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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偶遇

出了三生镇向南十里,即是三生林,三生林方圆几百里,古树参天,即便一天当中太阳最高之时,也不能直射森林最底部。林中天材地宝、珍禽异兽繁多,无数名门大派和佣兵团常年来此,或寻炼器材料,或降飞禽走兽以为坐骑,当然也有拿去交换市场变卖自己想要的其他物品等。总之,这里虽不能如十年前那般出入自由,三生崖也与世隔绝,但三生林一直都是冒险者的乐园。

三日后,老道和小雀儿站在三生林外,眺望这片茂密的黑森林。

“师父,三生崖不是天下第十大禁区吗?我们真的要进去吗?”小雀儿牵着师父的衣角,仰头问道。

“傻徒儿,咱们不是要去三生崖,只是进入三生林,这属于禁区外围,很多普通的修炼者都可以进去的。”老道慈祥回答。

“那我们进去干嘛呢?”小雀儿又问。

老道没有立刻回答,只是极目眺望远处黑雾笼罩的三生崖,良久,才落寞说道:“三生林里有一棵万年古树,站在它的最高处,可以清晰望见三生崖之巅。为师有非去不可的理由。”

“那你能爬上那棵树吗?”小雀儿小孩心性,并没有问师父是什么理由,反而对那棵古树充满了好奇。

老道“呵呵”一笑,知道小雀儿古灵精怪,也就不再理会,牵着她的手大步流星向前走去。

“孩子,无论如何,我都要去那里看你一眼,即便天下人都望而却步。”

三生林和三生崖一样,修士都难以御空飞行,是名符其实的“禁空领域”。林中珍禽异兽、繁花异草琳琅满目,比比皆是,例如三头魔猿、独角凤冠鸟、七叶花、紫晶草、无花果等。老道带着小雀儿深一步浅一步向三生林深处走去,目标只有一个,那棵万年古树。

随着逐渐深入,可以明显感觉到,在这片厚黑的森林里,虎啸猿啼、鸟兽虫鸣,热闹非凡,时不时还可以看见佣兵团或者修士穿行其中。

老道和小雀儿一路上刻意和其他的修士和佣兵团避开,免生无谓的争端,在这个冒险者的乐园,没有仁义道德,只有弱肉强食,像他们这种落单的人,即便道法再厉害,也不一定能斗过别人精心设计的陷阱,所以老道自恃道法精深,独自带着小雀儿进入三生林是一件十分危险的事情,可以说他艺高人胆大,也可以说他实在是不了解三生林的“行情”。不管怎样,他们一路上还是避过了诸多不必要的麻烦和危险,正在向三生林深处走去。

三生林的地面潮湿不堪,有很多大小不一的沼泽遍布其中。此时,老道和小雀儿正路过一个沼泽时,突然从泥沼中冲出一条双头巨鳄,张开血盆大口,血腥之气迎面扑来,老道动如闪电,仍然有一角道袍被咬下。老道眉头紧蹙,才知道三生林危险重重,原先是自己太过托大了。

老道默运心法,手持拂尘朝巨鳄用力挥去,巨鳄体型巨大,但行动不慢,一晃身巨尾袭来,老道带着小雀儿移形换位,躲过巨鳄的攻击,真气灌输拂尘之上,引得周围草木无风作响,巨鳄只感脑后寒意阵阵,不及反应,就被拂尘透体而过,断气而亡。

老道成名多年,道法精深,所以解决战斗并未花上多少时间,但这也给老道敲响了警钟,使他在接下来的路途中加倍小心。

穿过了三生林相对安全的外围区域,随着逐渐深入,连老道和小雀儿也不知道究竟走了有多远,森林更加昏暗,能见度不超过百米。途中,老道曾要求小雀儿躲进拂尘之中,害怕出现什么意外,但小雀儿拒绝了,至于怎么拒绝的,无非就是撒娇、痛哭、跺脚、捶地什么的,老道对此无可奈何,对这个疼爱的小徒弟只能苦苦一笑。

小雀儿跟在师父身旁,一路上他们遇到了不少史前遗兽,例如石身巨象、千足蜈蚣、成群的鸭嘴神鱼等,他们一路远远绕开,能够不起正面冲突就不起。可是就在这时,前方唯一的一条道路上,突兀出现了一抹亮光,忽明忽暗,闪烁不止,要知道在这阳光不能直射的三生林突然出现亮光,是很匪夷所思的事情。要想继续往前走,只要前方这一条路,老道不能再绕道而行,只得壮着胆子继续向前,一探究竟。

“这是……神火榆木!”老道惊呼,吓了小雀儿一跳。

“师父,神火榆木是什么?”小雀儿好奇问道。

老道长出一口气,既然没什么危险,他也放松下来:“神火榆木一般只生长在极热酷暑之地,而且数量极为稀少,是炼器的绝好神料。想不到在这阴暗潮湿的三生林里也有一株。看来凡事并无绝对,不可以常理度之,所谓物极必反,物物转化也并非没有可能。”

“师父,你看,它上面有好多萤火虫,不过都好大啊。”小雀儿发现树上有很多身体发光的小飞虫。

“那不是萤火虫,是萤蚕,每一个都有蚕那么大,通体透明,可发亮光,成年之后吐的蚕丝坚韧无比,亦可伸缩自如。”老道解释道,“小雀儿,为师送你一件礼物可好?”

“什么?”小雀儿专心致志地数着那些萤蚕。

“一把琴。”老道柔声道,“一把由神火榆木作琴身、萤蚕丝作琴弦的无价宝琴。”

“好耶。”小雀儿欢呼鼓掌。

老道上前伸手捉向萤蚕,突变陡生,只见一时光华大盛,所有萤蚕均浑身发光,口吐白丝,缠住老道手臂。

“师父!”小雀儿惊呼。

老道奋力挣扎,不能动弹分毫,额头豆大的汗珠向下滴落,修道之人修身养性练气,一般不会出现如此淋漓的汗水,可见老道此刻有多么凶险。他即刻吐纳养息,可萤蚕缠住他手臂之后,并未罢休,而是继续口吐白练,想要将他全身包裹,毙敌于一役。时间逐渐流失,老道除头还露在外边,如果再过半个时辰,再不能斩断身上这坚韧无比的蚕丝,他将窒息而亡。

小雀儿并未受到萤蚕的攻击,可能是她并没有直接对萤蚕造成威胁,她在一旁焦急无比,原地乱转,一时竟忘记自己的看家本领。

“小雀儿,快放火烧断蚕丝。”只听老道艰难喊道。小雀儿这才回过神来,自己生就先天道火,正是萤蚕的克星,她快速动作,手化掌刀,力劈而下,一束火焰绚烂天空,将萤蚕丝烧得一干二净,大多萤蚕也受到波及,化成灰烬。

老道重得自由之身,赶紧盘坐调息,萤蚕丝几乎勒进他的肌肤,受伤颇大,所幸并无毒性。良久,他才起身,长出一口气,身上的伤已经好了十之七八,折断一节神火榆木树枝,捕捉到足够多的萤蚕装进拂尘之内,才继续上路。

深入树林之后,森林逐渐变得鸦雀无声,老道和小雀儿脚下传来沙沙的脚步声,他们也变得格外小心,小雀儿紧紧依偎着师父,不敢寸离半步。

其实老道和小雀儿已经深入到三森林最深处了,马上就要进入三生崖百里范围,所以此处鸟兽绝迹,人迹罕至。在逐渐变得伸手不见五指的丛林深处,他们却突然停了下来,因为他们看到前方分明立着一个人。

三天前他们在集市上看到的那个“虎子”,此刻他正一人站在新堆砌的土堆前,默默发呆。

男孩觉察到了老道和小雀儿的动静,迅速转身,在阴暗的三生林里,眸若星辰,他能看到很远,黑夜视物也如野兽一般十分清楚,待他看见是前几日喂自己食物的小姑娘后,未发一言,跳上古树,几个跳跃就消失在了丛林深处。

“喂……”小雀儿上前追了几步,挥手示意,但小男孩头也没回,也许对于人类还是有很大的提防心理,即便他很清楚眼前的这两人是“好人”。

老道见男孩几个提纵转身就消失了,动作之迅速、身手之敏捷远比一般修士都要好很多,看其样子,应是常年生活在三生林里,所以才能够深入到三生林这么深的地方,他应该对三生林十分的了解,而且他虽不会说话,却能够听懂人言、揣测人心,着实不易。

“人家还喂他吃的呢,见着我就跑。”小雀儿见男孩匆匆离去,心里空落落,嘟着嘴抱怨。

老道走近看那土堆,分明是一小型墓丘,想必小男孩虽然成功救出母虎,但母虎仍然不幸死亡,被小男孩埋葬于此,他们偶然路过,碰巧撞见小男孩在此伤心落泪。老道听见小雀儿的不满,他心叹自己最爱的这个徒儿小孩心思,也没做过多解释,就带着小雀儿继续朝目的地出发了。

林中十分安静,孤零零的墓丘在他们身后逐渐被黑暗掩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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