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二奎爹抽着烟看着二奎娘逗道:“咋,老婆子,你不过去看看,以前我看你往老罗家奔的挺来劲的啊?”
二奎娘一边拿着针做着鞋底,一边哼道:“那是以前,你也不看看现在那院子里住的那几个人,哪个是值得待见的,虽说月娇和月雨两丫头是好的,可是这两丫头早晚得出门子,不管事,剩下那一对婆媳,哼,打破天我也懒得去管,你还真当是天翔媳妇啊,要真是天翔媳妇,这会别说我坐不住,就是那院也是坐不住的。”
哎,贪上个好邻居不容易,碰上个糟心的,成天可着劲的闹腾,虽说农家平日没什么乐子,这等于免费瞧笑话呢,可是要搁二奎娘说,这样的笑话,不瞧也罢,她可没那些闲心,还不如给老头子多纳两双鞋底呢,说来这老头子的脚也赶上这锥子了,一双鞋底穿不上两月准保磨坏喽。
嘴上说着,手里的活也不耽误,二奎爹也不过闲来逗一句,见老婆子忙着做活,也就不逗了。
这边罗老头背着手一脸青的进了屋,这么大的动静,他在院门外就听得真真的,老婆婆打儿媳妇,这打哪说去,婆婆连个样子都没了,以后出去咋说,这还有个小的没娶媳妇呢,以后有这名声传出去,这天和到时候拿啥说亲。
先剜了李氏一眼,罗老头却是没当着二儿媳妇的面下了老伴的面子,瞪着刘氏道:“扯着个破罗嗓子,瞎嚎啥,要是不想好好过,趁早滚回娘家去,你家那兄弟啥样你心理明镜似的,要是敢来咱们凤凰村闹腾,当心我让家里的兄弟把他们给废了,到时候可别说咱们家不念亲家的情分。”
刘氏又是一个哆嗦,罗老头做为公爹,这些年婆媳之间,妯娌之间的矛盾是从来不参与,这还是头一回拿刘氏撒气,这般的不留余地,那话里的意思竟是刘氏走了就别回来的意思,刘氏原就没想过回娘家,再说她自己娘家啥样,她再明白不过了,家里穷得底掉,不搜刮她就不错了,只怕她前脚回了娘家,后脚就能让她兄弟把她提脚卖给那鳏夫。
李氏最是会看颜色,见刘氏怕了,哼道:“老二媳妇,你走啊,你不是要走吗,成,这回咱们也不拦你,赶紧把你东西都收拾了,滚回家去,回头我再给老二说个大姑娘回来,再给我生两个乖孙,哼,以后你就是想回来了门了。”
李氏的态度就是想让刘氏在她面前服软,就跟娘管孩子似的,打一次就让她记住,以后就得怕她。
这是李氏的策略,却不想罗老头却是气哼哼的道:“行了,你也消停的吧,老婆婆动手打媳妇,你也好意思,多大岁数的人了,统共就三个儿媳妇,你算算,你交下谁了,老大媳妇那么好的人都让你给得罪光了,老三媳妇从家往出搬,你连着老二媳妇把人该得的都扣了一半下来,这些事我不说别以为我不清楚,我总想着家里穷,这些年委屈你了,折腾就折腾吧,就算是给了闺女,那也好歹是身上掉下来的肉,也没疼到别人身上去,可是我越是不说,你越发的不自觉了,今儿能跟儿媳妇这般打,明儿你是不是还想把我这个一家之主请出去,这个家由你来说的算不成?”
罗老头这会是真气急了,罗家丢的脸实在是够多了,再丢也丢不起了,偏偏老婆子不是个让人省心的,就为这,罗老头都觉得在村里抬不起头来。
当然,罗老头到现在心理还压着一股子气,就是大儿子罗天翔那处房子的事,吴家是连人带力带银子的一块出,村里能帮衬的就没有空着手的,连着村里人员最不好的八瓣嘴都帮着张罗着,这个时候才能显出大儿子一家的人员,罗老头才算明白吴氏在村里是如此的得人心。
相反的,李氏在村里如何就由此可见一般了。
而且吴氏往出抬嫁妆的时候,李氏明面上是那些箱子,可是箱子里又眛下的好东西他不是没看见,月琼出嫁的时候大半都让月琼拿走了,吴氏到现在都未吱一声,而且月琼出嫁的时候,吴氏也是照例给添了妆,他冷眼瞧着,比老二媳妇可是厚了不少,就是老三媳妇也是动了真章,这个家里,真正用心的,也就老大媳妇和老三媳妇。
老二媳妇最会耍嘴,也最会耍心眼子,亏得占了一样,顾着自己的小家,对二儿子不错,罗老头也就不计较了,这人啊,哪有十全十美的,有好的,自家都没在意,如今碰到这样的,也就认了。
只是这认了归认了,但你也得消消停停的,像是这般闹腾的让家里没脸的事,那是不行的,因此罗老头见两个孙子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可怜样,还有刘氏的嚎叫声,当即就怒喝出了那样的话,虽然这话公爹不该说,可是罗老头今天也是气急了,索性也就不顾这些了。
李氏原想着老头子是进来帮自己的,哪想到自己也受了一顿的排喧,当即不服道:“老头子,你说话可得摸着良心说,咱们家大事小情的,哈时候不是你拍了板才做的,老二媳妇回来不分青红皂白的就把老二的耳朵给掐红了,这可是大毛和二毛嚷出来的,我自己的儿子,我都没舍得打一下,轮到她一个婆娘在这发什么威,我要是不给她点教训,人家还不都得说你老罗家的儿子都是软包,都是熊蛋不成。”
罗老头也听孙子说了个大概,不过还是摆着手道:“行了,都差不多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们两口子的事,你儿子都没闹腾,你闹腾个什么劲。”
说完就冲着罗天冽道:“老二,你说说,你想咋办?”
刘氏这下可有些心慌了,瞧着公公这意思,竟是真要把她扫地出门不是,这可不行,刘氏再也抻不住了,眼泪一下子就流了下来,上去就拽着罗天冽的胳膊求道:“孩子他爹,你可得说句公道话,你可不能不要我,我好歹还给老罗家生下两个金孙呢,再说今儿这事本来就不怨我,要不是大嫂和三弟妹联合起来排喧我,我也不会回家拿你撒邪乎气啊!”
刘氏这会学尖了,李氏不是儿子是宝,媳妇是草吗,就算是赶出去的老大,还有搬出去的老三,那也是李氏的儿子,也比自己这个媳妇在心理的地位强,如今只怕就是说老大、老三的不是,也不能提这儿子半句,只能往这媳妇上头引。
“啥,你说啥,你说你大嫂和三弟妹合起伙来排喧你?”李氏率先嚷嚷道。
大儿子和吴氏分家单过这几年,虽说年节的礼节是尽了,可是这态度上,李氏还是有些接受不了,大儿媳妇愣是一回门都没登过,来回送东西一般就是老大自己过来,孩子更是连边都不着。
如今积着对吴氏的气呢,听了刘氏的话,自然气血上涌。
外头听着信的罗月雨和罗月娇却是都朝着屋里嚷道:“二嫂,你说话可得走走脑子,别风大把舌头闪了,大嫂是啥样的人,三嫂是啥样的人,只怕咱们心理都是心知肚明的,以前在家的时候,都没背着人排喧过你,何况是这回分出去了,你若不是上赶子做了什么惹众怒的事,只怕她们就是想排喧你也排喧不着。”
刘氏恨恨的往外头瞪了一眼,实在是恨这两个小姑子多事,都多大的闺女了,还赖在家里不找婆家,那月雨到还好说,到底年岁还不到,可这罗月娇都十六来的,也还赖在家里不找婆家,这不是让人笑话吗,再说了,多这一口人,一年粮食得多浪费多些。
罗老头却是更信自己闺女的话,点头道:“月娇和月雨两个孩子都知道的事情,你一个当娘的还不明白这里面的道理。”这话是冲着李氏说的,当然也是李氏刚才的反应太大了,罗老头先给她打了预防针。
对于刘氏的挑唆,罗老头更是一张脸都冷了下来,道:“老二媳妇,你大嫂和三弟妹是啥人,这些年我也能品得出,你若是说她们排喧你,空口白牙我是不信的,总得有个前因后果,只要你把前因后果讲明白了,若是你占理,你婆婆自会给你出气去,若是你不占理,那就是你多口舌,妇人家多口舌就是犯了七出之条,你可想好了。”
罗老头今儿是难得的硬气,而且说话是有根有据,一时间把刘氏唬的一愣一愣的,李氏一瞧刘氏这样子,就知道刘氏指不定就是夸大其辞,诓骗她了,气的扬手就要打她,骂道:“你个不要脸面的,自家人的坏话你也能编排出来,成天在村里没事就闲晃,家里一有活就找不着你,这回可好了,都能把这谎话编排到我跟前了,咋,还想架拢我去给你出头不成?”
刘氏可不敢真的还手,再有罗老头这一吓,自己要是再跟婆婆对骂起来,指定没好了。
麻利的躲到了罗天冽的身后,然后才惴惴的道:“我是看着大哥家做了一桌子的肉菜,然后就只叫了三弟过去,也没叫爹娘和大毛他爹过去,一时气不过,就与大嫂和三弟妹辩了几句,谁知却被大嫂家的几个丫头给呛了回来。”
说到这,刘氏越想越委屈,拍着大腿坐在地上嚎道:“我容易吗,一天上有老下有小,中间还有小叔和小姑要伺候的,如今大嫂、三弟妹都搬了出去,别的也不指望,可是这做顿好的,就算不叫上我们这些外人,好歹还有爹娘呢,就这般吃独食,我不过气不过说了两句,还下小辈给呛了回来,以后我这脸还往哪搁,我还咋出门啊。”
唱作俱佳,到也唬住了屋里的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