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身已经全部被烧焦,除了车上残存的证件能证明身份之外,剩下的……”
朴志勋简单的对云乃的尸体做了检查,然后他站在一边,单手托腮,考虑着如何判定这个死者到底是不是云乃,“对了,牙齿矫正,云乃曾经在国内的一家医院做过牙齿矫正,应该还存有档案,只要调出来,相互一比对,就能判定死者的身份了。”
“但国内的医院,要调档案过来的话,最快也要两三天吧?”云曦说。
朴志勋点点头,“是啊,而且医院有没有存档还不一定……”
云曦望着停尸床上烧焦的尸体,绣眉紧蹙,倏然,她目光一凛,想到了什么,马上说,“其实,不用看牙齿也能判定这具尸体的身份,你给我的那支录音笔里,云乃曾说过,两年前她旅游时发生了一场意外,做了几次很大的手术,从此失去了生育能力,是这样的吧?”
朴志勋闻言点了点头,“是,两年前的那次意外,云乃是腹部被刺了三刀,有两刀正好刺中子、宫,抢救的过程中为了保命,已经摘除了子、宫。”
云曦拿起手术刀,看着那具焦尸,深吸口气,“那只要解刨一下,就清楚了……”
她握着手术刀,精准的割开尸体腹部的皮肉,然后朴志勋也过来帮忙,两个人齐心协力,简单的尸检一会儿就做完了。
出了停尸间,云曦在水龙头下洗手,有些失望的吐了口气,有那么一瞬间,她多么希望那具焦尸并不是云乃的,希望她能从坠崖和爆炸时成功脱险,但如果真是那样的话,那具烧焦的尸体又是谁?
一切似乎都已成了定局,云乃死了,真的死了。
倏然,云曦似乎又想到了什么,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马上说,“这具尸体应该是云乃的,腹部找不到子、宫,只是……”
她犹豫了下,话音停顿了片刻,之后摇了摇头,洗完了手从包里拿出护手霜涂抹均匀。
“只是什么?”朴志勋又问。
“也没什么,可能是我想太多了吧,我总觉得尸体腹部的刀伤像是最近发生的,和刚动过手术的患者一样,器官与器官之间都没有恢复好,按理来说,云乃两年前做过手术,两年了,早就应该恢复好了才对……”她狐疑的说。
朴志勋淡笑的拦过她的肩,“看来真是你想太多了,那具尸体都已经烧焦了,很多地方都已经扭曲变形,而且……你这么急着判定尸体的身份,是还不能接受云乃已死的消息呢,还是觉得她有意诈死,欺瞒大家?”
云曦连忙摇头,有些迷茫的解释说,“可能我是还不大能接受云乃已经死了这件事吧,不管怎么说,她毕竟是我姐,虽然这么多年,我们姐妹没联系,她也以为我一直记恨着她,其实……她根本就不知道,我早就不恨她了,甚至还很感谢她……”
“因为她的妒忌和排挤,我才能来到美国,才能遇到我的养母,才能有着十几年平平安安的日子,她根本就不知道,我这十几年过的有多快乐,我可以继承养母的衣钵,考入医科大学,可以学医,以后成为像我母亲那样的人,这是我十几年来的梦,所以她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也没必要自责,这次也根本不需要死……”
云曦越说越激动,神色抓狂的仿佛又回到了云乃开着坠崖的时候,眼睁睁的看着云乃开车掉入山涧,这像一恐怖的噩梦,一直在她的大脑中挣扎纠缠。
朴志勋一把将她搂紧怀里,安慰的拍着她的脊背,“别想了,云乃的死不能怪你,只是她自己想不开,和任何人都无关的,你这样自责,云乃在天有灵也会不安的,现在她死了,我们活着的人还要好好的活啊!”
他一手扶着云曦的脸颊,眼眸中泛起无尽的疼惜,“你要坚强,为了肚子里的孩子,也为了死去的云乃,好好的。”
云曦慢慢的仰起头,颤抖的双唇,声音凄凉的哀声道,“可是她死的那一幕,我怎么都忘不掉……”
“忘不掉就不忘,记着也好,最起码,云乃自杀的原因之一,就是想让你好好的活着。”朴志勋微微仰头忍住心里涌上的酸涩,抚摸着她脸颊的手,穿过她的秀发摁住了她的颈项,将她按在自己的怀中,声音低沉的开口道,“我们都要好好的,也只有这样,才能让死去的人安息。”
云曦靠在他的怀里,深深地吸口气,努力的让自己的心情平稳,“是啊,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只是这件事发生的太突然,给我一点接受它的时间。”
这半年多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云曦一时心里承受不住,精神也接近崩溃。
朴志勋点点头,慢慢的放开了她的手,两人并肩走出警局,然后他照顾着云乃上了计程车回酒店,朴志勋留在警局还有事情要办。
……
回到酒店,云曦一如往常的用房卡开了门,然后开了灯,脱掉高跟鞋,光着脚丫踩在地板上,脱掉了外套平整的放在沙发上,往卧室里走,却发现卧室门虚掩着,空出一道很大的缝隙。
她信托咯噔一下,手指顿时情不自禁的颤了起来。
随着那扇我房门缓缓打开,映入云曦眼帘的,正是多日不见的裴侑年。
见到她时,裴侑年的表情未动,他坐在正对着卧房门的沙发上,脸上依然是那副波澜不惊的神色,只是静静的看着她,云曦站在卧房门外,定定的注视着他。
两个人彼此相望,四目相对,裴侑年灼灼的双目似乎要将她彻底融化,云曦的脸色苍白,眼神中有些许的无奈和怒意,云曦在原地僵了半分钟,之后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索性转过身,坐在了客厅的椅子上,赌气的道,“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这次又利用了谁?”
上次找到她,是他要挟了黛尼。
“你就这么想你老公?”他的声音,还是那么一如从前,磁性的嗓音听上去格外的性感。
裴侑年站起身,踱步到卧房门口,两手插进裤兜,默不作声的看着坐在客厅里的云曦,深沉的黑眸不带有一丝的情感。
“孩子怎么样了?有没有定期做检查?”他忽然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