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年冷然,清冽的眸光疑惑的看着她,薄唇微微开启,声音里带着不确定的意味,“你,很不希望我是凶手?”
云乃果断的点点头,“是啊。”
“为什么?”他马上问。
“还能因为什么,你可是我丈夫啊,就算我们没感情,只是有名无实的夫妻吧,我也不能希望自己的丈夫是杀人凶手啊,不管死的是陶苏,还是别人,我永远都不想相信你是凶手。”她说的十分恳切,言辞鉴定。
没错,不管怎样,她都不愿意相信裴侑年是凶手。
让她和杀了自己好友的凶手同床共枕,她不知道自己的有朝一日知道真相会是什么心情,会不会因此而发疯。
但现在唯一期盼的,也只能希望他不是凶手了。
裴侑年错然的愣在了原地,不知何时,他的心居然有一丝被感动了。
记得以前,和沈溪在念高中时,两个人是全校尽人皆知的一对情侣,经常在课余时间彼此亲热的凑在一起,沈溪会在体育场看他打篮球,为他欢呼加油,在比赛结束后,第一时间递水给他,那时候两个人关系非常好。
有时候他常常想,如果时间能就此停住,他们能永远留在那个年龄该有多好。
临近毕业时,发生了一件事,让裴侑年对沈溪的态度发生了转变——
裴侑年因为感冒,几天没去学校上学,沈溪在这个期间,突然犯了胃病,胃疼的不行,当时正值课间,她一个人抱着一大摞作业本在走廊上突然胃疼的跌倒,之后怎么也爬不起来,最窘迫的时候,一个同年级的男生赶来,搀她起来,还拾起了地上的作业本。
之后,那个男生送她去了医务室,陪她点滴吃饭的,用了一下午的时间,最后还送她回了家。
以后的几天,男生一直悉心的照顾着沈溪,直到她的胃病彻底好。
沈溪慢慢的对男生有了好的印象,裴侑年感冒好了回到学校后,就听到了一些风言风语,自然有些不满,放学时找那个同年级的男生谈了话,为此,沈溪还和他闹了两天的别扭。
那个男生两天没来上学,再回到学校时,沈溪看到他左手臂打了厚厚的石膏,用绷带缠着套在了脖子上,脸上淤青的印记十分明显,沈溪猜出是裴侑年打的,就找他去理论。
当时,她那种不信任的眼神,永远的印在了裴侑年的心里。
因此两个人冷战了数月,毕业后,聚会时沈溪才从同学的口中得知,原来那个男生放学后经常去KTV当服务生,一次和客人发生了口角,被打残了,手臂也骨折了……
沈溪误会了裴侑年,虽然得知了真相,她也一次又一次的道了歉,裴侑年虽然原谅了她,但两个人的感情,却出现了裂痕。
那种被自己最爱的人误会和不理解的心情,他最有体会了,真的很心痛。
好像心上被人狠狠地扎了一刀又一刀,之后再用力的割开,不屑的像丢垃圾一样的丢掉……
从那以后,裴侑年变得更冷,待人接物脸上都挂着冷漠的神色,让人看了不寒而栗。
今天云乃的一番话,让他心里触动很大,因为是夫妻,所以即便是最亲的姐妹被杀,她也不希望凶手是他,仍旧站在裴侑年这一边,选择了相信他。
这不是包庇,只是一种心愿。
因为这种心愿,让人在变成禽兽时,有了分寸,懂得了取舍。
“对了,拜托你一件事……”
看着裴侑年转身要走出卧房,云乃整理下衣服,坐在了沙发上忽然叫住他。
在见到裴侑年转过身时,她又道,“李小萱是我朋友,她学历有限,画画还行,你善待她一些。”
说完,感觉口吻过于牵强,不够温柔,又附加了一句,“拜托了!”
见她如此有诚意,裴侑年倒是饶有兴趣,“她是你什么朋友?”
突然,他感觉对云乃这个女人一点也不了解,突然有个歌星的好姐妹,又冷不丁的蹦出来个很土的乡下女孩,还带了个傻弟弟,她的朋友,一个个怎么都那么雷人。
“她……我很对不起她,欠了她很多,既然你让她去了你的公司,那就好好待她,算我求你了。”从结婚这么长时间以来,云乃还是第一次开口求他。
裴侑年颇感吃惊,“你在求我?为了李小萱姐弟?”
“是啊。”她淡淡的,关于他们之间的关系,她一点也不想隐瞒,“七年前,我少不更事,想办画展,但我的画的不好,就让人联系了个枪手,用低价买了李小萱的画,办了画展,没想到那次的事情,却对她打击很大,害的她也因此放弃了画画,突然重逢,感觉很对不起她,所以……”
“这么说,是你剽窃了她的作品?”裴侑年接过话说。
云乃楞了下,抬眸斜睨了他一眼,见裴侑年得以的冷笑,忙点了点头,“是啊,七年前我剽窃了她的作品,也因此害了她,感觉很对不起她,想补偿一下吧!拜托了,看在我的面子上,善待他们姐弟。”
她说着,再次躬身行礼,长长的直发在脸颊边划出个漂亮的弧度,她目光澄澈,丢人的事情也能说得理所应当。
裴侑年呆呆的看着,本想说两句话讽刺下她的,竟不自然的红了脸。
感觉心跳加速,他硬撑着沉声‘嗯’了声,便转身快步出了卧室。
关上了门,裴侑年无措的靠在走廊的墙上,心跳的很快,砰砰的,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头脑中一遍遍的回放着云乃诚恳的声音,和她漂亮的笑脸,澄澈的目光,那种信誓旦旦的眼神,即便是丢人的事情也能说得理所应当的坦诚……
一瞬间,感觉她的一切都是那么的好,他诧然的挠挠头,快步冲去了客房的卫生间,用冷水洗了把脸。
捧了把冷水拍在脸上,他搞不懂自己到底是怎么了,本来最讨厌她那样的女人了,现在又是怎么了?都已经不是什么毛头小子了,突然心跳加速,这是要闹哪样啊?
正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电话突然响了。
走出来,从裤兜拿出电话,屏幕上跳动着‘沈溪’两个字。
他走到卧室里面的窗前,打开窗子,点燃了支烟,吸了一口,接起电话,“小溪……”
“侑年,不好了,沈叔叔住院了……”电话那边沈溪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鼻音,显然是刚哭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