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可以忍受表哥娶个比她强的女子,那是她技不如人,自愧不如,可是这样一个要什么没什么的乡下丫头,就是那张脸,也还没有完全长开,真不知道表哥脑子里想的是什么,这种无权无势的女子娶回来,对表哥有什么帮助。
就是对襄阳侯府又有什么帮助,完全就是一个废物。
到底是在侯夫人的屋子里出的差错,再说自家侄女什么得性,侯夫人也不是瞎子,刚刚明明是桅子先站定的,然后茗琪才走过去的,那一歪,只怕是故意的,再加上这会儿这丫头隐忍的模样,想来那水是极烫的,屋里这么多丫头,哪里用得着夏侯茗琪这么个千金小姐给墨染送茶,前头的话自是个由头。
侯夫人的目光在屋子里冷冷的一扫,有的心虚的人自然就低下了头。
不过这会儿不是算帐的时候,侯夫人连忙起身欲看,道:“快去叫个郎中进来看看,再把府里的烫伤药拿来。”
说到这,侯夫人又指着安墨染道:“染儿,你先出去,桅子先放在母妃这,母妃一会让人看看她烫的如何了。”
眼看着小丫头咬着牙忍着,也没有拖鞋子的打算,侯夫人就知道这丫头的忌讳。
安墨染脸色青黑的瞪了一眼夏侯茗琪,然后才弯腰抱了桅子起来,道:“母妃,我带桅子先去我那院子,回头这事母妃再给我个说法。”
若不是因为侯夫人的关系,安墨染断不会这般轻易的就饶过夏侯茗琪,同样他也知道这会儿要是跟夏侯茗琪杠上了,桅子的伤就要耽误了。
桅子本来还咬着牙忍着,心理也是怨念再生,她压根就没想到这位还没来得及打理的娇娇大小姐是这般拿人命如草戒的人,这下可真是让她看清了古代贵族的真面目,原来那些杀人于无形都是空话,古代这些大家族里出来的子女,压根就是心狠手辣,拿人命不当回事。
只是这会儿被安墨染腾空抱在怀里,桅子咬着牙,把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道:“安哥哥,我自己能走。”
安墨染极不满意的瞪了桅子一眼,都什么时候了,小丫头还逞强,哼道:“老实点,都烫成这样了,只怕下地都是难事了,还走什么走。”
说完回身又给了夏侯茗琪一个跟你没完的眼神,这才抱着桅子出了侯夫人的屋子,而且目标竟不是之前在府里给桅子安排的屋子,是他世子的院子。
“姑母,你看看啊,表哥这是什么态度啊,不过就是个贱丫头,烫个脚怎么了,又不会死人,我还没说她绊的我差点被汤到呢。”
夏侯茗琪一般撒着娇,一边委屈的扯着侯夫人的袖子抱怨着。
“好了,茗琪,你也别闹了,你表哥这会儿心情不好,你也回去歇会吧。”
侯夫人揉了揉额头,不好当着下人的面给自己的侄女没脸,只是侄女这事做的可真是有些太没有大家闺秀的风范了,这个桅子,不说出身如何,只凭是侯爷让带来的,再加上自己儿子这般的态度,夏侯茗琪要是聪慧一些,就不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她没脸,想要整治一个丫头,法子还不是有的是,哪里就至于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亲自动手,既跌了自己的身份,又让人瞧不起。
夏侯茗琪一见侯夫人的态度就知道自己的小聪明没逃过侯夫人的眼睛,不过她也是有恃无恐,在家的时候爹娘就都听她的,哥哥们也都让着她,以前她来的时候,姑母也是拿她捧在手心上的,不过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小丫头,就敢抢了她喜欢的男人,哼,真是不想活了。
夏侯茗琪的眼里瞬间划过一丝阴阴鸷,一时间委屈的蹲在侯夫人身边,抽泣道:“姑母,茗琪知道错了,只是茗琪心理不甘心啊……”
侯夫人目光微顿,暗自摇了摇头,招着夏侯茗琪身边的丫头道:“先带你们姑娘回去,好好安抚安抚你们姑娘。”
说到这,侯夫人又对夏侯茗琪小声道:“一会儿侯爷就回来了,那个桅子是侯爷让请来的人,要是回头侯爷问起,你在这里总是不好。”
夏侯茗琪一个哆嗦,襄阳侯可是很不给夏侯家的面子,以前还好一些,不知道这两年怎么了,她虽然不知道原因,不过在家的时候也偶尔会听爹娘提及,似乎襄阳侯这几年对夏侯家越来越疏远,可能也是姑母不大得襄阳侯的心的缘故,不过她来了几次,到也没觉得襄阳侯怎么就冷落了姑母了,再说襄阳侯的性格哪个不知,哪个不晓,风流成性,不说后院的女人,就是外头的女人也有不少,只不过府里还不是姑母一人独大,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就算是再蹦达又有什么用,到头来连个蛋都蹦达不出来,压根就不用主母出手,等到过了新鲜劲,这偌大的侯府里,从来不多一个吃闲饭的人,只不过那样女子,一旦被遗忘,就算是彻底的在这个侯府里受到了冷落。
不过想是这般想,让她去承受襄阳侯的怒火,她还是没这个胆子的,颤颤的捂着小心肝,小声道:“那茗琪先回去了。”
说到这,又咬着牙道:“姑母,茗琪这次是偷着跑过来的,我爹那?”
侯夫人抚了抚额,点头道:“放心吧,你爹呢侯爷早就去信了。”
夏侯茗琪哑然,她想说别这么早的跟夏侯府联系,不然夏侯家现在的心思没准就要接她回去了,要不是她趁着这次机会跑过来,想要问个究竟,想要求着姑母帮她一把,只怕依着现在夏侯家的打算,没准就要把她送到哪个皇子府了。
夏侯茗琪有些心不甘情不愿,又不得不走的郁闷表情出了侯夫人的屋子,转过墙角就咬着牙让自己的丫头去打听情形去了,心理忍不住冒火,好在那个小丫头还小,若不然……
“说吧,那碗茶水是怎么回事。”打发走了夏侯茗琪,侯夫人的脸色立马就落了下来,屋里的丫头连着嬷嬷扑通一声,全都跪了下来。
“刚才我没说,不代表就能在我眼皮子底下耍花样,我那是给你们留脸面,好歹在我跟前伺候了这么些年,只是若是真让我点出那个人来,那就别怪我不念昔日的主仆情分了。”
侯夫人的目光冷凝的扫过跪在地上的丫头、婆子,其实心下早就有数,这般震慑,并不只针对那个出手的人,更是敲打着屋里的丫头,真当她的脾气好不成,这样的花样敢耍到她眼皮子底下,都说主子不懂事,不是因为有刁奴纵着,哪里会不懂事去。
到底都是夏侯家的人,侯夫人在私心上还是偏袒着自己的侄女的。
目光冷冷的扫过跪了一地的丫头婆子,侯夫人的声音里冷意更甚,哼道:“还不打算说吗?”
“夫人,是老奴。”余嬷嬷能感觉到侯夫人已经知道是她所为一般,膝行着从跪着的人群里往地前走了两步,本来就跪在前头的,多出这么两步,到是让她生生的占了个先。
其余人见余嬷嬷自己站了出来,皆松了口气,她们都看到了是余嬷嬷让小丫头换的水,可是谁也不敢大着胆子指出余嬷嬷来,平时就是侯夫人对余嬷嬷说话都是软言软语的,试问她们有何本事,惹了余嬷嬷还能全身而退的,都是出来做下人的,虽说对主子衷心,可也得看清形势才成。
侯夫人眼里划过丝了然,有些疲累的摆了摆手,丫头们如获新生般悄无声息的外鱼贯而出。
“嬷嬷,说说吧。”侯夫人有气无力的半闭着眼睛,并没有让跪在地上的余嬷嬷起身。
按理说,余嬷嬷是侯夫人的奶嬷嬷,该有的脸面,侯夫人从来不会短了她的,只是余嬷嬷这几年年纪大了,难免做些糊涂事,侯夫人看着多年的情分上,大不见小不见也就过去了,就是庄子上的收益有些出入,侯夫人也没真与她计较,知道她男人跟儿子都在庄子上看着,侯夫人也不差那几两碎银子,好歹奶了她一回,让她有个安享晚年的资本,也没什么。
“夫人,老奴只是瞧不惯那丫头倨傲的态度,凭着她的身份,见到了夫人哪里敢不跪,偏生她是个心高的,还给世子使眼色,这样的事老奴不能姑息。”
余嬷嬷到也光棍,没有推卸责任,只不过这理由找的到也冠冕堂皇。
侯夫人听了止不住乐了,和着余嬷嬷这千般打算竟都是为她。
哭笑不得道:“嬷嬷以为我是老糊涂了?”
余嬷嬷一愣,连忙摇头,她还是侯夫人的奶嬷嬷呢,要是侯夫人老糊涂了,那她要如何论。
侯夫人身子半倚了以了身后的榻上,半晌,方道:“嬷嬷该是了解墨染的,这孩子从小到大,就没什么太过在意的东西,可是凡是他在意的,又何曾让别人拿了去,又何曾让别人碰的。”
余嬷嬷的神情一僵,有些不敢确信的看向侯夫人。
侯夫人闭了闭眼睛,看向余嬷嬷的目光里带着审势与警告“嬷嬷跟在我身边多年,又是自小奶了我长大,说起来,我的脾气,嬷嬷该是了解的,别的事到也罢了,这些年,我的棱角也磨平了不少,只一样,我的儿子,绝不允许别人算计,嬷嬷可明白我的意思?”
侯夫人的话说的有些重了,余嬷嬷脸上的神色青白交加,连忙磕头道:“夫人,老奴不敢,老奴也没有这个意思,老奴只是……”
“是什么,一时的鬼迷心窍,还是被茗琪那丫头磨的没了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