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到有些微的惊讶。
因为一直以来,从她来到了这个世界开始,她和然儿之间的关系,从来都只是利用和被利用者,交易和被交易者,从来不会如同那遗言一样,推心置腹,亲如密友。
然儿的心思太深,冷然的心思也太深。两个同样深心的女人凑在一起,也只有像是今日这般,冷然给了然儿一个机会,于是然儿便也回报了冷然,将身体全部的交托于她,自己则是毫无眷恋的离开消散。
想来,若非是冷然突如其来的产生了那么一个想法,恐怕然儿要消散的话,就会是天机试炼结束之后,夜天耀身亡的时候了。
那个时间尚还是非常久远的,久远到冷然对于然儿方才的主动消散,都是感到诧异。
果然,在一个人的夙愿得以如她所愿之后,对于世间的一切,都是不会再有所坚持了么?
冷然眸子有些深沉,眼看着就要到了宫门前,却是被侍卫给拦下了:“这位夫人,没有陛下的口谕或者令牌,任何人都是不能随便出宫的。”
说着,旁边的侍卫都是忍不住侧目,这夫人还真是面生,他们连见都没见过呢。
遭到拦截,冷然还没说话,就见眼前黑影一闪,是夜天耀身边的暗卫出来了。见到那暗卫,几个守门的侍卫一怔,就见暗卫取出一枚金色的令牌,道:“陛下有令,夜王妃可以自由出入皇宫,任何人不得有所阻拦,违者,杀无赦。”
说完,便是将那令牌恭恭敬敬递给了冷然,再行了个礼,便是一个旋身,不见了。
冷然垂眸看了看手中的令牌,正是免死金牌,见牌如同陛下亲临。
她没说什么,将免死金牌收起来,在侍卫们缓过神来的“见过夜王妃”的唯诺声中,踏出了那宫门,向不远处一看,来时坐的那辆夜王府的马车,仍旧在另外一道宫门前候着。
她抬脚走过去。
却是一步走得比一步更慢,眸中的神色也是愈发的平静,是冷血到了极致的淡漠之色。
若她计算得不错,从这里到马车不过短短数十丈的距离里,已是埋伏了不下五十个杀手。且那些杀手都是有着一流的身手,若非她近日来内力又有所增进,也是发现不了闭了五识没有任何存在感的他们。
这样训练有素的杀手,是来杀她的,还是来杀夜离绝的?
冷然掩在衣袖中的手微微动了动指尖,那柄在大婚之日再度回到了她手里的狼王匕,和另外一柄削铁如泥的匕首,便是被她握在了手中,与此同时,她其中一只手的指尖上,更是不知何时圈上了一层细如发丝的天蚕丝。
她的身上从不带长兵器,仅有这些便于近身搏斗的短兵。
一步步地朝着自家王府的马车走着,她传音给守着宫门的侍卫:“去御书房通知夜王爷,告诉他王妃有难,速来宫外救援。”
几个侍卫还正惊诧着是谁在说话,就见那正安静走着的冷然突然暴起,快如闪电般朝着宫墙的一个角落里射去。
几乎是同一时刻,有着数十乃至上百支箭矢也是陡然的从明明是没有人的宫墙下射出,带起凌厉的风声,“簌簌”向着冷然的所在飞射而来!
侍卫们正惊呆着,就见那一身红衣的年轻女子,一手铁黑一手暗沉,在那密密麻麻的箭雨之中,身形宛如蝴蝶穿花,飞快的到来了一个角落之中,纤手向前一抹,便是有着一簇滚烫的鲜血,呼啸而出,染红了地面。
赤红的血液宛如寻到了突破口一样,“噗嗤”一声便是飙射开来,在喷溅了宫墙上的同时,也是溅上了冷然的衣服,为那本就绯红的色泽,更添了几许深沉。
冷然一击得手,并不停留,身后是长了眼睛一样铺天盖地而来的由小型弓弩所发出的箭矢,她手中没有任何的长兵器,也不敢托大硬拼,只是凭借着尚且能算得上是勉强深厚的内力挥出一掌,便是让得那些箭矢噼里啪啦的掉落了一地。
她看也不看那些箭矢是从何而来的,当下只是一个矮身,便是极为奇异的从杀手们的视线中消失了。
没错,消失了!
她潜伏起来了!
寻不到冷然的身影,杀手们也不感到诧异,而是纷纷将弓弩对准了冷然所潜身的地段,一支支箭矢不停飞射而来,形成了一个密密麻麻的箭网。
箭矢颤抖着射入宫墙之上,地面上,却都是未曾再溅出一簇鲜血,显然根本没有射中冷然一丝一毫。
看到这一幕的守门侍卫全都惊呆了。
他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面对这般密集的攻势,夜王妃不仅不躲,反而还在击杀了其中一人后,直接的躲了起来!这样的攻势,别说是大内侍卫了,就算是陛下身边的暗卫,恐怕也难以脱身!
可夜王妃居然还是没有被那些杀手们伤到?
侍卫们惊呆的同时,也不忘记差遣几个去宫内报信,其余的忙上前过去,想要出手干掉那些杀手,却是苦于不知道杀手们的藏身之地,也只得干瞪着眼去找箭矢射出的地方,扛着刀胡乱的去砍。
本以为这样子砍应该能砍翻几个,谁知他们还未过去,就听不知何处陡然传出冷然的声音:“别过来!”
话音还未落下,便将冷然从距离之前潜伏的地点约有十丈的地方猛然出现了。
趁着杀手们还未来得及转移弓弩方向的空当,她手腕一动,缠绕在指尖上的天蚕丝便是呼啸而去,一端仍绑在她的手指上,另一端却已是带着那柄狼王匕,借用天蚕丝来操控着匕首去击杀那些隐藏在了暗处的杀手。
但见那狼王匕凭空一样飞掠而过,“嗤”的一声,再飞向别处的时候,就见从那根本是没有一个人存在的角落里,陡然就扑出了一个已经是断了气的杀手,脖子处的鲜血不停,汩汩流成了一条赤红的小溪。
被冷然那一句话喝住的守卫们立即停住了脚步。
看着将那一柄不知道用什么方法,来让其凭空飞舞的匕首耍得上下纷飞的冷然,挥手间便是一道道鲜血砰然而出,侍卫们不由惊呆的咽了咽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