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不讨好小姐,更待何时?
冷然听着,并未说话,双手犹如蝴蝶穿花般拂动在琴弦上,琴声铮铮,她的心绪却是飘远了。
如今华夏阁刚刚起步,孩子们经验过少,还不成熟,或者可以说经过了那一个月的森林训练,孩子们恐怕是有些自大——这样初期的华夏阁,想必在和歃血盟的人对上之时,会遭到一定的挫折吧。
倒是要让固守在华城的方彼他们费点心了。
冷然思虑着,却并不担忧。
她明白,就算她自己不下令,方彼和紫汐也会对华夏阁严加看管照顾。
毕竟,这是白发男子补偿给残魂的。
“加快速度,提前一晚到京城。”她又吩咐道。
隐隐中,她好像想起,若非因了当初自己一怒之下将人都给杀了,奇怪的病症发作,被白发男子给带走,恐怕现在的她,早在一个多月前便是由着夜离绝给押送着,到了京城凌迟处死了吧。
呵,夜离绝,夜离绝。
不知你与残魂心心念念想要杀的夜天耀,同样都是墨龙皇族的姓氏,你们和残魂之间,又有着怎样被遗忘的过往?
冷然神色平静。
驶离了那被鲜血染红了水域后,船只的行进速度愈发的快了,江水滔滔,琴声袅袅,不绝如缕。
京城。
天子脚下,历来都是繁华至极的。
船靠岸后,冷然一行人没有明目张胆的就进了京城,而是在当天晚上到达的时候,极为轻松的就潜入了京城,到了白发男子在这里买下的一方大宅子里。
稍稍的休整了一下,冷然换了身夜行衣,蒙了面,就着黑夜的便利,朝着容御信上所说的“京城酒楼”飞掠而去。
来之前她就已经知道了,容御所说的酒楼,不是别家,正是在京城最为热闹的街道里,取名为“酒楼”的一家酒楼。
凭着残魂的记忆,冷然轻车熟路的来到了酒楼的楼下。她隐匿在房屋的阴影之中,抬头看了看这三层楼高的酒楼,却是没进去,反而转了头,看向另一处阴影。
那里,有人。
眼前的酒楼,华灯璀璨,流光溢彩,在这夜晚也是人声鼎沸,热闹至极,端的不愧是京城最大的酒楼。
然而,便是在那与酒楼莅临的一条小巷中,与酒楼相比,算得上是极为安静的屋檐阴影之下,一身夜行衣的冷然却是悄然转过了头,目光停留在了不远处的一个角落里。
如果身为杀手的她感应得没错的话,那里,应当是有着另一个人的存在,不过却不是她的同行。
若非因着身体小时候被用过药,导致五感都是灵敏了太多,恐怕冷然也不会在她刚刚到达这里的时候,敏锐的察觉那个角落里,有着一道突然紊乱了的呼吸声。
是个男人?
冷然收回目光,继续看向张灯结彩的酒楼,心下却是在快速的思索着什么。
以她的经验来看,如果那人仅仅是因为有人来到了这里,断然是不会发出什么动静的。可却是在她来了后,那人立即就有所反应。
不出差错的话,那个潜藏着的人,是特意在这里等她的?
她眸子微微的冷了。
半月前,她应了容御的邀请,前来京城见他一面这事儿,并未传开来。不过在进京途中,路遇天险十八峰之时,歃血盟的人横插一脚,她没将人全都杀光,而是故意放了个活口回去,不仅是让那活口回去报信,更是想以那个活口,来试探试探歃血盟。
没想到,不过才短短三天而已,歃血盟就已经将她的踪迹给彻底宣扬了开来?不然的话,谁能知道她冷然会在什么时候到京城?
歃血盟,真是一个好对手。
冷然在原地没再停留,确定了进入酒楼的路线后,她上半身微微的伏低,双腿也是弓起,计算好距离后,脚下一个用力,她整个人便是如同展翅飞翔的雄鹰一般,极为迅速的就到了那酒楼的墙下,两手向上一扣,腰间一扭,阴影一阵的翻飞间,冷然就已经成功翻过了那堵墙,一个闪身,就没入了酒楼后院的黑暗中。
这一连串动作极为的紧密而迅捷,便是在暗中那人的眼中,也仿如只是一道影子一闪而过,眨眼间就没了踪影。
暗中的那人眸光动了动。
这么久没见,她还是那么的强势,甚至比以前更强势。
真是……
当下,也没见那人如何动作,只觉得一阵风吹过,若此时有人再去看向那处角落,便会察觉,那人已经不见了。
已经潜入了酒楼的冷然,自是知道那人已经随着自己进来了。
她没有理会,借着酒楼后院里所栽种的树木,几个攀爬便来到了房檐上,而后一层层的上去,直到站到了酒楼的最顶层,足以俯视整个酒楼却不会被察觉的时候,方才停下来,身体伏低了,观察着这座酒楼。
与此同时,尾随她而来的人也是轻飘飘的在离她不远处停下了,一双掩映在了碎发下的眸子冰冷如星,只冷冷的看着她,并不有什么动作。
那冷到了极点的目光,如同是极天雪地里的冰川一般,只是那么的看着,就足以让人感到心寒。
毫无温度,毫无感情的目光。
冷然观察了一会儿,确认容御与自己约定的地方,正是在三楼最里侧的那个包厢里。确定了这个讯息后,她转过头,看向那人,眼神不再是平静如水的,而是泛着满满的凶戾与血气。
这般姿态,好像那个人,是她穷其一生都想要干掉的对手。
当然,事实证明,冷然与他碰到,常常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也勉强能称得上是对手。
过了良久,冷然低声开口:“你想再把我给抓回去?”
闻言,那人也终是开口回道:“你以为没有皇兄的旨意,容御敢这样邀请你来?”
正是夜离绝夜王爷。
“我没那么白痴。”冷然同样冷冰冰的回敬了一句,视线紧紧凝在他身上,好似要从他身上看出什么端倪,“我一个大炎的奸细,之前谁都是恨我恨得要死,巴不得亲手砍了我才好,这样的我,自是也不敢劳烦夜王爷记在心上。可这次,连同着当时我走的时候,我一连杀了几百人,你跟你皇兄居然就打算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放任我走,还一脸的理所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