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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林中

一道道光和影不断的在唐逸眼前变换,宛如沙漠中吹起的沙子,而唐逸,就站在这沙漠的最中央,那些如墨水如光影一般的沙砾,时而扭曲,时而前进,时而不断的变幻出各种人形,那些人,是村庄里的人,对于从小到大呆在这个小村庄里的唐逸来说,他们,就是亲人。

那些人里,有一直和唐逸做对,但是很讲义气的小阿谭,有教唐逸读书习字的秀才,有一直做点心给唐逸吃的王大娘,有慈祥的村长爷爷,他们一个个的站在唐逸的面前,唐逸觉得,自己好像是忘掉了一些什么。

他伸出手来,眼前的人影却越来越远,直到最后,所有的人影顷刻间变成松散的沙砾,光点,慢慢的坠向地面,唐逸脑海一阵痛楚——对了,他们都死了。

不要……

唐逸猛地睁开眼睛,坐起身来,映入眼帘的是漫天的星斗,揉了揉发痛的脑袋,原来,是一场梦。

距离小村庄里的血案已经过去了三天,这三天里,唐逸茫然无助,整个人失魂落魄,不知未来,究竟要何去何从,一天之内,不仅丢失了从小到大的村民们,醒来后的唐逸,发现阿姐也离他而去,唐逸生命中,从未这么迷茫过,他不知道自己将来,究竟要去向何方。

他向着小镇的方向徒步前行,一直走了三天三夜,这期间,饿了,就从树上扒一些野果来吃,渴了,就喝一点叶梢滴落的露水,困了,就随地躺下,在参天的古树下,无措的睡去,原本一天就可以走到镇上的路程,被唐逸走了三天,而且,走了十几年的老路,在唐逸此时不知何去何从的心态下,渐渐发生着偏离,走到最后,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

以前,从来没有走过这么远。

唐逸一直在想,自己睡觉的时候,也许会有野兽来将自己吃掉,也许会饿死,也许会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中毒而死,但是很可惜,原本危机四伏的丛林之中,在这几天,却一直被唐逸安稳的度过,似乎老天,也不希望这个身负仇恨,但是却茫然无措,内心陷入巨大纠结但是什么都不敢想的少年,就这样无声无息的消失。

“这样下去,你就废了”

不知道哪个角落,一个声音在叹息,然后在唐逸脑海中响起。

唐逸迷茫的抬起头,因为好几天没有吃饭而显得有些削瘦的小脸,四处打量,很好奇那声音是从什么地方发出来,但是却并没有什么情绪表露出来,要是换了平时,他也许会害怕,也许会恐惧,迫不及待的将脑海中那声音的来源给找出来,但是现在,他一动,也不想动。

他不知道自己这样走下去有什么意义?能找到阿姐?还是能为村民报仇?貌似都不行,那还有什么意义,也许死,真的是现在唯一剩下的解脱之法了。

“漫漫长路,孩子,我给你讲点故事吧!讲一些你不知道的,以前在村子里从未接触过的故事,关于……修炼者的!”

唐逸背靠着的大树,苍白的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流出,一双眼睛,显得极其空洞。

但是未知处的声音却是依旧自顾自的在讲,也没有管唐逸到底有没有在听。

“仙道是这世界登临最高处,与天地共存的一道逆天之路,他能让普通人拥有着不可思议的力量,可以让原本碌碌百年的人,多停留在这世界繁华上千年,仙道,打破了生老病死的规则,让普通人,拥有着与天地争锋的力量”

一滴露水从树梢滴落,唐逸张开嘴巴,接住,然后舔了舔嘴唇,干涩的喉咙顿时滋润了许多。

“这世间,不管是那些来自于未知处的神秘强者,还是那些修炼剑术符道的大师,亦或是魔法师,他们虽然修炼的方式各自不同,但毫无疑问,他们都在争渡这仙道。”

仙道?

唐逸眼中闪过一抹光彩,但是又随即黯淡了下去。

神秘的声音自顾自的说着。

“仙道有十二境界,每一道境界,都是一端路,修炼之路,同时也是蜕变之路,而你,已经完成了第一次的蜕变,仙道第一境凡境,你如今,已经退去了凡尘的浮华,已经半只脚踏在了仙道之上”

“那又如何?”

在经历了一开始的无言之后,唐逸突然出声了,暗中的声音有了一小段的沉默,似乎在思考,过了一段时间,才略有犹豫的开口。

“或许,可以复活那些你所执着着,所期盼,又或者爱戴不愿意舍弃的人”

那声音用了执着,期盼,爱戴,不愿舍弃来形容,却宛如那水滴落在石头上一般,从回忆,小阿谭,村长,书生,甚至是阿姐,一点一点的将已经封闭如同顽石一般的唐逸的心打开。

复活吗?可能吗?

“为什么不可能?我曾经也站在仙道之上,我曾经有很多机会做到这样的事,那时的我,还没有走到仙道的尽头,为什么不可能?”

神秘的声音开始变得有些诡异,极具吸引力,如同刚刚将封闭的唐逸点醒又在悄然的向他心里注入着某些东西。

我?凡境?站在仙道之上?

唐逸漠然的看着自己的双手,思绪宛如又回到了几天前,那个山洞里面,那个满头红发的青年,还有环绕自己全身的血液,那一瞬间,他感觉自己仿佛掌握了整个世界。

“原来,你是那个时候的……”

“你可知,你的姐姐,也是站在仙道最前沿的绝世强者,然而你却想着守护他,你这个没有丝毫力量的人,可悲的虫子,却要拼命守护天上高高再上的神祗……

你可知,杀害全村人的凶手,拥有何等的力量,你的颓废,又会让阴间的父老何等失望,可怜的人,失去了赖以为生的依靠,却在这荒凉的丛林之中,想让上天来决定你的生死与去留……”

我要如何做!

唐逸眼中的光彩逐渐的放大,慢慢的,有着一些不一样的东西在流淌,他的依靠,是阿姐,是村民们,几天前,唐逸还小,如今,他已成人,所以……

“所以,真正的担当,是选择前进,而不是堕落!

所以,真正的担当,是努力改变眼前的一切,而不是回忆自己的悲哀!

须知,悲哀的人生无须顾忌,是你自己让自己陷入了困境!

所以,有担当的你,要让村里的父老瞑目!

所以,有担当的你,不会再躲在阿姐的后面,而是站出来,让那个在战场之上,剑和信仰一起断掉的女人重新振作起来!

所以,你需要担当,你必须要担当,因为这重不可挑起的担当,你需要力量”

那声音,从平淡,再到诱惑,然后振奋,最后在唐逸的耳边嘶吼,唐逸双眼瞪大,在声音消失的那一瞬间,一滴眼泪,从唐逸脸颊划过!

夕阳西下,森林中静悄悄的!唐逸的手心之中,一团血球渐渐浮现出来!

这是我的,不是你的!

似乎有个声音在这样提醒,然后那团血球开始转变,铅华尽褪,一枚血色短剑出现。

一个红发的青年悄然浮现在唐逸的头顶!

“武灵槐,我真是如此天真的人吗?他早该是我的徒弟了,只是缺少一个真真的蜕变而已,没有那场屠杀,没有将你引开,我怎敢如此放心的呆在他的身边!放心吧武灵槐!将来你看到的,将会是一个奇迹,是一个我自己也没有做到的奇迹,唐逸的奇迹,也是,我的徒弟,他会比任何人都走的远,甚至,走到那尽头”

红发青年眼中,似乎有着一丝迷茫闪过,但是随即,消失无踪,好似从未出现那样的情绪一般,一如既往的自负,不可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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