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不一会儿,就到地方了。
进了村长的家,在等村长将冷然留下的东西找出来时,见到从内室里转出来一位怀抱着婴儿的妇女,慕楚打了个招呼,道:“两年前来的那个姑娘,夫人见过吗?”
“啊,你是说冷姑娘吧,当然见过啊,她当时还在我们家吃了一顿饭呢。”
妇女搂着孩子坐下来,也招呼着慕楚坐下,然后就开始说起来了:“冷姑娘人可好了,她刚到的时候,也是和你一样,问我们村里的孩子说村长在哪,有个小事要找村长帮忙。结果,冷姑娘不仅给我们付钱让我们保管她的大船,还给我们送了不少的书,让村里的教书先生可开心了,说冷姑娘简直就是个女菩萨。”
慕楚听着,笑意不减。
等了会儿,便见村长出来了,手里捧着一个精致的小匣子。
将匣子打开来,里面是一枚玲珑剔透的乳白玉佩,驾云腾飞的龙形雕刻,中刻一个草书的“冷”字。
确是冷然留下来的。
慕楚收下了那玉佩,转头嘱咐手下拿点钱财过来,随后也是和当年的冷然一样,将船交给这个渔村管理,他则是和属下们向着大秦的地界行去。
这与墨龙大炎隔了大海的陆地之上,统共分为两个大国,一是冷然去的大秦,二是羽国。
对于大秦,慕楚或许有些陌生,但对羽国,他却是再熟悉不过。
因为早在冷然渡海来之前,他便已是派出了不少的人,前往这里打探五彩双生竹的下落。但由于当时大秦内部太过的混乱,他的人便是在羽国里驻扎下了,因而传递回了不少有关羽国的消息。
譬如他就清楚的知道,现在的羽国,虽仍是有着耳聪目明的老皇帝在位,但掌握着大权的,却是皇太孙羽倾澜。
羽倾澜,那是个阴险狡诈到了极点的人物,头脑聪慧,心狠手辣无比,在大秦内部还有着不少的势力和眼线,不知道冷然在大秦发展的时候,是否与其对上过。
怀着对冷然的思念与担忧,不过半日的时间,慕楚等人便是到达了那村长所说的东边第一个城镇。
问了路人,直奔镇内最大的酒楼而去。将那枚玉佩出示给了掌柜一看,果然是立即被请了进去,见到了酒楼的老板。
那老板却也是慕楚所熟识的,正是当初从医谷里选出来的跟了冷然的一位医者。见了慕楚,老板立即拜了拜,方才急切道:“主子,您可算来了,爷的病已经发作了几日了,她说自己再过一个月还寻不到药引的话,恐怕就要撑不住了。”
“她人现在在哪。”慕楚皱了皱眉,心道还好他来得正是时候。
老板领着他进了酒楼内院,上了楼,还未告诉他哪间是爷的屋子,就见身边一阵衣衫飞舞间,慕楚已是快速循着那满院浓郁的药味掠去了。
正从一间厢房里出来的宫凉抬头一看来人,两年不见,她那虽然长开了不少,但依旧是精致漂亮的小脸上立即一喜,也来不及擦去额头上黄豆大的汗珠,忙道:“医圣大哥哥,你终于来啦!快,冷爷大哥哥就在里面呢,刚刚才发作了一场,还没睡下。”
慕楚二话不说,立即就飘进了厢房里去。
宫凉重重呼出一口气,医圣大哥哥都来了,想来冷爷大哥哥的病情应该会好转的。
她小心的将门给掩上。
门内,飞掠进来的慕楚便见到,这还不过是秋季,偌大的厢房里却已是铺好了地龙,整间厢房里非常的暖热,也无怪乎刚才宫凉会满头大汗。他绕过一扇泼了水墨的素雅屏风,就见到那床榻之上,正靠着身后床壁闭目养身的人,听到了动静,微微睁开眼来,看向他。
那双眸子依旧是一如当年初见般的平静冷淡,仿佛什么事什么人都是无法在那墨黑的色泽里留下任何的波澜。但在那深邃如冰潭的下方,是一柄被封印了不知多少年的凶剑,只等待其主人爆发之时,怆然出鞘,以饮饱鲜血。
看着风尘仆仆而来的男人,冷然轻轻笑了笑,那笑意衬得她苍白的面颊上隐隐有了一种容光焕发一样的光彩。
“你来了。”
她的声音也是一如既往的低沉,由着那股刻意被压制住了的媚色,平白的有着一抹细微的奇特韵味,听在人的耳里,用现代社会里的话来说,就像是大提琴弹奏时一样,极为的深沉且耐听。
慕楚没有立即到她身边。
他只是站在屏风旁,立在原地,静静的打量了她一番。
嗯,脸色不好了,肉也少了,眼下也有乌黑了,皮肤也都是变得苍白了。
是被没能进行完毕的药毒改造所造成的病痛折磨的。
他微微叹了口气,这才朝着她走去,一步一步,俱是沉稳到了极致,看不出丝毫的急切和紧张。
冷然唇角的笑意不过一瞬而已,很快就敛下了。只是那双平和的眸子里,却是漾起了波动,仿若是有着细微的光斑倒映在了其间一般,分外的美丽耀眼。
待得慕楚到了她的床畔,俯身下来,极为轻柔而缓慢的将她揽进自己怀里的时候,她顺势靠上男人的肩头,眸中的波动方才变得愈发的剧烈,仿若是陡然间就变成了大海一般,滚滚的波浪在翻滚着,咆哮着,发泄着什么情绪。
“我刚才还在想着,再过一个月你若还不来的话,我死之前,就见不到你了。”她道。
却是感到男人的怀抱突然就变得紧了,搂得她几乎要喘不过来气一样。
“我来了,没有来晚。”他低声说着,手抚上她的心口,却是没有带任何一点的****意味,道,“这里最近几日都是最疼的,是么?”
她淡淡应了一声。
和以往发怒之时犯的病一样,四肢百骸都是疼痛无比的,而心脏之处,则是最为痛苦的。
那是足以恨不得让人将浑身的骨头全部拆开来,磨碎,组合,再拆开,再磨碎,再组合,如此反复折腾才能来的剧痛。
冷然表情依旧是那般淡漠的,好似那种疼痛并不被她放在心上:“一日比一日要疼,刚才你来之前那次发作,我神智并不清楚,不太记得了,不过据宫凉说,我似乎是疼得快要昏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