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东元其实并不知道安墨染的身份,齐家除了齐老爷自己,也没人知道安墨染的身份,只知道安墨染身份贵重,齐老爷与家人说也是要重之,甚之。
齐东元虽然不知道桅子什么时候去的安家,不过桅子信上提的也没什么重要的事,便点头道:“回头我让人给罗家送消息去,迎儿那边太忙,怕是走不开。”
齐东元以为齐老爷是让他把这个交给迎儿,再让迎儿送回家去呢。
齐老爷却是眼睛转了一番,道:“东元,安少爷对这个罗家的小姑娘,是不是很重视?”
这话齐东元又是一怔,只是他自己也不是傻的,凭着几次的观察,若说安墨染不重视桅子,好像也不是那么回事,不过现在桅子还小,这些事,还有些早。
齐东元含糊道:“桅子挺招人稀罕的。”
不只是安墨染,若是可以,连他都在等着这丫头长大。
齐老爷却是心思转了几番,点头道:“行了,这信你拿走吧。”
父子两个说过了话,齐东元以为这事就过去了,自然拿着信去交代人给罗家送消息,却不知道齐老爷这会儿正奔向齐老夫人的住处,并且打发人叫了齐夫人过去。
这儿正是晚饭时分,齐夫人也要去老夫人的院子里伺候老夫人用饭,虽然老夫人一般也不用她上手,不过是走个过场,然后就回院子同齐老爷一块用饭了,可这个过场还得走。
三人凑齐的时候,齐家的老夫人就笑看着齐老爷道:“老大,可是有什么话要说?”
对于自己的儿子,当娘的都有几分了解,虽然孩子长大了,娶了妻,生了子,性子也有些变化,可最基本的性情却是不会变的,就像大老爷现在的心思,只怕都放到了事上。
大老爷见大夫人也进来了,给老夫人见了礼,老夫人又让坐下了。
然后大老爷才看了一眼屋里的下人。
老夫人摆了摆手,屋里就算是年长的婆子也跟着退了出去,只留下三个主子坐在屋里说话。
大夫人还是为着张罗齐东元的亲事,一脸的愁容,儿子大了,人家的儿子都能抱孙子了,她这连儿媳妇的影还没看着呢,再加上儿子的心思只怕都用在书本上,还有医术上了,对亲事压根也不上心啊。
齐老夫人瞧着大夫人一脸的愁眉不展的样子,失笑道:“好了,你也不必这般,要我说啊,这事只能算是缘分未到,或许等哪一天,东元这孩子就能瞧见个入眼的,到时候你就只管坐家等着抱孙子就是。”
齐老爷也知道自己的夫人成日里就操心着儿子的亲事,只是今儿之所以这般急,心理也是有些变化,道:“娘,夫人,我想给东元定下罗家的亲事。”
“罗家?”婆媳两个异口同声,压根就不知道这罗家是哪个。
齐老爷点头道:“就是咱们医馆里那个得了行医资格的女郎中,罗家的三闺女,叫迎儿的。”
“迎儿?”大夫人首先反应过来,这丫头她有些印象,只是那丫头的家势。
大夫人连连摇头道:“老爷,不妥,我要是没记错的话,那丫头家里只不过是一般的农户之家,没有什么财力,除了医术还算可以外,对东元一点帮助也没有。”
家里已经出了个醉心医术的儿子了,大夫人心中理想的媳妇人选,该是那种八面玲珑,而且手腕了得的女子,能镇得住后宅,又能扶起家业来,不然让齐东元这样的人去打理琐事,只怕到最后只能连家底都得赔出去。
老夫人虽然不知道罗家的家底是什么样,可是自己儿子媳妇的心思,还是知道的,大儿媳妇想给长孙找个强势些的,将来能当起当家主母的责任来,这一点无可厚非,就是老夫人,打心理也是赞成的,只是儿子突然提到这个罗家的迎儿,老夫人也知道,这是乔郎中带在身边的徒弟,平时也跟着进府给她请过平安脉,只是这会儿要是做为自己孙媳妇的人选,老夫人挑剔的眼光里闪着的也是不认同,她们这样的人家,虽说不攀高枝,可是娶个门当户对,至少家有资产,带点薄田的还是不成问题的。
齐老爷对于自己娘跟自己媳妇的问题不置可否,这个罗家,他也不是没调查过,这一查下来,到是真让他有些吃惊,虽然时间短,可因为迎儿的关系,家里的下人到是对罗家还能说上一二,再加上乔郎中嘴里吐出来的话,这零零总总加起来,到是真让他有些惊讶了。
“娘,罗家去年置下了百来亩的地,听说罗家夫妇极重视闺女,罗家出嫁的大闺女,因为当时家资薄,到是没赔送什么,可是在十里八村,也是能数的上数的,后来罗家大姑娘的婆婆去逝了,她们夫妻也是孤零零的,就搬到了娘家的村子住,听说那房子还是罗家夫妇给买下来的,还有罗家的二姑娘嫁人,罗家夫妻两个也赔了二十亩的田地,听说他们本村的人都卯着劲的娶罗家的姑娘呢。”
大夫人却是不以为然,道:“咱们家也不是没有庄子跟地,罗家这些比罗起来,与咱们家还是相差的远了。”
虽然大夫人也挺惊讶的,不过她想给儿子找的,可不是这么简单就能过关的。
齐老爷见老夫人没说话,又道:“听说这几年,罗家的小姑娘与襄阳侯府的世子关系密切。”
齐老夫人的眼睛一下子瞪了起来,坐正了身子,道:“襄阳侯府的世子?”
齐老爷这会儿少不得也点破了,道:“娘也该知道,就是安家的少爷,来过咱们府里的。”
齐大夫人也愣了,只知道老爷交待了安少爷要慎重待之,却不曾想安少爷后面是这么大的身分,襄阳侯世子,那不是以后的襄阳侯吗?
大夫人一时脸上的颜色忍不住开起了染房。
老夫人也有些不自在,道:“老大,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早说?”
老夫人的心思,大夫人是心明净的,只怕想着别的房的丫头呢,大夫人心下暗撇,除了她儿子,别的房她才不关心呢,如今虽说没分家,可瞧着几房妯娌争着在老夫人跟前献媚,连着掌家的权力也要分出去一点呢,若是家里的子女再能攀上这样一门亲事,那她这些妯娌还不得抖起来,只怕这个家里就放不下他们了。
大老爷也知道大夫人的心思,只是大老爷是男人,与大夫人看事情的角度自然不在一条线上,摇头道:“娘,你不知道,襄阳侯的世子,哪里是谁想攀就能攀的上的,为了经营这条关系,我也是煞费苦心了,若是一个不甚,襄阳侯府翻脸不认人,到时候咱们这些年的努力就算是白费了。”
大老爷到是没说出齐家几代人好容易钻进了这条线里,哪里是他敢破坏的。
老夫人一听更是不自在了,哼道:“那罗家难不成还能比得过咱们家?”
大老爷苦笑的摇了摇头,道:“娘,罗家的小姑娘精灵着呢,听说乔郎中也是对那丫头刮目相看的,而且听说罗家几次重大决策,似乎都有这丫头的影子,只是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这丫头就入了襄阳侯世子的眼,虽然这事有些不可思议,不过可以预料的是,襄阳侯那边只怕也认可了这个事。”
“你是说襄阳侯也能同意?”老夫人更加奇怪了,若说少年轻狂也还是有的,只是襄阳侯可不是少年了,连她这样的人见了都要低头下跪的人,什么样的人没阅过,怎么就会对这么个没有背景的小丫头重视起来。
“不会是要给世子做妾吧?”老夫人觉得凭着罗家小丫头那样,也就是进门当个妾,就是天大的脸面了,不过这样的脸面能砸中她,也真是福星高照了,要是自己的孙女能进襄阳侯府做个妾,哪怕是个通房,府里的脸面也全了一些。
齐老爷也不好,按他想的与老夫人只怕是一个意思,只是这事,瞧着襄阳侯府来人的架势,只怕还有待琢磨。
摇了摇头,道:“娘,现下这事可真不好说,毕竟那丫头现在还年小,离及笄还有几年呢。”
老夫人也沉吟起来,儿子考虑的不无道理。
齐老爷想起一事,又道:“娘,那丫头现在就住进了襄阳侯府,听说是襄阳侯世子亲自过来接过去的,为的就是在整个朔州地区推广那个稻田养鱼的事。”
齐老爷也不是短视的,去年他就听说了稻田养鱼的事,自家也有庄子,就想着试试,问了自己儿子才知道,这东西最早就是罗家的主意,而且凤凰村参与的人不多,也许是因为头一年,抱着试试看的心态,不过罗家却是把一百亩的地都养上了鱼,去年的收成不可预计呢。
齐老夫人也不是短视的内宅夫人,儿子这几句话一出,齐老夫人的面容都严肃了起来,这样看来,只怕襄阳侯是相中了这小丫头的本事。
要说这女人,虽说娶进门来是相夫教子的,可是这相夫教子也不是只说说就行的,有本事没本事一看就知道,就拿自家的几个媳妇来看,也能比个高下。
老夫人慢慢的琢磨了一会方道:“襄阳侯世子今年多大了?”
安墨染的年岁其实老夫人心下估量个差不多了,只是这会儿细细的盘算起来。
齐老爷笑道:“正值束发之年。”
大夫人瞧着老夫人与老爷说的一来一往,忒是热闹,心理就跟着紧张起来,双手紧握在一块,看着老夫人,道:“娘,你不会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