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警局回酒店,云乃坐在计程车里,收音机里放着轻缓的音乐,外面阳光大好,金灿灿的照进车里,笼在她身上,暖暖的感觉。
她想起,小时候第一次见到陶苏的时候,也是一个类似的午后。
七八岁的陶苏穿着漂亮的小洋装,戴着红色毛呢的花边帽子,波浪的大卷发长及到腰,可爱的宛若个洋娃娃,陶苏从小就是个美人坯子,别提多好看了。
那时,云乃也还算云曦,跟着李建梅在美国生活。
初次见到陶苏的时候,云乃正在二楼的窗台上擦玻璃,看见不远处的公路上驶来一辆黑色的小轿车,随之走出了陶苏和她的父母,云乃好奇的张望了一阵,之后将李建梅刚做好的小元宵拿去隔壁,请邻居品尝。
听到敲门声,陶苏便跑出去开门,之后就看见了站在门外,穿着乳白色毛衣的云乃,两个女孩相视一笑,接过她手里的小元宵,说,“我叫陶苏,陶是陶渊明的陶,苏是苏东坡的苏,以后我们就是邻居了,看样子我好想比你大,你叫我姐吧!”
云乃一直很内向,不太爱说话,尤其是和陌生人。
初次见到陶苏,她只是微微一笑,什么也没说。
陶苏却不依不饶,追着云乃去了李家,围着李建梅叫阿姨,吵闹着要认云乃当妹妹。
从那时候起,云乃就知道,陶苏完完全全的大小姐脾气,任性胡闹,就是她的家常便饭。
也不知道怎么了,陶苏就看上了云乃,非要认她当妹妹,也不管云乃承不承认,以后的每一天,只要她一有空闲时间,总会跑来隔壁,拉着云乃出去玩。
久而久之,两个人也就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可是后来的后来,陶苏因为要出道的缘故,开始封闭式的生活,断绝和外界的一切联系,自然也包括了云乃,两个情同姐妹的好朋友,慢慢的也少了联系。
而她,也稀里糊涂的变成了云乃,回国后被云子静关了一年。
等再出来时,就彻底成了云乃。
时间替代了她的过去,也让她放弃了所有,从原来的云曦,不知不觉中变成了朴家的大小姐,趾高气扬任性又傲慢的云乃。
司机将车停在酒店的门外,下车的时候,云乃感觉有些恍惚,头脑一阵眩晕,胃又开始疼了起来。
大概是陶苏的死,加重了云乃的心理负担,悲伤过度,胃病又复发了。
她皱着眉强撑着走进酒店,进入电梯间时,习惯性的从包里拿出止痛药和矿泉水,胡乱的吞咽下去。
叮的一声,电梯升入十一层,云乃走下了电梯。
路过陶苏的房间,门口还拉着警戒线,门口有两名日本警察看守着,云乃走过时心情很复杂,像有什么东西压在了心上,很沉很沉。
回到房间,冰冷冷的,没有一点人的气息。
她脱了鞋子,光着脚走在地板上,房间里暖气充足,可她却浑身如冰块般寒冷,哆嗦的全身发颤。
坐在沙发上两眼呆滞的望了会天花板,从发现陶苏死亡,距今为止,差不多两天的时间了。
死者已矣,活着的人还在继续着周而复始的生活,只是心脏已经麻痹,要注入多少强心剂才能苏醒?
实在冷的不行,云乃站起身,一边走向浴室一边拖着一副,随手扔在沙发上,走进浴室冲了个热水澡,试图缓解下。
而此时,裴侑年站在卧房门外,抬手正要敲门。
隐约的听到里头传出哗哗的水声,他不屑的唇边掠过一丝暧昧的冷笑,开始敲门。
当当——当当——
水声戛然而止,云乃浑身湿漉漉的站在浴室的门内,隔着两道门道,“谁呀?”
“开门,我找你有事。”裴侑年慵懒的靠在门旁,双手环着胸。
云乃环顾四周,扯了一条浴巾裹住身体,走出去开门,看着门口冷着脸的裴侑年,深吸口气,偏偏这个时候他来敲门……
“什么事儿?”云乃堵在门口,一点没想让他进去的样子。
裴侑年侧过身,微微皱眉,“都不能进去说?”
云乃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身体,只裹了一条单薄的浴巾,让他进去的话,似乎不太好吧!于是摇摇头,“就在这里说吧!到底什么事?”
“呵呵……”猜中了云乃心中的尴尬,裴侑年冷笑出声,之后轻轻的推开了她,便阔步进了房。
对于不请自来的他,云乃有些生气,“裴先生,就算是夫妻,也要彼此尊重,相近如宾吧?你这么做,不觉得不妥吗?”
“有什么不妥的?”裴侑年脱掉了外套,穿着黑色衬衫的他,站在卧房里,在酒店昏黄的壁灯照耀下,俊脸性感无比,领口处故意多解了两颗纽扣,精壮的腹肌恰到好处的若隐若现,引人想入非非。
云乃看着他,不禁脸颊上微微有些了红。
裴侑年变得更加肆无忌惮起来,索性斜身直接坐在了沙发上,目光痞痞的斜睨着一侧的云乃,继而又道,“夫妻嘛,就算你光着身子在浴室洗澡,我进去又能有什么不妥的?”
“那你就没有为沈小姐想过吗?”她生气的绷着脸,小步走近沙发,试图拽过毛呢的外套,却被裴侑年看穿了用意,而先她一下强了过去。
云乃变得更加生气,对着他惨淡一笑,说出的话也比之前更加坚硬,“你不是爱沈溪吗?那就请自重!为了你心爱的女人,也要自重!”
裴侑年眸光紧缩,脸色变的有些难看,瞪眼看着云乃,“这是你和我说话的语气?”
“一个人,如果想得到别人的尊重,那首先他也要做到尊重他人,裴先生,您就算不为了自己着想,也要多为沈小姐想想呀!”云乃冷冷的,目不斜视的盯着他。
她平生最恨第三者,干扰他人的感情和婚姻,妄图用****的名义,以掩盖自己卑劣的目的。
云乃很不幸,在裴朴两家联姻的圈子里,成了云子静为朴氏争夺利益的牺牲品,成了她曾经最不屑和唾弃的第三者,干扰了裴侑年和沈溪的感情,她已经很自责了,自然也不希望裴侑年再出什么,伤害沈溪了。
“真想不到啊,一向心狠手辣,恶名昭彰的云大小姐,居然也懂得为她人着想了?”裴侑年冷笑着,用一种漫不经心的嘲讽的口气,目光里尽是对她的而鄙夷和嘲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