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哧。
方进家的一脸笑意道:“夫人就逗吧,自己媳妇自己不心疼,等回头把少夫人逗的恼了,奴婢们可不帮着夫人圆场。”
“呵,呵,你这老货,行了,你们少夫人的好我记下了。”
说到这,侯夫人抬手指着侍书道:“去,我记得我有一个妆匣子里的首饰我嫌它们太年轻了,已经有好长时间不戴了,你去找了来,一会让少夫人拿回去,或是炸了,或是改了,你们少夫人的年岁戴着到是正好。”
侍书福身笑着应了,然后看向方进家的说道:“大娘可是给少夫人讨了好东西呢,回头啊,大娘要是得了少夫人的赏,可得想着咱们几个丫头呢。”
桅子一见,连忙摆手道:“母亲,不用的,我的首饰够多了。”
桅子平时戴在头上的本就不多,刚进门那会儿侯夫人就给了她一些,再加上安墨染偶尔给她买的,这会她的首饰匣子也满了。
侯夫人听了笑道:“你们瞧瞧,你们少夫人啊,就是个实诚孩子,就没见谁家嫌首饰还多的。”
侍棋笑着接道:“那还不是夫人有福气,娶了个实诚的儿媳妇。”
侯夫人乐意听这话,就像是桅子说的,喜欢方圆干净清澈的眼睛。
侯府后院,或者说是大家族的后院,多的是阴谋算计,龌龊事不计其数,唯独或缺的就是这份干净,可以说这份干净,真是难得的很。
只是这样的干净不是谁都有福气能拥有的。
“行了,媳妇,刚才,咱们说的这衣服还没说完呢,要是真有你说的这般保暖的话,我到是觉得多做几件也无妨,回头给自家亲戚送上几件,咱们这样的人家,送东西不见得要多贵重,重的就是心意,只要心意到了,即便是一片草,也能让人欢心。”
桅子点了点,笑道:“母亲说的是,媳妇也觉得亲戚之间的走动,与外面的应酬自是不一样,若是把外面的应酬那种敷衍或是必须要如何做的想法用到了亲戚之间,反倒伤了亲戚之间的感情,有的时候,一片羽毛也能暖倒人心。”
侯夫人与桅子是越说越谈得来,越说越觉得这孩子贴心。
想了想,道:“你说这件衣裳是你二姐和你一块做出来的。”
桅子点头道:“这件已经不是第一件了,最开始的时候是我和我二姐做的,后来我也懒怠了,到是我二姐年年记得给我们姐妹几个攒着些,而且这样的衣服,也不必年年换,也不耽误洗,洗过之后的羽绒一样能蓬蓬起来,所以穿个两、三年到是无碍的。”
侯夫人听了觉得不错,想了想,道:“媳妇,母亲有个想法,你看看能不能做下来。”
桅子一愣,不明所以的看着侯夫人,道:“母亲有事只管吩咐媳妇就是。”
侯夫人笑着拍了拍桅子的手道:“别紧张,母亲也是听你说的,临时想起来一个主意。”
桅子点了点头,等着侯夫人吩咐。
“咱们库房有不少的好料子,母亲想着既然这事你二姐自己就能做,不如把这些料子带过去,然后照着咱们府里主子的身材一人做上两身,然后再给我多做出二十件来,赶到入冬之前送过来就成,一件就按五两银子算,你看如何?”
“啊?”桅子愣了一下,迅即摇头道:“母亲不必这样,这些东西……”
侯夫人目光柔和的注视着桅子,打断了她的话,笑道:“你这孩子别多心,母亲是觉得你二姐已经做熟了,咱们府上针线上的人在这上面到是不擅长,刚才你又提议说这东西送礼也不错,如今赶着中秋礼是不成了,我到是觉得赶着年礼送出去到是正好,只是这送礼的东西,总不会出了纰漏,既是你二姐一回生,二回熟了,到不如就放到你二姐手里,让你二姐来做,到时候咱们直接就拿成品就是了,只是一样,亲戚是亲戚,银钱是银钱,就是针线上做的好的,除了月钱,母亲还是得给赏钱的,你二姐这一件五两银子也不多,母亲也不瞒你,母亲要送出去的人家,自是非富即贵的,回头只怕打发去送东西的婆子都比你二姐得的这工钱多,你要是推了,母亲也就不能再做了,到时候母亲为了这送礼费的脑筋都不知道得把母亲烦成什么样呢,你啊,就当是给母亲解解围了,可好?”
仁至义尽,想必就是如此吧,桅子也不知道这么形容对不对,可是能看得出来,侯夫人这是想要帮衬她娘家。
桅子的眼里一片暖意,闪着晶莹莹的光,这会儿要是再推了,那就是自己不识抬举了,反倒伤了侯夫人的心。
点头应下道:“母亲,媳妇知道了,回头媳妇会专门让人去与我二姐说一声。”
侯夫人满意的笑了,侯府伸把手帮谁并不是难事,只是帮的人要知道感恩,侯府即便是不图回报,可也不想浮水漂到白眼狼的手里。
“世子回来了。”侍琴与侍画在门口打了帘子,一边唱和着。
婆媳两个说话竟是不知不觉说了这么半天。
安墨染一进屋就看到自家的小媳妇眼圈有些红,可是脸上的神情到是不错,母亲瞧着脸色也极好。
“母亲,这是说什么呢,这么高兴?”
侯夫人一听自己儿子回来了,脸上的笑容就更大了,不过一瞧见安墨染头上微现的汗珠,心疼道:“你这孩子,虽说这天才入秋,可是这暑气退的可晚,你回来只管叫了轿子,或是慢慢走就是,瞧瞧,这额上的汗,定是走的急了。”
一边说着,一边指着侍书和侍棋道:“你们两个快去,打了帕子,给世子净面,再去厨上把那冰镇的酸梅汁拿进来,让世子喝了解解渴。”
桅子老实的站了起来,并没有答话,只看着侯夫人上下忙和着。
“母亲,别折腾了,我就是过来给你请个安,然后回院子洗洗,今天在外头忙的事多,这会儿累的腿都不愿意抬了。”
安墨染这么一说,侯夫人就看向了安墨染的袍子下摆,果然,见到上面已经沾染了一层的灰尘,想来又是去田间看收成了。
侯夫人心疼道:“你瞧瞧,那收成都在那摆着那,你去与不去还能多增产多少不成,依我说,你父亲也是折腾的太过,钱粮上自有钱粮上的管事,让这些管事下去跑起来也成,就是你身边的九宫和八卦,也不是能闲下来的,两小子现在办事也稳重着呢,何必你还亲自跑下去。”
安墨染被侯夫人说的有些皱起了眉头,一抬眼见自己小媳妇俏生生的立着,可就是不往前靠,安墨染的心又有些痒痒,盼了几年的小媳妇进了门,安墨染只觉得怎么看也看不够,以往在外面回府,大多是先回自己的院子,或是先去书房,你这么直接扑到侯夫人院子的次数少的可怜,大多都是过了晚饭时分才过来请个安,说两句话,自己也就告退了。
“母亲,我回去了,今儿太累,饭就不过来用了,我在自己院子用了。”
说着话的功夫就转了身。
侯夫人一见,也顾不得与桅子话家常了,连忙催着桅子道:“你也跟着回去吧,一会儿我让侍书把那酸梅汁给你们送过去,染儿今儿累了,回头晚饭看着他多吃些,可别让他直接上床就睡,这孩子有的时候你不督促着些,他就不知道照顾自己。”
桅子笑着应了,道:“母亲放心,媳妇伺候了世子用饭,就打发丫头过来给母亲报备一声。”
侯夫人一听,哪有不满意的,笑道:“你这孩子不嫌母亲烦就是母亲的福气。”
桅子连忙摇头,一脸真挚道:“哪有当娘的不为儿女操心的,我大姐、二姐、三姐,都嫁了人了,我娘在家还成天的操着这心,操着那心呢,我娘总说,儿女就是爹娘的债,合着这辈子就是来折腾爹娘的,过的好了有过的好的忧,过的不好,有过的不好的烦,啥时候到了爹娘闭上眼睛的时候,也就不烦扰了。”
侯夫人听了,连连点头道:“你娘这话说的到是通透,这理也是这个理,话也是这个话,不论贫家,富家,这儿女,总是爹娘的心头肉,可不就是前世的债吗。”
安墨染本来都要出屋子了,可是听着自己娘又拉着小媳妇说个没完没了,猛的跺了下脚,道:“母亲,父亲今儿也累了,回头我父亲回来了,你也多问问。”
这是提点侯夫人呢。
侯夫人只觉得儿子贴心无比,笑的脸上都能绽开一朵花了,笑道:“知道了,臭小子,到底是成了亲的,懂事多了。”
侯夫人又推着桅子道:“你也快跟上去吧,到了院里,交代好了下人。”
桅子笑着道了福,然后才退出屋子,小步的跟前了前面走着的安墨染。
侯夫人得了儿子的提点,自是又吩咐着几个丫头去准备侯爷喜欢的点心,又准备好温水,一会儿侯爷回来也得洗澡。
方进家的笑着给侯夫人递了新茶道:“夫人也歇口气吧,忙了半晌,奴婢瞧着到是一应俱全的。”
侯夫人心情好,接了茶,只觉得今天的茶也格外的香甜,放下茶盏,脸上的笑容还没下去。道:“你说,染儿这孩子,自打成了亲,我瞧着到是比没成亲那会儿多了几分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