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薇一进来就安慰我:“小培,你一定要坚强啊,不要灰心哦,有什么困难,我们会帮你的。”
薇薇妈在后面说:“是啊,我们会帮你的。”
原来她们是专门来安慰我,鼓舞我的。我霎时鼻子有点发酸。
薇薇妈妈过来,她先伸出手,抚摸着我的头,接下来,她做出了一个令我终身难忘的动作,把我的头揽过去,靠近了她的胸口,这只有母亲对儿女才会做出的动作。
顿时,我全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那不是青春的原始萌动,而是有一股从未有过的渴望汹涌而起,我几乎没有时间考虑后果,顺势就把脸扎进她的胸前,号啕大哭。
她没有惊叫,也没有把我推开,反而把我揽得紧紧的。我的脸贴在她的****中间,一股浓烈的芳香从鼻孔中钻进去,直透脑门,而那种柔软温暖感,紧紧包裹着我的脸,我强烈地感受到母性的关怀和体贴。
我激动得只顾哭,差点就喊出妈妈两个字。我从没有得到过如此温暖的享受,现在我深深地体会到,有妈的孩子是个宝,那些能被妈妈搂着的孩子,原来可以这么幸福。
我哭了好一会,才意识到这样不行,太失礼了。我一下子从她怀里脱开,连忙向她道歉:“对不起阿姨,我……我不是故意的。”
她轻轻地笑了笑,把另一只手拿的东西举起来,那是一只塑料袋,看得出里面装着食物盒。
“我们今天饭做得多了,我估计你还没吃呢,就给你带点过来,你不用自己做了,吃现成的吧。”
阿姨把饭菜放在桌上。我已经饿得浑身无力,抓起筷子就狼吞虎咽。她俩在一边笑嘻嘻地看着我吃。
我一边吃一边疑惑,是不是自己正在做着黄粱美梦?一直来我的记忆里都是爷爷的严厉,姑妈和燕燕的冷漠,还有左邻右舍的轻视和嘲弄,就连小伙伴们都对我有两层心,一是怕我,因为我有武功,二是看不起我,因为我是个弃儿,我几时有过这么好的待遇?
我吃饭时,阿姨帮我洗了两条扔着的脏衣服,薇薇则把我家的厨房灶台揩抹一遍,很明显薇薇在家做惯了家务。我就暗暗想,以后我得勤快点,照顾好自己的生活,不能真过得像个叫花子。
我吃完饭后,薇薇又陪着我做作业,我虽然不好意思摊开作业本,暴露出上面划满的老师批后的红叉叉,但又觉得在薇薇面前不用那么装,索性就厚着脸皮,一边做题目一边向她请教。薇薇果然理解力不凡,对我问的问题对答如流。我第一次顺利地把作业做好,而且做得那么完美。
终于她们要回去了。临走时,阿姨关照我说:“夜里睡觉,把门窗关好,小心有小偷啊。”
我用力点了点头。
她们走后,我才觉得阿姨的话有些好笑,我这么个人,还怕小偷?小偷要是敢摸到我这儿来,那是找死节奏呢。
我摸出两本书,先看拳谱,感觉有点遗憾,要是我学会了铁砂掌,就更不怕小偷了。不过爷爷的话也有道理,我真练成铁砂掌,万一真有小偷进来,我一怒之下照他脑门一掌,把他天灵盖打碎了怎么办?我只有13岁就杀了人,往后怎么做人?
胡思乱想一阵,我又按照另一本书上的提示练天眼功,这是我睡前的必做功课,练一会才睡觉。
但我刚把气运到脑门,突然发生意外,只感觉脑袋里轰一下,眼前竟然一片漆黑了。
怪了,我明明开着灯,睁着眼的,怎么什么都看不见了?
我吓得魂不附体,失声大叫着:“阿姨,薇薇……”叫了几声忽地明白,屋子里只有我一个人,我向谁喊?
我怎么会变成双目失明了?
正不知怎么回事,突然感觉有一股凉飕飕的东西在脑门上滋生,那不是在脑门外,而更像是在皮肤下,最初在在脑门顶端,慢慢地在往下滑,然后呼地窜进了眉心中间。
一下子,我的视力又恢复正常了。
我松了一口气,有神清气爽之感。我又情不自禁地想到薇薇她们,如果她们正坐在这里,一定会为我的行为感到好笑吧?
可是不知为什么,此时我心里涌上来一股强烈的不安。
这种不安来得莫名其妙,自己也搞不清缘由,只隐隐觉得,阿姨她们要出事了。
为什么会出事?会出什么事?我想摆脱这种意识,可是根本不行,我的灵魂都被吸引住了,充满了莫名的焦躁。我不由得又闭起眼睛。
这一闭眼,奇迹出现了,我发现我闭上眼睛后,居然能看到东西,而看到的不是眼前之物,而是另一处地方,那里有一个人,正在撬窗户。
我吓得睁开眼睛,刚刚看到的景象消失了,面前是我自己的屋子里。我试着又闭上眼睛,那扇窗户又出现了,就好比我正站在离窗不远处审视着它。而那个撬窗的人明显把窗栅撬开了,然后缩着身子钻了进去。
啊,那不是,薇薇家吗?
一股神秘的力量催促我跳起来,拉开门跑出去。
我没有去过薇薇家,虽然上次阿姨曾热情地说过让我有空去玩,可我总找不到去串门的理由,特别是我觉得她们母女那么漂亮,她们的家一定很清爽干净,而我长得虽不像只泥猴子,但因为出生问题,总好像踏进她们美丽的家,会带去灰尘,或者是搅浊清新的空气。
那其实是有心理障碍。而这次,我什么都顾不上了。
这个旧小区里缺少路灯,而薇薇家所在的那幢旧楼,就隐没在沉重的夜色里。我恍然记得,刚才“所见”的薇薇家的窗户,应该是后面的卫生间。
我跑到后面,朦朦胧胧也看不清窗户的轮廓。
夜色那么深,而我什么照明工具都没带,此时我才意识到,我该去配个手电筒了,像这种状况就可以用一用。
我又试着闭上眼睛,可这次什么都看不到。
我只好再把眼睛瞪大,小心地往墙上辨别薇薇家的窗户,恰好这时,夜空中划过一道闪电,我一下看见了窗户,并且,还看出窗台上蹲着个人。
咦,我刚才明明“看见”那个人已经钻进屋去了,难道他们有两个人?
我不由得有些迟疑,倒不是畏惧什么,而是感到事情很棘手,如果他们有两个人,一个已经进了屋,一个肯定守着窗户望风的吧,我虽然只有13岁,但看过的电视剧里,有过这种情节,两人合作盗窃,分工明确,一个进屋作案,一个在外面警戒。如果我抓这个警戒的家伙,那么屋里那个盗贼有可能趁机从门里逃脱。
我正在紧张踌躇,忽然听到通一声从窗里传出来,这声音告诉我,分明是一个人跳进去了。恰好又一道闪电划开,我借着这道光迅速看出窗户已经空空的,不见了刚才那人。
那人也进去了。
两个贼都进屋了,是不是窗口那个就在窗里守着,往外窥视,这样他可以不暴露自己,能监视外面的动静。
我依然在考虑,是不是马上就攀上窗台钻进去?但就在这时,里面传出一声尖叫,打断了我的迟疑,这声尖叫明显是薇薇妈妈发出的,虽然在里屋,传出来时很轻微,还是被我捕捉到了。啊,是贼进了她们的卧室了。
这还了得!
霎那间,我仿佛看到薇薇和她妈妈躺在床上,被突然出现的一个贼吓得惊跳起来,可以想象此时她们有多么恐怖和惊悚。那个进了她们卧室的贼,接下来会干什么?
我还只有13岁,对成人的行为还是缺乏揣摩的能力,但我认为,贼进屋就是想偷东西,他既然被屋主人发现了,有没有可能会杀人?
不能再犹豫了,我迅速攀上窗台,像猴子一样钻了进去。此时发现,卫生间里并没有人。
这片小区的住所,基本一个样子,而薇薇母女所租的这一套,又恰好跟我家一样属于靠西,我虽没来过,但相信屋子的套型应该是一致的,卫生间外面是客厅,客厅的南边会有两个门,有两个卧室,这是典型的两室一厅格局,我等于进的是自己家,熟门熟路。
我悄悄推开卫生间的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客厅,并不大,而南面靠东边的卧室门并没关严,掰着一条缝,有灯火溢出来。靠西边的门则紧闭着。
我想先弄清,薇薇和她妈妈是分开睡在两个房间,还是一同睡在一个房里,而这两个贼现在是都进了一个卧室,还是分别进了两个卧室?对我来说,他们在一个房间里更好,我有机会将他们一网打尽,如果他们在两个房间里,那我只能先对付一个,另一个听到动静可能就溜了。
正在掂量,有异样的声音从东边掰开的门缝里传出来。是一个男嗓在低吼:“不要动,要是你敢喊,小心我在你脖子上来一刀……”
一阵窸窸窣窣声,是有人在席子上蠕动。
“你想干什么?”是薇薇妈的声音,明显充满惊慌和恐惧。
“我想干什么,你会不明白?”男人在狞笑。
“求求你,放过我吧,我身体有病,经不起的……”薇薇妈在哀求。
听得出,阿姨此时有多紧张和悲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