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坐定,李爷爷当仁不让地坐了主位,然后是姥爷。那边是姥姥陪着奶奶,这边妈妈陪着于阿姨,我挨着妈妈。老妈叫晓光过来坐,我翻了他一眼,他乖乖地笑着说:“我还是和龙龙一块坐。”
舅妈还在忙着弄什么,妈妈喊“玉岚,快来坐吧。你别忙了,剩下的事让王姨做。”舅妈笑嘻嘻地拿着两大瓶可乐过来,坐在了小舅身边。
李爷爷看着可乐说:“我喝不惯这洋玩意,今天高兴,老赵,咱喝酒!晓光,去拿我那老茅台来!”
“那我去拿了啊?”小光看着他妈。
“去吧。爸,您和赵叔血压都高,少喝点啊。”于阿姨无奈地说。
“这两个死老头子啊。就是找借口!”奶奶和姥姥相视一笑,同时摇着白发苍苍的头。
“嘁,这点酒算啥?!想当年,那个老赵,咱们只要一喝,哪回不得三瓶两瓶?啊?你忘了你追小芹那会儿,喝了一瓶,四十里栏杆你家伙骑个自行车一溜烟儿就去了!”李爷爷大大咧咧地咋呼着。几个老头老太太笑得摇摇晃晃的,姥爷只顾着“嘿嘿嘿”傻乐。
姥姥手指头点着李爷爷乱颤:“你别让我揭你老底啊!”
李爷爷满不在乎地说:“嘿嘿,你有啥可揭的啊?不就是为了和你们文工团的跳舞,晚上抱着板凳瞎转圈被你撞见了吗?”
姥爷接过话头说:“就是啊,为了追到小兰子,别说让他抱板凳转了,就是抱碾子转也干啊!哈哈哈~~”
晓光奶奶微笑着戏谑:“还说呢,就这还把我脚踩肿了呢。知道的是跳舞,不知道的还以为瞎驴推磨!”
就这说笑的功夫,李爷爷和姥爷已经两杯下肚了。哎,他们只要一说起想当年,那就幸福得不得了,那叫一个兴奋。
老妈她们笑着给他们夹菜,劝他们多吃少喝。我只管偷笑着低头猛吃,当然是用那种貌似斯文的淑女风范,诀窍是绝不停嘴。
吃得差不多了,老爷子们也喝得差不多了。我正估摸着他们下面就该说什麽什麽时候打哪儿哪儿怎么怎么了的时候,李爷爷忽然话题一转:“老赵,小芹,我这个孙子不错吧?你看,要个头有个头,要长相有长相,要文化有文化,比咱那会儿强多了!”
说着拿起酒瓶给自己和姥爷一人斟了满满一杯,自己端起一杯看着姥爷说道:“咱们是过命的交情,小芹和小兰也是几十年的战友。本来早就该结成一门亲了,哎!”他看了一眼老妈重重叹了口气,我看见老妈低下头忽然眼睛就红了。
姥爷红着眼说:“啥都不说了,干!”姥姥和奶奶对视了一眼,也各自端起了面前的可乐。四个老人就这样同时都干了。我着急地偷偷看了一眼老妈,她似乎什么都看不见、听不见,只是默默地坐在那里,手上的筷子插在饭碗里微微地颤抖。
我那个头大啊,这酒一喝,这些老人家们就把自己的终身大事给定了,现在连老妈说了都不算了。什么年代了啊,还包办?晕啊.....
三天后,晓光回部队了。他给我留了个电话号码,但是我在下面很少打,因为那里办公经费紧张,打长途是很费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