桅子自然知道蝈蝈的先生对他很看重,能这般说,便不只是让他试试这般简单,而是说蝈蝈下场就能过,只是想让名次更好一些罢了。
姐妹几个也不能多说多大一会,院子里来了不少的邻居,还有吴氏的娘家人也过来了,还有吴秀娘一家子也过来了,连着裘老太太也跟着过来了。
裘家这次也给迎儿送了一个不错的妆堪,是一个朱漆红橱,宽有三尺多一些,高差不多有五尺的样子,厚度也有二尺吧,这种橱柜到是最近几年才在镇里流行起来的,原是吴秀娘与裘隆去过两回镇里吃酒的时候无意间看到的,后来知道宁儿又定了齐家的亲事,便包下了这个红橱,专门在镇里请了木匠打出来的,正面髹朱漆,通体光素,正面呈一平面,仅门枢起阳线,线条纤细而挺拔。此柜纹饰简单含蓄,门上的金属面页、吊牌及门鼻,造工精细,有很高的装饰效果。
柜子抬到吴家的时候,吴氏和桅子看了都喜欢的不行,桅子都有冲动给自家也打一个了,因为整个柜子往那一摆,无论造型和装饰都予人简单、透美、大方的感觉,而这种简单大方之中又能现出做工的精细,估计每一个爱美的女子看了都会喜欢的不行。
相比于吴家这边的热闹,嫁妆抬进镇里的时候,齐家那边也跟着热闹起来。
说起来,齐东元的这门亲事,可算是让那些镇里的人跌破了眼睛,谁也没成想,齐家这样的人家,能聘这么一门亲事,虽说迎儿那丫头是挺有本事的,可是再有本事,没有家族啊,都说门当户对,若说看病与娶媳妇来说,还是不能放到一个平面之上的。
可是齐家就娶了这么一个农家女子,所以这个晒嫁妆的时候,不只是齐家内里有多少人想看热闹,就是齐家外头也有多少人等着看热闹呢,一个乡户人家,能抬得出什么像样的聘礼来。
所以,罗家的阵仗入了镇里的时候,可算是跌破了一众眼镜,开始的时候,众人还不相信这是罗家的嫁妆,可是这一条路上,等了半晌,真的没看到有别人家的抬嫁妆的队伍了。
等到问清了人家的去向,那罗家抬嫁妆的小伙子们一个个昂着脖子直奔齐家的方向,这一下子,镇里也跟着沸腾了。
罗家的手笔真大啊。
那千弓床,还有那个朱漆红橱就够恍人眼的了,更别提还有那些别的家什,竟是一应俱全,连着姑娘的衣服还有布料,只怕十年八年不做也都够用了。
里正媳妇也是难得有这么一副强势的嫁妆配着,走起路来都觉得轻飘飘的,罗家的嫁妆单子早就送到了齐家,齐夫人当时看的时候还吓了一路,只当是罗家虚张声势,不过齐夫人也没声张,只与老夫人通了气,便把单子掩了起来。
及至外头的人报着罗家的送嫁队合到了,齐夫人才打发了自己跟前的得脸婆子亲自去迎了进来,自己也在新房外头迎了凤凰村的里正媳妇进院。
两人寒暄了几句,送嫁的小伙子们就把这嫁妆摆了差不多满满一院子。
这院子还是齐夫人特地给齐东元挑的成亲用的院子,本就比以前齐东元的院子大一些,可这会儿被这些大件的摆设一撑,到是瞧着要放不下一般。
齐家别的房的夫人也在那啧啧的议论着,齐夫人得意的听着人群里的声音道:“哎呀,瞧瞧,那个朱漆雕花三屏风式的镜台,我在镇里哪个大户家看到过一回,也是跟这个一般,台面呈扇面形,有三小抽屉。台上立三泥金镂雕花卉、仙鹤纹屏风,夔龙纹坐角牙子。龙纹搭脑,中屏两搭脑间饰宝珠纹。台面和屏风内框髹黑漆。我当时可听说这东西还是花了大价钱定的呢。”
旁边有人不信的,还没等发声质疑,另一个声音响起来道:“哎呀,你们看看,这整套的都是红漆的呢,光是床就弄了两张,那个拔步床该是安在新房主屋的吧,那个朱漆带门围六柱架子床想必是安在西间的吧。”
众人听着这妇人能叫出那床的名子,不禁就都看了过去,原本被那个拔步床吸引住的视线也都绕了回来,案形设计,腿足缩进安装,用插肩榫与床面连接……床身正面束腰,卷草纹腿及牙板,线条流畅有力;背面光素,直腿。正面设浮雕人物纹门围及素面挂檐,挂檐下有镂雕牙板及人物吉子。其余三面无挂檐。通体髹朱,色泽深沉。
无论是木料还是做工,都是数得着的。
齐夫人听了众人的议论,只觉得原本还有些提着的心瞬间就放了下来,不管之前自己想的如何,可是至少这一刻,罗家是真给她长了脸面。
那边里正媳妇到没急着进屋去铺,而是叫着那些小子们一个个规矩的往屋里抬东西,指着那两对朱漆靠背椅道:“把那椅子抬到西次间去。”
众人寻着里正媳妇的目光看去,原以为不过是一把普通的椅子,可瞧着那上桥梁式搭脑,搭脑两端与后腿交角处,有云头牙子相托,背板三段体做法,上部中部嵌浅浮雕花卉和人物花板,下部是蝙蝠纹镂雕,座面下束腰,正面两腿间饰透雕卷草纹牙条,牙子及花板均朱黑相间并髹金。色彩艳丽,饰而不繁,竟也是费了心思下了功夫的。
小伙子们把床都送进去了,也都分拆安完了,也就该里正媳妇进去铺床了,随后这些东西才能再往里抬,不然没地方摆啊。
十六双铺盖,绣着大红的鸳鸯戏水,榴绽百子,喜鹊登枝等各种吉祥的图案,里正媳妇按着顺序依次的铺好,吴家来的小伙子们,打头的就是吴井栓,这会儿自然就接了里正娘子的活。
笑道:“朱漆三斗房前桌到喽。”
扑哧,里正媳妇在屋里都忍不住笑了,低声道:“这是打哪学来的鬼出,到不像是来送嫁的,到是来吆喝似的。”
跟着里正媳妇一块来的还有里正媳妇的儿媳妇,也就是段青的媳妇,小声笑道:“娘,这还不是给迎儿添脸面吗。”
里正媳妇笑道:“那你也去外头看看去,帮着吆喝两声,一个大小伙子,到底不像话。”
段青媳妇一听,笑着转身出去了,道:“把那个朱漆云龙纹提梁提桶送进来,还有那两对朱漆雕花直扛箱也抬进来。”
大伙都知道,这箱子里面放的是新娘子的衣服鞋履、金银细软等小件物品,可因为箱子的重量也能看出这里面放的东西多与寡,两对箱子,足足用了八个人,才能抬进去,而且那担子压的一弯一弯的,可想而知,里面的东西自不会少了。
除了这几样大的,剩下的小提桶,还有朱地黑漆起地浮雕龙凤戏珠纹木酒埕也被送了进来,那酒埕小口、短颈,鼓腹丰肩,平盖,盖面薄浮雕团状双鱼。朱漆为地,通体起地浮雕龙凤戏珠及灵芝云纹,胫部饰回纹一周,纹饰髹黑漆,底子平整利落。构图饱满,线条流畅,雕饰华丽,雕法狂放独物,极具装饰效果。这是明晚洞房的时候用来喝合卺酒用的,这会被摆在托盘里恭敬的送了进去,也让人瞧见了那上面的纹路。
说起来,这对酒埕,还是安墨染打发了人送来的,别说是在黄梅县一带,就是在朔州,也不好找呢。
齐夫人回身扫着那些妯娌们脸上飞快转换的神采,似乎一瞬间就变的格外亲热起来,还与自己打听起了罗家的情形,可还有没出嫁的妹妹,总不能顾了自己的儿子,不顾子侄吧。
齐夫人心下虽不屑,可是面上还是带着笑,只是那笑意却是意味不明,道:“听说儿媳妇在家里行三,身下到还有个妹妹和弟弟,不过年岁还小,没到及笄之年呢。”
齐夫人的妯娌们一听,眼珠子一个个都转开了,这没及笄不怕啊,自家也有小儿子啊,不论别的,只瞧着这份嫁妆,以前到是真小看了罗家人了,再说现在没及笄,缓了两年正好,到时候罗家没准还能拿出比这更好的嫁妆。
一个个心理打定了主意,这会儿似乎也不愿意多呆了,有一个开口告辞的,就有第二个紧接着出去了。
齐夫人瞧着妯娌们的背影,心下忍不住暗撇,就算现在跟到老夫人跟前去,老夫人也不会答应下一门亲事,要不是为了罗家的四姑娘攀上了襄阳侯府,自家的儿子也不会这般委屈。
不过现在看来,到也不算是委屈了。
里正媳妇带着人晒完了嫁妆,回来同村里的人不住口的夸,那齐家如何如何的富贵,可是再如何的富贵,咱们村抬出去的嫁妆,也体面的整个镇子都能夸下口来。
罗天翔与吴氏这会儿却没心情接受别人的恭维,因为这会,罗家来了一位贵客,其实要说也不见得多贵重,只是这样的人到了罗家,也算是贵重了。
来人正是襄阳侯府的大管家,罗平。
九宫陪着罗平一块到的罗家,送上了一份贺礼,然后就私下与罗天翔夫妻俩定下了桅子的亲事。
只是这事,对罗天翔两口子来说,太过意外,看到了九宫,知道他的主子是谁,可是在他们的认知里,安墨染应该是个商户人家的孩子,怎么就成了襄阳侯府的世子。
侯府的世子,对于凤凰村的人来说,无疑是高不可攀的,有的人家,卖了闺女到大户人家当个大丫头,还要四处唏嘘,说那大户人家如何如何的好,如何如何的富丽堂皇,可是如今这襄阳侯府,显然与那些大户人家都不在一个层次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