村里的人不应该不知道啊,若是按季采摘的话,这东西拿到市场上卖恐怕也能卖不少银子呢,不过自己到底还太小,有些事还是回头问明白的好,可千万别让村里当成了异类。
马氏拉着吴氏进屋说话去了,院子里让她们姐妹玩着,还对着仙儿道:“仙儿,一会可得跟三婶去看看那鸡架子去,我见那些鸡按照你说的法子到是乖乖的进了架子,只是现在这天暖和了,也不能总关在里头吧。”
桅子正好回过神来,听了马氏的话,也没等仙儿说,就道:“三婶赶在上午挑个太阳好的时辰,下午挑个太阳好的时辰放它们出来散散就是了,不过也得养成它们认窝的习惯,毕竟数量太多,总不能天天一个个的往回撵,训练个领头的,让它带着它们出来进去的,到时候也服管教。”
草儿在一旁纳闷道:“桅子,这鸡还能训练?”
桅子笑了,道:“草儿姐姐,家里原来养的鸡少的时候,你想想,它们关在一个窝里吃食的时候是不是也会争抢,平时在一块是不是也会打架,那往往常居于上锋的,就有号全这几只鸡的本事,尤其那些弱小的鸡,就会看着这个厉害的鸡行事,你只要在平时喂鸡的时候观察一下,哪只鸡吃食吃的欢,哪只鸡平时出来晒太阳的时候,总扬着个脖子摆来摆去的,一般这样的就是领头鸡了。”
仙儿见草儿一脸的好奇,上前拍了拍她的肩道:“行了,你只管听桅子的就是,不信你就带着桅子去你家鸡架那看看,让她给你指指,你再好好观察观察,总能找出一只或是两只比较厉害的来。”
草儿早就想学凤儿姐姐那样帮着家里赚钱,后来见仙儿都这么厉害,一颗心更是跃跃欲试,如今马氏好不容易养了这么多的鸡,她自然要多帮着干些。
桅子见草儿明显是跃跃欲试的样子,也不扭捏,笑看着草儿道:“草儿姐姐带路吧,让我二姐在这看会虎子和蝈蝈。”
果然,到了鸡舍,桅子就依着自己总结的法子,挑着那强壮的,鸡冠子红的,总张扬着来回巡视的给草儿指出了三只左右的样子,然后道:“这些鸡还在成长,如今到看不出谁胜谁负,不过草儿姐姐平时多做观察,想必再有个把月的也就能分出来了,回头等这些鸡长大了,草儿姐姐也记着,这只领头的千万别杀,什么时候再养出下一只比它厉害的,这只也就没用了。”
吴氏跟着马氏进了屋,便知道马氏这是要说昨天晚上李氏那边的事了,她到是没多大心思听的。
马氏自然也不会与吴氏说些没用的,只道:“大嫂,我大哥是个心软的,只是娘那边,还有那边的四弟,你自己留着心,最好也给大哥提个醒,我咋天跟虎子他爹也想过了,这当娘的心都一样,手心手背都是肉,昨天娘提到了出嫁的月琼,说是大哥以后日子过的好了,可不能忘了兄妹,还有四弟那,大哥说一两天的到了爹那块地梨地的日子,他跟虎子他爹帮衬着些,不让咱爹下地了,不过让四弟跟着一块去,娘当时就不乐意了,说什么四弟还小,没受过累,怕那牲口不听话,再把四弟给顶着。”
吴氏听到那句手心手背都是肉的时候,心理忍不住嗤笑,只怕在李氏的心里,只有手心,没有手背吧。
马氏又道:“大嫂,我大哥昨天给爹娘钱的事你知道的吧?”
马氏到是没有挑唆的意思,只是下面的事正好与这钱有关。
见吴氏点了点头,马氏才道:“大嫂,你瞧着我大哥那钱只怕早就准备好的吧,只不过娘在屋里说的话可能又是伤了大哥的心,所以大哥才犹豫了,不过到底还是在爹送我们出门的时候给了,不过大嫂你猜后来出了啥事?”
“啥事?”吴氏随口问道。
马氏小声道:“这钱才给,我们出了院子,还没走远呢,就听到四弟从屋里出来找爹要这个钱说要干什么花呢,爹没给,瞧着四弟应该是不高兴了,摔门回屋了。”
吴氏想着罗天和那种高不成低不就的得性,心理哼了一下,罗天和已让李氏养的心高无比,生在农村,却是连田间地头都不去,家里的活计更是一样也拿不起来,口口声声的要读书,但凡是个能过得去的,能让书院的先生给退回来,吴氏就不理解了,这李氏好强了一辈子,怎么就在这教育子女上这般的差劲呢。
不过到底还是与自己无关的,吴氏轻笑道:“行了,咱们不说他们了,各人日子各人过,将来的造化都是自己的,咱们既然管不了,也莫要让自己跟着操心就是。”
马氏苦笑道:“大嫂,如今说来,当初虽然你跟大哥分家的时候是净身出户,一穷二白,可也真是去了拖累,虽然这话咱们做小辈的说着不好听,只是我昨天瞧着娘那样,说句不敬的话,要是爹活着还好些,多少还能牵制着娘些,若是爹比娘走的早,指不定就闹出什么妖娥子呢。”
罗天翔和罗天全是赶着中午之前回来的,脸上洋溢着热烈的笑容,不用明说,就知道这事准是成了,仙儿谄媚的上前给罗天翔递了洗脸水,蝈蝈也手拿着帕子摇摇晃晃递了过去,道:“爹,擦脸。”
罗天翔一乐,擦了把脸,一抬手就把蝈蝈抱了起来,骑到了自己的脖子上。
吴氏见了,忙嗔了罗天翔一眼,道:“还把快把孩子放下来,那么高,也不怕吓着。”
罗天翔浑不在意的道:“他是男孩子,连这点胆量都没有,还当什么男孩子。”
蝈蝈到是真有胆量的,罗天翔这边才说完,蝈蝈就抓起了罗天翔的一把头发,叫道:“驾、驾,快跑,快跑。”
呵呵,呵呵,桅子、还有刚进门的迎儿瞧着蝈蝈的样子都乐了起来,吴氏笑骂道:“你个小兔崽子,你爹累了大半晌了,还哪能让你当马骑,快点下来吧,跟你爹一块再吃一口就睡觉去吧。”
吴氏做饭从来不糊弄,要么就不做,做就让家里人都能吃的顺口,而且吴氏做饭的手艺很好,尤其是面食类的,一样是蒸饼子,李氏蒸出来的,就直掉渣子,吴氏蒸出来的就透着一股细发劲儿。
罗天翔手里拿着一块饼子笑眯了眼道道:“吃了这些年,还是我媳妇蒸出来的饼子最好吃了。”
说完像是求证一般,拍着蝈蝈的屁股道:“儿子,你说是不是。”
蝈蝈正拿着勺子自己喝汤呢,这小不点,自打能自己拿稳勺子以后,很少让人喂了,一个人慢慢的吃也不着急,罗天翔就说这小子不像个爷们,稳稳当当的样子跟个大姑娘似的。
桅子到是觉得蝈蝈挺有文人气质的,不都是说斯文、斯文的吗,文人的气质不就是斯文吗!当然了,这也是桅子对蝈蝈未来的期望,虽然不盼着蝈蝈能考上个功名啥的,可是至少这小子得强势起来,能让家里的姐妹靠得住。
蝈蝈的勺子没拿住,被罗天翔这一拍,刚盛出来的汤就撒了一桌子,连着衣服都溅上了几滴,凤儿连忙拿了帕子给他擦,一边安抚道:“蝈蝈不烫,爹爹不是有心的,慢慢喝啊。”
蝈蝈这才收了眼眶早就蓄出来的泪,低着头又喝起了汤来。
罗天翔有些不满的道:“一个小子,哪用得着这么娇惯。”
吴氏嗔了罗天翔一眼,才道:“你呀,自己高兴也没必要拿儿子说事,你还不知道蝈蝈自打生下来就跟桅子似的,特别爱干净,身上的衣服什么时候多了个泥渍渍,都要张罗着赶紧换下来呢,更何况那汤了。”
罗天翔想想也是,这小子也不知道随谁了,桅子好歹是个小闺女,爱干净也没啥,蝈蝈一个小子,又是在土里刨食的人家,哪里能讲究得了这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