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嘁!说啥呢?我这点儿本事还有你教的呢,要有三七的鞋我也先自己穿了,谁叫咱脚小呢?”
说着拿大杯给他斟了满满一杯道:“干!不管啥时候,我都认你这个哥!”这一大杯下去,没一会儿他就出溜到了桌子底下,把他拉出来安到椅子上,我们大家继续喝。
一会儿,他抬头晕乎乎地又冲我冒了一句:“小紫,我们还是哥们儿吗?”
“当然,还不是一般的哥们儿,是铁哥们儿!”
“你现在是头儿跟前的红人了,以后多想着咱这混得不济的哥们……”那声音里有自嘲还有些无奈,听得人忽然有点心酸。斟了杯热茶给他,想说点儿什么他已经又趴在桌上了。
我同情他,可我并不觉得欠他什么,这个世界就这么残酷,我虽然并没想踩着谁的脑壳往上爬,可是无意中他依然成了那块垫脚石。
在他的醉态里我似乎又看到了拖沓着脚步孤独离开的老陈,在他喃喃的嘴边似乎又响起第一次分流干部时讥讽的笑语:“看看他啊,混了一辈子才混了个主任科员,一个破副处调的待遇就甘愿提前退了。”
那时候的他是那么意气风发,现在的额上却写满了疲惫,也许他这一刻也想起了那个落寞的背影?不管了,喝酒!这一刻于我是幸运的、幸福的、快乐的,至于别人,管不了也不想管!
我一次又一次举起酒杯,冲着所有开心的、抑郁的、谦卑的、逢迎的、酸的甜的苦的辣的面孔把甘冽的液体倒入咽喉,又一次次回敬着、感谢着、感慨着,一起说着笑着调侃着。直到所有人都喝高了,包括我自己。
一个热闹的春节终于结束了,从来不给人拜年的我,从那年开始给领导和同事们拜年了。拜了所有的庙,烧了所有的香,供了菩萨也没忘了小鬼。入乡随俗,我终于不能免俗。
节后我很快回了县里。因为,良好的人际关系让绝大多数同事对我的升迁虽有点意料之外,却还认为是情理之中。但敏感的我依然看到了个别人人眼里那不服的、嫉妒的、怨恨的目光。升了,才看见机关的水也更深了。我可不想被哪儿忽然冒出股莫名其妙的浑水呛着,只能赶紧离开是非之地,让他们去慢慢习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