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需要对全阁上下进行彻查么?”宫炎自是相信她的话,也不再多问。
冷然摇摇头。
刚知道阁里有内应,还不是打草惊蛇的时候。她侧头看了看一旁热闹至极的王府,转身就掠向暗处:“走,去礼部尚书的家,他现在绝对还没走。”
宫炎立即跟上。
果然,等两人施展轻功到了礼部尚书的府上时,刚刚潜进府里,还未去找人,便听后院厢房里有人急切道:“快,都快点!听恩人说,那冷爷现下应该还在夜王府里寻我,想来还没找到这里。我们时间可不多,晚了就没命了!库房里的东西都装好了没?什么,还一半没装进车里?我的老天爷啊,你们怎么办事的,那可都是我的命根子啊,丢了老婆孩子也不能丢了那些宝贝啊!去,都去给我装东西去,装完了我们立即就走!”
户部尚书说着,自己也是赶紧去了库房,将里面的东西都给装进一辆辆的马车里。
隐在树上,宫炎看着那一箱一箱装满了财物宝贝的大口箱子,抿了抿唇角,果然和爷说的一样,如果不是阁里的内应告知给了户部尚书,他怎么可能知道爷本该在的地方?
他侧眸看了看冷然,果见冷然目光略有些深沉,寒意四散,是即将要发怒的前兆。
随后,便在他的注视之下,但见冷然悄无声息的一抬手,有着极为细长的丝线便是自她手掌心中飞射而出,毫无声息的就射进了那户部尚书的喉咙间。
此刻的户部尚书正费力地怀抱着一个装满了珍贵药材的大箱子,艰难地朝着马车蠕动着。他的脸上尚还布满着急切的神色,却是突然间就滞住了所有的表情,喉咙似是有些“咯咯”作响,旋即便是在周围人惊骇的目光之下,怆然倒地身亡。
“啊啊啊啊啊!”
周围的人反应过来,一下子都是放声惊叫:“啊啊啊!冷爷来了!快跑啊!”
他们仓皇的再也顾不得那些户部尚书视为命根的财物宝贝,像无头苍蝇一样开始到处乱跑,寻找着藏身之地,希望不会被冷爷给发现。
冷然自是不会去杀那些人。
她看了看已经是乱成了一团的后院,转身便是和宫炎离开了,回到了王府里。
因为这一来一回皆是轻功,是以两人回到洞房里的时候,前面夜离绝仍在敬酒,还并未回来。
似是察觉到冷然心情很不好,宫炎也没敢再说些什么,例行的行了个礼,便是隐匿着走了。
于是整个房间里便只留了冷然一人。
她仍旧是一身漆黑的夜行衣,视线却是停留在了那正静静燃烧的一对喜烛之上。看着那由着时间的流逝,而缓缓滴落下来的烛泪,一双凤眸里尽是难以掩饰的滔天戾气。
胆敢背叛她,背叛华夏阁?
好,很好。
等到夜离绝终于是敬完了所有的来宾,脚步略有些紊乱的被下人给送回了洞房时,他刚一进门,就见本该是大红霞帔盖着盖头的新娘子,此刻正一袭夜行衣,坐在桌边自斟自饮着,将那该是洞房之前夫妻两人所要饮下的交杯酒,给全数喝得一干二净。
他眸子略略的暗了,几步过去,伸手便夺去了冷然手里的酒杯。
她正饮酒的动作一下子就停了下来,抬眼看他,眸中似是有着淡淡的酒意在浅浅氤氲着,有着点点的朦胧之色,连那白皙的脸颊,都是在灯火的映照下,带了点微微的艳色,是喝下了放了什么东西的酒的正常反应。
“明知这酒里下了药,你还喝完了?”
新婚夜的交杯酒里总不是那么干净,多多少少都会下一点促进洞房缠绵的药。夜离绝手一用力,便捏碎了那酒杯,里面的小半杯酒湿了他一手,沿着大红的衣袖滴落到地上,他也不在意,只低头看她,一双眸子里是寒意融化之后的涟漪,衬得他的眼睛越发的幽深。
这样的他,看起来有些和往常不太一样,许是因为这是第一次举办婚礼,第一次进洞房,他并不是寻常那般的像是冰山一样,冷得人都不敢靠近他,而是带着点微微的润色,俊美得如同是从微凉的夜中走来的人。
凉如斯,冷也如斯。
冷然看着他的视线变得有些模糊,大概是有些不甚清醒了,或许是因为那药的原因,或许是因为白日里所发生的事让她有些疲惫,侧头看着他,有些不像她往日里的冷静漠然,只是轻声道:“我知道里面下了药。可是这里就只有那一壶酒。”
言下之意便是,如果这洞房里还有别的酒,那她绝对不会喝这一壶。
可她实在是懒得去别的地方找酒了。
夜离绝听了,唇角抿了抿,知道她今晚这般失态,想必是出任务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不合心意的事,他也不多问,只道:“饿不饿?本王让人给你做一点饭菜,明日还要早起进宫,去见见宫里的人。”
冷然点点头,就那样单手撑着下颚,懒懒倚在桌面上,眉目间有着从未表现出来的倦意。
夜离绝对外吩咐了后,便是绕到了据说是由天子御笔亲封的京城第一绣娘给连夜赶制的绣了百年好合的屏风,脱去了喜服外袍,内里纯白的里衣不仅衬得他有些家居男人的温润,反而更显得他有着淡淡的暖意。
这样的他,想必这么多年来,也就只有冷然一人在今晚看见过了。
他从屏风转出来后,不经意一抬眼,一如当初初见冷然一般,眸中飞快的掠过一抹惊艳。
是真正的惊为天人。
但见冷然微眯着一双眼睛,这个时候,喝下去的交杯酒里的药效已经完全的散发了出来,她面颊上的红晕如同桃花盛开一般,粉润艳红得直让人转不开视线。她那素来平静的眼底,也是因着身体的反应而泛起了微微的波澜,本就是天生媚骨的身子,此时更是柔软得一塌糊涂,懒懒地倚在桌上,是浑然天成的媚色倾城。
此番姿色,不愧曾经名彻天下的绝代之称。
夜离绝见到这样的她,不禁也是愣了愣神,方才反应过来,掩饰性地咳了一咳,便过去在她对面坐下了,倒了杯清茶润口,顺带也是给她倒了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