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队长亲自驾驶,林场的小老头和艾尔肯一人手里拿了一把铁锨,小心翼翼得一边探路一边往前挪动,用自己的身子做路标,标出路的两边,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一点一点,推土机紧贴着小老头和艾尔肯用铁锨刮出来的两侧桥栏杆稳稳地往前蹭着,桥体在推土机的重压下发出吱吱嘎嘎声,让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终于,它顺利开过了桥面,又一点点稳稳拐过了那个急转弯。牛啊!这才让我见识了曾经的汽车兵的高超技术!大家欢呼一声,纷纷跳上车去。而小老头和艾尔肯依然在前面探路,原本就只有一辆车宽的路面,一边是陡坡森林,一边是不知道是否冻结实的河水。他们艰难地朝前拱着,车队跟在后面走走停停。
坐在驾驶室里都冷得哆嗦的我,摸出了上车前茹仙赛给我的一个挎包,那里面是四瓶酒,我掏出一瓶揣在大衣兜里跳下了车。我就着汽车大灯的光亮连拱带爬往前扑腾,平时几分钟的路感觉好远。终于拱到了前面,看见艾尔肯和那小老头正趴在雪上缓气儿,离着十来米的距离我是一点儿也爬不动了,真不知道他们这十几公里是怎么走的。我把酒瓶塞到皮手套里用手套带子绕紧,大喊了声艾尔肯,他直起腰来回头看看我,我看着他那冻得青紫的脸哽咽着喊了声:“接着,酒!”就把酒扔过去了,他接到酒瓶哆嗦半天打不开,在铁锨上磕断了瓶嘴,朝嘴里咣咣得倒着,喝了差不多小半瓶,把剩下的递给了林场小老头,小老头一口气喝了个底朝天。
喝罢酒他们对视着,呼出的气在奇冷如冰的空气中冻成浓浓白烟。前面一段路一边是峭壁、一边是深谷,我们一步都不能走错。忽然艾尔肯大吼一声唱起了:“咱~当兵的人!有啥不一样~”在这吼声中,他们毅然手持铁锨向前拱去。我的眼泪在这一刻流下,又很快冻结在脸颊上。我站在路边和他们一起吼着,身边每一辆缓缓驶过的车里的师傅们也在吼着,最后一辆车驶过,我哆嗦着爬了上去。
平时几十分钟的路程,我们走了几个小时,终于走出了大森林。那个漆黑夜里白茫茫的积雪、那路上顽强前进的两个背影,在那吼出的歌声中深深刻进了我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