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到还罢了,只裘树看着蝈蝈眼里直冒着光,想来也是羡慕的。
老吴头听的这边孩子们说的起劲,少不得提议道:“蝈蝈,你也给姥爷背上一段,让姥爷听听呗?”
“爹,他一个小孩子家家的,不过就是见人多凑热闹罢了,哪里就真能背多少。”吴氏笑着接道。
其实吴氏心理也不知道蝈蝈到底学了些什么,因为这些都是桅子在管,吴氏到没大用心。
吴婆子却是摇了摇头,道:“我看这孩子没少学,你听听,这小嘴叭叭的,竟是一刻都没停呢,左右都是自家人,就是背不下来,咱们还能笑话他不成。”
吴秀娘也赞同道:“大姐,你就别藏着了,孩子有出息,咱们瞅着也高兴,这会儿我瞅着蝈蝈这么小就能背这些东西,只恨不得早两年就回娘家呢,那会儿要是有这提议,何苦让我们家老大跟老二都六七岁了还在家里呆着。”
吕氏也笑道:“咱们以前哪里敢往这上边想,只想着把日子过好,攒些银钱给孩子们娶媳妇,再准备嫁妆把闺女体体面面的嫁出去才是正经,像这样的读书的事哪里是咱们这样的人家能想的。说实话,要不是巧娘今儿来说起,只怕就是咱们到了地下也没这个想法呢。”
吕氏说的是实话,夏氏和方氏也跟着附和,吴家虽然也能供起自家的孩子,可吴家的孩子多,再加上吴井栓、吴井柱要挨着排的说亲,平时家里的种子,生活也都要银子,因此家里的银钱也不敢大动,毕竟这读书可是要年年往出拿钱的。
罗家这样承担了束修,吴家到时候只出些生活费就成,反正孩子在家也是要吃饭的,再说这些费用总不好再让罗家来承担。
小孩子都有一股人来疯的劲,蝈蝈本来就被同桌的哥哥、姐姐们羡慕着呢,这会儿又得了姥爷、姥娘和舅娘、小姨的夸赞,自然更加的得瑟起来,手里的筷子也放下了,还知道擦擦嘴里的油,然后立正的身形,很是有模有样的说道:“姥爷,我就背一段《弟子规》吧。”
老吴头喝了点小酒,正是红光满面,拍着手道:“好孩子,姥爷听着,你背吧。”
仙儿、迎儿,桅子都鼓励的看着蝈蝈,眼里笑意尽显,虽然仙儿对于蝈蝈的臭屁行为很想揍一巴掌,不过能给爹娘争脸总是好事。
“弟子规,圣人训,首孝悌,次谨信,泛爱众,而亲仁,有余力,则学文,父母呼,应勿缓,父母命,行勿懒,父母教,须敬听,父母责,须顺承……亲有过,谏使更,怡吾色,柔吾声,谏不入,悦复谏,号泣随,挞无怨,亲有疾,药先尝,昼夜侍,不离床,丧三年,常悲咽,居处变,酒肉绝,丧尽礼,祭尽诚,事死者,如事生……”
随着孩童稚嫩清脆的声音朗朗读来的《弟子规》,或许开始大人们还只当是小孩子学的三五句来逗弄的话,这会脸上的神情可真真不在是玩笑了。
裘隆受的刺激比较大,相较于吴家与罗天翔的家庭条件,他们家一直都是处于上游的,要说送孩子读书,他们家最有这个本钱,可这会看来,却是吴家的孩子拔了头筹。
心理思绪万千,看着蝈蝈一板一眼的样子,问道:“蝈蝈,告诉小姨父,这里面的意思你都知道吗?”
蝈蝈笑着点了点头,虽然这个小姨父是头一回见,可待他不错,小姨给他的红包也丰厚着呢。
笑道:“小姨父,我都知道,我四姐都给我讲过了。我四姐说这是书院里面的先生给孩子们启蒙的书,这本书是学童们的生活规范,他是依据至圣先师孔子的教诲编成的。
这本书教导我们要孝敬父母,友爱兄弟姐妹,其次一切言行中,要谨慎,要讲信用;和别人交往时要平等仁和,要时常亲近有仁德的人,向他学习。这些事是学习的根本,非做不可。如果做了还有余遐,更应努力的学习礼、乐、射、御、书、术等六艺,各种经典,以及其他有益的学问。”
蝈蝈毕竟是小孩子,一口气说下这些已然有些带喘,微顿了口气,又道:“古人云:“百善孝为先”。一个人能够孝顺,他就有一颗善良仁慈的心,有了这份仁心,就可以利益许许多多的人。
而孝顺并不体现在惊天动地的大事上,而是在日常生活的小事上就可见一二,就像在家里,爹娘长辈要是呼唤我们时,一听到就要立刻回答,爹娘长辈有事让我们做时就要赶快行动,不能借故拖延,或是懒得去做。我们犯错了,爹娘长辈责备我们,应当顺从并且承担过失,不可忤逆他们,让他们伤心。
圣人说:“孩子生下来三年之久,才离开爹娘的怀抱,能够自己走自己吃,让爹娘稍稍松一口气,当子女的更应该懂得时时刻刻想念爹娘,爱念爹娘?”父慈子孝,不一定让我们的家富裕有钱,不一定有花园别墅可以住,但是,孝行却可以建立天然和谐的秩序,让我们活在安和乐逸的环境中。家,如果是一个人的堡垒,孝,就是堡垒下的基石。多一份孝心,家就多一份保障,让我们用孝行把家固若金汤堡垒。”
“好,真是好孩子,蝈蝈将来一定能有大出息。”吴老头连声的赞叹道。
“巧娘,大嫂真没想到,蝈蝈这么小懂的就这么多,就是家里他大表哥只怕也说不上来这么大一通,看来以后在教育孩子上,大嫂还真得向你取取经。”吕氏也忍不住感慨道。
方氏也叹道:“早知道蝈蝈这么小就懂的这么多,咱们就该没事把这孩子接家里来,家里的孩子成天只知道疯玩,哪里就想到这些去。”
蝈蝈听了连忙摇头道:“三舅娘,我都是跟四姐学的,我四姐一天教我一点,要是我不在家,就没人教了。”
夏氏一听惊讶道:“蝈蝈学的这些都是跟桅子学的,桅子才多大啊,都能教孩子了?”
吴秀娘也把目光投向了桅子,今儿虽然头一次见这个外甥女,可从她目光平和的侃侃而谈,就能看出来这孩子真是个不一般的。
吴婆子笑呵呵的说道:“我们桅子原来这么厉害啊,姥娘到现在还不知道呢,你这丫头可真把咱们瞒的好苦呦。”
桅子一听连忙摆手道:“姥娘,舅娘,我哪里有那么厉害,我不是跟着乔爷爷学了一年多的字吗,这些东西都是乔爷爷教我的。”
这份功可不好贪啊,桅子觉得自己有些时候做的事情已经超出同龄的孩子太多,还是不要太出风头才好,都说事出反常即为妖,她还不想被别人另眼相待。
迎儿笑道:“姥娘,桅子就是认字上快些,记东西也快些,乔爷爷说了,桅子对自己感兴趣的东西记的格外快,对自己不敢兴趣的事情从不大上心呢。”
罗天翔也笑呵呵的说道:“是这话,乔叔早先就说过,桅子这孩子要是个男孩子,就好好打造一番,只可惜是个闺女,索性就随她喜欢去了,不过这丫头是个有心的,凡是在乔叔那学的,回头就教了自家的姐弟,仙儿平时在算数上有些天份,如今家里的账上都让这丫头管着,蝈蝈的要求就严格一些,从打会走路,桅子天天就领着这小子,还有我二弟家的小虎子,两个孩子一处,每天风雨不误都要学上一个时辰的课,说起来,这两孩子到现在也认识不少字了。”
裘隆听了感叹道:“大姐夫,这哪里是识得一点字啊,虽然咱们家孩子没有上过学堂的,可是我们村的大户家里就有孩子去学堂的,到现在也学了有三、四年了,也没见学出个什么样来,如今才十岁左右的年纪,就学着人家招猫斗狗的,成天领着四、五个孩子一块四处挑事,那些怕事的人家不敢惹,不怕事的也不能跟个孩子一般见识,只能去寻他爹娘,听说他爹娘就是光赔这打坏的银子,一年也要赔出去十五、六两呢,我娘年前去跟他家的老太太说话,老太太还连声的感叹呢。”
吴金波笑道:“妹夫,这成材不成材的本就在孩子本身,就像那中了状元、榜眼、探花的,一届也就那么三个人,可不还是有无数的人去想着读书奔前程的,难怪妹夫想着送孩子去读书,蝈蝈这般聪明,若是埋没在家里,真真是可惜了。”
吴秀娘这会儿想到了之前桅子的提议,自己的三个孩子要是天天能跟蝈蝈在一块,就是桅子教的话也能学些东西,总比成天在家瞎混强,再说三月份自己侄子办喜事,自己还是要来的,也省得孩子们到时候再折腾,不过这事还得跟自己男人商量着办。
中午这顿饭一直吃到了下晌,大伙儿越聊越有兴致,生活就像是打开了一个新的篇章一般,吴家人也好,裘隆也好,都有了新的目标。
晚饭大伙就凑和了一口,中午吃的太饱,晚上反倒没吃多少,等到各自带着孩子都歇下的时候,吴秀娘就跟着裘隆商量起来,道:“相公,大姐说三月时井栓成亲,咱们还得过来,大姐说这天也怪冷的,孩子们来回奔波也遭罪,不如就留在这边,等到三月份咱们过来的时候再一块跟着回去。”
裘隆皱了下眉,道:“我看有些不妥吧,岳父跟岳母这边孩子也不少,小孩子在一起难免要起口舌之争,到时候真要是闹起来,嫂子们也不了做,还是跟咱们回去吧,等到时候再来就是,都是男孩子,折腾些也结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