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氏的话明显是底气不足,迎儿现在一年在家的时间都能数的过来,好在村里人还算纯朴,没人讲究什么,当然了,谁家都有个大病小情的,到了镇里也都直接去了齐民济堂,不只是因为齐民济堂的名声好,更是因为迎儿在那,凡是村里去的,齐民济堂的伙计就是抓药也是足斤足两不说,而且银钱上也宽泛一些,有些病症可以不用药,用些别的法子也能治的,迎儿就不让村里人买药了,把别的法子说了,诊费都不要,就送了出来,一来二去的迎儿到是在村里得了个好名声,这也是吴氏和罗天翔没有料到的。
如今就算是李氏再想编排吴氏的几个女儿,也编排不出了,村里人压根就不听她的,而且一见到李氏,没等李氏开口呢,就把罗天翔家的几个孩子好顿夸,最好还捧李氏一句,都是你这当嬷嬷的教导的好,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你要是再说自己的孙女不好,那就是你这个当嬷嬷的教导的不好,所以李氏现在也是一肚子的话说不出,哑巴吃黄莲了,再加上碰到大毛跟二毛的事,如今正憋在家里上火呢。
罗天翔现在也想开了,再加上跟齐东元还有安墨染接触的多了,虽然这两人的年岁不大,可人家的风度还有见识在那摆着,就算是罗天翔也比不上人家,因此现在罗天翔的视野也开扩了,再加上自己觉得有愧几个孩子,到也能随着孩子们的性子去发展了。
笑着拍了拍吴氏的背,老夫老妻抵足而眠,道:“别瞎想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啥事啊,别计划,都说计划没有变化快,咱们家如今的日子哪里是能计划来的。”
吴错开想也是,索性就把这事抛到了一边了。
六月十五一早,还是个亮瓦晴天,桅子这边刚和仙儿要摆早饭,就听到哪里嚎了一声,然后就见村里好些人都往村后的方向涌去。
一个人端着东西嘀咕道:“这是谁家又有热闹了,大伙连饭都顾不上吃了。”
这边端了饭进屋,罗天翔和吴氏刚收拾完,一家人坐下刚要开饭,八瓣嘴就推了院门进来了,没等进屋就喊起来了:“仙儿她娘,仙儿她爹,在家没?”
说着话的功夫,人都到了门口,吴氏和罗天翔都起了身,这般急,想来是家里出了啥事吧。
还没等吴氏问呢,八瓣嘴就忙看着罗天翔说道:“仙儿她爹,那个苏家来抢人了。”
“抢人?”仙儿吓了一跳,叫了出来。
“什么苏家?”罗天翔也是一脸的迷糊样。
吴氏和桅子也就等着八瓣嘴的答案了。
八瓣嘴一拍脑门,忙道:“哎哟,你们不知道啊,就是你们家月琼嫁进当妾的那户人家,听说原先大毛他娘也在那家当妾,不知道怎么的,这一大早上的,就来抢人了,说是让二毛去给当儿子呢,二毛到是乐意,乐颠颠的跟人就要走,大毛好像不干,说什么这事轮也得先轮到大的,仙儿她嬷嬷是两个都不撒手,这不一院子就闹了起来。”
天啊,这都是什么事啊。桅子想抚额,只是瞧着罗天翔的脸色,这事,不管,好像又不大可能,至少村子里的人都去了,你一个亲大伯也不能不露面吧。
就像桅子想的这般,吴氏也来不及多说,推着罗天翔道:“你快去看看吧,大伙都去了,咱们也不能落下。”
罗天翔也来不及跟八瓣嘴再客气,下地穿上鞋就往出走,桅子和仙儿扯了一下,两人也跟了出去。
吴氏刚想招呼着两孩子回来吃饭,八瓣嘴就笑道:“行了,我跟着去看看,你不方便,就在家里呆着吧,两孩子我给你看着。”
八瓣嘴这些年爱凑热闹的毛病也没大板过来,再说她也乐得看李氏的笑话,如今她跟吴氏是亲家,李氏的作派她也看不上,自己一手捧着的闺女,嫁了人家连个蛋也没下,这会又去给人当妾了,还跟原来的刘氏混到了一家,要说这事说出去都是个笑话,李氏就是个窝里横的,到别人跟前那就是个软的,八瓣嘴就不服气这样的,她在外头啥时候都是横的,不然她一个女人带着两孩子过日子,哪能过的消停。
桅子和仙儿扯着手觑着人群的空隙就钻了进去,不过两人没进李氏家的院子,而是在院外瞧着,左右也是篱笆扎的围墙,挡不住人的眼光。
院子里这会罗老头,罗天冽,罗天全,罗天翔,还有罗天和都在那站着呢,脸色都不大好,大毛和二毛正被从在地上的李氏一边拉了一个,瞧着平日还亲如一家的兄弟两个,这会儿也有些横眉冷对的架势了。
桅子不禁在心理暗笑,到了利益面前,平时就是亲兄弟又如何。
在院门口站了两个管事模样的人,显然脸色也不大好,不过穿着到是不差,一眼就能看出主家也是个有钱的。
这会一个管事的开口道:“老太太,咱们老爷接了二毛少爷进府可是享福的,再说二毛少爷也大了,总在乡下这么混也不是个事,就是她亲娘也看不过去,这才想着接了进府,在我们老爷跟前学上几年,回头再给他两间铺子练练手,等到大些了,再娶房媳妇就是了,这一辈子也就安安稳稳的不缺吃喝了,要说这样的好事,真是难得,要不是刘姨娘有我们老爷跟前有这分脸面,只怕你就算是想送进去,咱们老爷还不打算搭理呢。”
仙儿暗暗撇了撇嘴,扯着桅子小声道:“真是人善被人欺啊,都来明抢了,还显得自己跟个大善人似的,又不是吃不上饭。”
扑哧。仙儿身后有些人笑出了声,拍着仙儿的肩膀小声道:“你嬷嬷可不是善人,只不过啊,你嬷嬷不善的对像都变成了你们家,到别人跟前到是恶不起来了。”
说话的正是钟魁媳妇,桅子有好长时间没见她的,这什么瞧着气色又好了不少,而且身上的衣服明显是新做的料子,想来是她男人在外头赚了钱了。
要是这话让别人听去,对仙儿的名声可不好,本来桅子还想扯一下仙儿,这会儿一见是钟魁媳妇,桅子到也不怕她去嚼舌根,笑道:“婶子好长时间没去咱们家坐坐了,我二姐还说呢,婶子去了给婶子煮茶叶蛋吃呢。”
扑哧。
钟魁媳妇这会儿可是真乐开了,点着桅子的小脑袋道:“你个鬼灵精,你婶子的嘴严着呢,不用你拿蛋来唬。”
桅子听了也不脸红,笑道:“婶子待咱们亲厚,咱们拿婶子当亲婶子,有啥哄不哄的,再说那些鸡都是我二姐养的,自家的东西,难不成自家的婶子吃两个还要挑剔几句。”
钟魁媳妇一把搂过桅子,抱了起来,让她看的更清楚,小声道:“要不是婶子家的儿子大了,非得把你这个小精怪娶进门不可。”
桅子一听忙把目光转向了院子里,对于钟魁家的小子,她可真是敬谢不敏的。
钟魁媳妇瞧着她这样子,也没在意,其实刚才那话可是真心话,就是自己儿子大了,等两年能娶上桅子这样的媳妇,那也是老钟家祖坟烧高香了,这话她暗自跟自己男人还说过,只是钟魁在镇里做过工,也算是长了点见识,当时就摇了头,只说桅子这孩子瞧着就是个不一般的,他们家就是个小户百姓,没这么大的庙,迎不进这尊佛,还是趁早就做这个打算,再说瞧着吴氏和罗天翔宠孩子的架势,只怕这亲事也不好做,别到时候提完了两家尴尬,到把好好的关系弄僵了。
院子里这会显然又发生了变化,苏家来的两个管事瞧着越来越不耐烦的样子,而且瞧着村里围的越来越多的村民,两个管事的脸色也越发的不好看起来。
也正因为如此,这说出的话也就不好听起来,目光越过李氏,也没见大毛和二毛,而是盯着一直没怎么吭声的罗天冽说道:“罗家二爷,你总该给句话吧,别闹的这事跟咱们老爷仗势欺人似的,说到底咱们老爷也是给了银钱的,罗家二爷也是立了字据的。”
“放你娘的狗屁,我儿子还能把我孙子卖了不成,你打哪听来的混蛋话,还给了银钱,我儿子成天在村子里呆着,都不出门,上哪得的银钱。”
李氏坐在地上当着村里人的面就破口大骂起来。
桅子望着院子里躲闪着众人目光的罗天冽却是有些怀疑起来,只怕这个管事说的八九不离十的。
罗天翔自然也不信罗天冽真的就能收了银钱把自己的儿子卖了,不过罗天翔到没跟两个管事对峙,而是看着罗天冽问道:“二弟,你说句话吧,想来这两位管事怕是误会了吧。”
罗天冽低着头,半晌也没动静。
罗天翔的脸色就不好看起来,要不是心虚,任谁也不会让人打上门来还闭口不还的,就连这会站在外头瞧热闹的村民们也忍不住吩吩开口道:“罗家老二,你到是说句话啊,人家都欺上门了,要真是人家的不对,欺人太甚,咱们村子的人也不是好欺负的。”
这自家闹矛盾都是有时有晌的,一个村子的人也是这般,若是村里人跟村里人之间,闹了矛盾不说话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到外村人来欺负的时候,别管以前的恩怨是非如何,这个时候都得挺起来,这是一个村子的荣耀。
里正段大叔也听着信来了,连着自己的儿子段青这儿也过来了,瞧着这情形朝着院里喊道:“天冽兄弟,这到底是咋回事,你应个声,咱们大伙就算是想帮忙,可也得看看到底是咋回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