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妃雪带着一个女仆送晚餐进去后没多久,就听见到玻璃破碎的声音——
“我不会吃的,都滚出去——”
守门的侍卫面面相觑。
妃雪叹着气,把食物原封不动地带了出来,离开了。
皇室庭院内,洁白的花瓣如蝶翩跹,仿佛一场**的祭奠。
走在四下无人的长廊上,妃雪身后的女仆褪下了斗篷的帽檐——
“谢谢你,妃雪。”夏优奈轻轻握了握她的手,“这对我很重要。”
“不……”妃雪的眼圈红了一下,“我没有办法救你……奈……对不起……我什么都做不了……”
“别傻了,这不关你的事,”她淡淡笑了,“筱原光和丹尼还好吗?”
“他们被软禁着,不过别担心,没受什么苦,”她揉了揉眼睛,迟疑了一下,说道,“你说的那个药,我不确定宫里有没有,如果没有的话,我会想办法到外面去买,最迟晚上我会送去给你。”
她微微点了点头。
目光望向整个宫廷中最高的塔楼——
“我们进的去吗?”
“花一点钱而已,”妃雪拉起了她的手,向里面走去,“侍卫被我买通了,你大概有十分钟的时间,奈,记得要快一点,你要尽快回去把那个女仆换出来,如果被发现,她一定会死的。”
在轻微的吱嘎声中,夏优奈推开了那扇斑驳的房门。
没有开灯,黑暗笼罩着整个房间,她看不到洛司在哪里,月光洒在临窗的桌边,那里留着几乎没有动过的晚餐——她看了一下,很粗糙的食物。
听到身后轻微的呼吸声,她正想回头——
可是。
“啊——”
身体突然一股力量强压住了,她被迫仰倒在窗边,半个身体凌空窗外。
这里是整个宫殿最高的地方。
月光下,她受惊的脸庞,肌肤如雪一般苍白。
“我常在想,在这里丢一样东西下去,不知道能不能听得到回声……”洛司的声音还是那样的淡漠,她抬起眼,只能看到他线条倨傲的侧脸,和在晚风中飞扬的蓝发。
她终于再一次见到了他。
她看不到他的眼睛,但她知道,那里面不会再有三个星期前的温柔。
“所以今天,我很想试试……”
他的手腕微一用力,她的身体再次下沉——
狂风肆意地舞动她的长发,她的发飞扬起来,缠绕着他的手腕——
他是想把她丢下去吗……看来,他已经知道她出卖他的事了……
夏优奈缓慢地闭上了眼睛。
这很好……她会感激他让她解脱的。
晚餐的餐盘,从他另一只手上滑落,仿佛有一个世纪那样漫长,她听到了细不可闻的回响声——
洛司放开了她。
“他都告诉你了?”她下意识地纠着斗篷的领口,扶住了窗棂。
“迫不及待地告诉我了……他说你对我的一切都是假的,你待在我身边,是你们共同的计划。”
他浅灰色眼眸中弥漫开的冷冽击中了她,她只觉得自己的胸口闷痛了一下。
纠着领口的手指,不由抽紧了。
“怎么,他竟然会让你受伤么……”洛司看到她包裹着厚厚纱布的手掌,目光掠过一丝轻微的波动,“我以为,在他身边,你从此都不会再受伤。”
比刚才更大的痛楚瞬间席卷而来,她觉得有什么酸涩的液体冲进了眼眶——
他不知道,她此刻正带着一身的伤站在他面前,当然,他看不到,她刻意披着高领的斗篷,为的就是掩住那些肮脏的痕迹。
她不要他知道。
她宁可他刚才把她丢下去,也不想看到他这样的眼光,感觉到那里面流露出的感情,她就疼痛的不能自己。
可是她不是来他面前哭的。
“不能让晓得到皇位,他会卖了希琴国……”她低声说道,“还有,要留心你的食物,药师新研制出了不少的药,他们可能会对你不利……”
“这次又有什么目的?”洛司冷声打断了她,“他几乎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为什么还不能让我安静一会?”
他不信她。
她冒尽风险,拖着虚弱的身体,只为告诉他这两句话。
可是,他不信她。
她缓慢地呼吸着冰冷的空气。
心似乎连痛都不会了。
它麻木了,死掉了。
当然,这不能怪他,是她出卖他在先,这是她应该得到的惩罚。
所以,她只是淡淡地看着他,口吻也是淡淡的。
“如果你的理智判断不出我的用意,那么,你就当没见过我吧……”
她转过了身。
可是下一秒,她就被他狠狠拉进了怀里。
他几乎是充满怒气地箍紧着她单薄的身体,那样用力,好像恨不得把她撕开弄碎——
“你是魔鬼……”他咬牙说道,眼中有越来越炽烈的火焰在燃烧,“所以我才会不断的被你引诱……所以我竟然连恨你都做不到……
她的唇微微颤动。
只觉得腰间一紧,他的唇已经用力压住了她,他的吻疯狂而灼热,似乎想要掠夺走她所有生存的氧气,她闭上双眼,没有拒绝,没有反抗,几乎是温顺的接受着——
她的顺从出乎他的意料,于是他的吻,越加的升温起来。
直到他的唇游移到她的颈上。
这将她倏然惊醒,不!他会看到的!他会看到那些痕迹的!
“别这样——放开我——”她开始挣扎,眼泪突然间滑落了下来,不,她不要他看见……她不要他知道……她不要……
她冰冷的泪滴落在他的手背上,仿佛瞬间浇熄了他身体中正逐渐燃烧起来的烈焰——
洛司僵硬了一下。
她还在他怀里,原本苍白的唇微微红肿着,双颊晕红的诱人,眼神中有淡淡的迷离,氤氲着泪光——
她的样子如此脆弱,仿佛碰一下就会碎了。
他的脸色却阴晴不定,然后,他甩手把她推开了。
她无力地撞在了身后的墙上,撞得很痛。
可是洛司没有再看她,他背对着她,背脊绷的很紧。
“为什么不一开始就拒绝?”他的声音里有被欺骗的隐约恨意,“这种欲擒故纵的把戏,你到底还要在我身上用多少次!”
她只觉得自己变成了一块礁石,任凭被海浪冲打的千疮百孔,却完全无能为力。
“滚。”
冷酷的一个字,让她几乎是踉跄着跑了出来,在他的房门被重重甩上的那一刻,她用力捂住了嘴,眼泪,就在刹那疯了似的拼命流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