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上初阳干宿雨,水面清圆,一一风荷举。”
刚摆脱浓密的云雾,她忽然看见了窗边有孩童在念,不禁微笑然后感叹:“可惜今生不得机遇,这样好的词却要百年后来生才能重见天日了。”
孩童觉得不满意,把手上的纸揉作一团扔了。
忽然感到阴气沉重,接近鬼界了,却有长长的光带飘来,紫色的烟雾腾出诡异。她只感到周身沉重,一片星光隔开了烟雾,接住她急速下坠的身体。
意识模糊,她醒来,看见了方婆婆的脸……
猛地睁开眼睛,心仪吓出一身冷汗,刚才的沉重感还未消尽,觉得眼前白色的帐幔十分熟悉。
是晚上了。
她还是在青龙结界,不过睡的是客房,她想起先前的事情,好像做了一场梦。
心仪扶着床柱起身,发现原来的婚服变成了茜草色的衣裙,雪白的外套袖口、裙摆都染上了金色,映着她雪白的肌肤,娇好的面孔、乌黑发亮的秀发被完美托现出来。
草草地将头发理顺,她悄悄步出房间,却听见隔壁有激烈的争吵声音。
“你说怎么办?!沄琳大人现在昏迷不醒!!”尖厉的女声响起,“你下手下那么重干什么?沄琳大人是头痛昏倒的啊!”
隔了半晌,低沉的男声有了反映:“谁知道是不是被你气倒的。”
“你说什么?!”女声有了愠怒,“你下的手还赖我头上!”
“总比你哭得稀里哗啦好。”男声不紧不慢。
“我这叫真情流露!情不自禁!”女声显然不耐烦了,“哪像你,冷血!”
“笨鸟,没有理由就胡搅蛮缠。”男声混杂了不屑。
“好了,好了,你们一人少说一句行不行?现在是深夜。”温暖柔和的男声掺进来,但是却有气无力,“清肃他们去清和房间了,到现在还没有回来,不知道会不会又发生争执。原来沄琳大人落在青龙结界周围,怪不得怎么找都找不到。朱月,你不是说见到沄琳大人,所以放火烧了那栋房子吗?为什么却被清和找到了呢?”
房间里突然安静下来,好久都没人说话。
“谁知道。”女声突然响了一下,但又恢复了沉寂。
心仪慢慢地离开,她隐约可见不远处的房间内也有人影晃动。蹑手蹑脚地走到窗边,便听见了清和的声音。
“谁叫你先动手的呢?什么‘人间遭殃,刚经历了旱灾水灾,现在海面的渔船又要受苦’,你不动手我会动?”
“我承认这次是我太鲁莽了,但你也不能……”肃穆得几乎严厉的声音减了几分威势,“苦找两年的沄琳大人居然和自己的弟弟……你试过这是什么感受?!”
“可这也不能赖我头上啊!我也不知情!”清朗的男声满带委屈。
“沄琳大人差点就被毒死了。”
“真不明白谁会下毒……”清和的声音忽然断了。
“如果下毒,神界一定会和仙界开战,那我们都失职了。”严肃的声音感叹道。
“反正这次我的黑锅是背定了。”清和别扭地说,“不过你们还真是惨,为什么每代仙之长继位以后都要侍奉神子呢?还要等到神子接替天帝的位置……”
“神界和仙界的约定吧,这是惯例,仙界起初就是神界的附属品。”清肃怅然,没有再说下去。
“大哥你还是回去吧,我在这里呆上几日便是。”反正他清和不是一次违反戒规溜出去玩了。
“随你。”清肃冷冷地回答。
听见开门声,又看见清肃及腰的青色长发消失在眼帘,心仪鼓足勇气推开半掩的门。
“怎么又回来啦?不是说……”玄色的瞳孔霎时停止了转动,他斜靠在椅子里看着站在门口的心仪,一瞬间不知该做什么。
心仪慢慢地踏进来,在他面前站定,又缓缓垂下头。
“你终于醒啦?刚才大家都急死了,怎么不多睡一会儿呢,心……”他立刻打住了,脸上勉强浮现的笑容也消失了。
“沄琳大人。”他顺然地跪下来,肩上的黑色短发落下来盖住脸。
“不要这样叫我!”心仪紧锁细软的眉,眼泪浑然未滴,“朱雀他们一定是弄错了!朱雀小姐错了!**少爷错了!玄武少爷也一样!你大哥也是!为什么非要认定我呢?!”
“他们不会弄错的。”清和轻声嘀咕了一下,久违的笑容爬上脸,“不过,我还是不能叫你‘心仪’,我只能把后面‘大人’二字去掉……你看这样,行吗?”
心仪的表情舒展开来,但不置可否。
清和兀自站起来,但却没有坐回椅子里,英挺地直身远望:“可不能被拿四个听见了。其实,我到现在还不能完全接受,但事实就是事实,我没有办法改变。婚礼……”双目微合,他叹了口气,“我必须道歉,没有做到答应你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