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越和青石同时侧目,看着骑在马背之上的男子,身高近七尺,偏瘦,穿着一袭绣绿纹的紫长袍,外罩一件亮绸面的乳白色对襟袄背子。袍脚上翻,塞进腰间的白玉腰带中,脚上穿着白鹿皮靴,方便骑马。乌黑的头发在头顶梳着整齐的发髻,套在一个精致的白玉发冠之中,从玉冠两边垂下淡绿色丝质冠带,在下额系着一个流花结。用美男子来形容一点也不过分,只是凌越一看见陈琛,便想起他看见过的那一幕。
感受到来自凌越的敌意,再想想昏迷不醒的迷姿,陈琛有什么不满都掩饰了过去。“凌越兄来得正好,我正有事请你帮忙。”
凌越转身拉着青石的手就往外走,“我好想听见一只狗在叫。”
“你!”陈琛瞪大了眼眸看着陈琛,最后伸出去的手指慢慢弯掉,“是你阿姐的事,你确定你不帮忙?”
凌越离开的步伐生生止住,侧目看着陈琛:“我阿姐的事?”
等凌越和青石进了东宫,看见躺在床上的迷姿和雪狼,才知道陈琛所说一点不假。
“阿姐!”
“迷姿。”凌越和青石两人同时冲上前去,看着那昏迷中的一人一狼,青石急忙伸出手去把脉。
凌越则是从床上起身,来到陈琛身边狠狠一拳揍在陈琛脸上,“我阿姐这是怎么了?”
陈琛被打了一拳也不还手,只是看着把脉的青石,眉头微皱,“御医说迷姿是急火攻心,服下了很多药迷姿都不愿醒来,你看是怎么回事?”
青石先是给迷姿把脉,随后又给雪狼把把脉,朝着凌越叹了一声,“雪狼估计是没救了,而迷姿可能是因为雪狼出事大受打击,所以自己不愿意醒来。”
“是阿姐自己不愿意醒来?”凌越急忙冲上前,拽着迷姿的手轻声呼唤道:“阿姐你醒醒,我是凌越呀,我来看你了。”
可是不管凌越怎么呼唤,迷姿就是一点反应都没有,连睫毛都不曾眨动一下。
黄昏时分,两人终于不舍的离开,临走前,青石给陈琛留下了一个药方:“迷姿现在情况很糟糕,如果她半夜高烧,一定要按这个方子给她服下一剂药。”
陈琛接过迷姿的药方点头,“好,我知道了。”
因为青石说了这句话,陈琛一个晚上没敢合眼,就这样守在迷姿床前一眨不眨的盯着迷姿,随时观看迷姿的温度是否正常。
直到黎明时分,太阳从窗外照射进来,陈琛才叹了一口气:“幸好没高烧,谢天谢地。”
“太子殿下,皇上正朝这边而来,您赶快准备准备迎接吧。”侍卫忽然推门而入,一脸急切的看着陈琛。
陈琛一时还没反应过来,“父皇来东宫做很么?”难道是要给他惩罚了?
侍卫忧心的看着陈琛,“您为了迷姿公主一整夜守在床边,连早朝也没去上,您说皇上来做什么?”
“对呀,我把早朝错过了!”陈琛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这才注意到已经是辰时了,而本该在卯时去上早朝的他,却生生错过了。
“混账,你还知道自己错过了早朝,为了一个女人,朕看你连江山社稷都不要了!”而陈皇就在此时踹门而入,只不过片刻的功夫,他已经将陈琛和侍卫的对话收入耳中。
陈琛惊得侧目,一下子跪倒在地,“儿臣参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陈皇冷笑两声,一脚踹翻跪在地上的陈琛,“朕万岁?朕怕还没活到百岁就被你给气死了。”
“儿臣,知错。”陈琛被踹翻在地,咬紧了牙关又从地上爬起来重新跪好,如今他已不是父皇的亲生儿子,他做什么事都必须得小心翼翼。
自从陈琛从寒国回来之后,陈皇总是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以前那个和他脾气相仿的人儿取之不见了。现在他眼前的太子,和当初他在先皇面前伪装的自己一模一样,都是那么的小心,那么的忐忑。只是他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的儿子开始在他面前学会伪装了。
“把迷姿公主带走,从今往后不准太子再见迷姿公主。”忽然间瞥到床上昏迷不醒的迷姿,陈皇心中咯噔一声,料想今日早晨陈琛没来上早朝一事,铁定和迷姿脱不了干系。
“不可以!”片刻之前还是一个包子的陈琛,现在忽然间变成了老虎,站在迷姿床前怒气冲冲的看着陈皇,“什么惩罚我都愿意受,可是不要带走迷姿。”
迷姿现在身子不好,如果让陈皇带走,虽然迷姿的真实身份是陈皇的亲生女儿,可是陈琛不知道,这件事皇上是否知晓。
陈皇冷眸看着陈琛,手指着床上的迷姿,“你为了一个女人敢和朕这么大声说话!”
“迷姿她现在昏迷不醒,父皇就饶过她吧。”陈琛低声下气的哀求道。
“好,让朕饶过她可以,除非你给朕一个理由。”陈皇冷眸看着陈琛,如果今天陈琛给不出一个像样的理由,他带走迷姿,那是势在必得的事。
陈琛咬牙,转头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迷姿,就这样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外面的阳光照射之下,容色晶莹如玉,如新月生晕,如花树堆雪,环姿艳逸、仪静体闲、柔情绰态、媚于语言、娇柔婉转之际,美艳不可方物。
“儿臣和迷姿已经有了夫妻之实,还望父皇成全,给儿臣和迷姿赐婚。”陈琛闭着眼说完之后,手心出汗,根本不敢睁开眼看陈皇的反应。
“你,你!”没想到陈皇闻言,怒得整个人浑身发抖,指着陈琛的手也颤颤巍巍,最终在陈琛的震惊之下,缓缓倒下……
“哎呀,皇上晕倒了,快来人呀!”一旁的公公看见缓缓倒下的陈皇,想要上前扶一把,可是陈皇体重哪里是一般的身子骨能承受的,不禁没能扶住人,反而连自己也搭进去了。
乾坤宫,陈皇忽然晕倒,整个后宫群龙无首,没有办法之下终于将皇后请出山。虽然皇上晕倒之前皇后还在软禁之中,但是大家在看见皇后尽心尽力的照顾昏迷之中的皇上时,心中不禁想到:皇后对皇上这般的好,皇上醒来就算是发现他们放了皇后出来,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大事吧。
“母后,这半年里你可还好?”陈琛终于看见皇后,即使被软禁了半年有余,可皇后的气质似乎丝毫没有减损半分。乌黑如泉的长发如同瀑布一般披在身后,一络络的盘成发髻,玉钗松松簪起,再插上一枝金步摇,长长的珠饰颤颤垂下,在鬓间摇曳,眉不描而黛,肤无需敷粉便白腻如脂,唇绛一抿,嫣如丹果,珊瑚链与红玉镯在腕间比划着,最后绯红的珠链戴上皓腕,白的如雪,红的如火,慑人目的鲜艳,明黄色的罗裙着身,翠色的丝带腰间一系,顿显那袅娜的身段,不用可以做什么动作,却已经是万种风情尽生。
皇后淡淡点头,“本宫一切都好,倒是你,本宫听说是你把你父皇气成这幅模样的,还是因为迷姿的事?”
陈琛闻言不说话了,默认了一切。
皇后见状连连摇头,看着躺在床上的皇上,轻声道:“你可知道你父皇近两年身子骨愈发的不好了,你还如此气他,当真是不孝。”
“父皇身子骨不好?”陈琛皱眉,父皇发起怒来那么中气十足,这样还是身子骨不好的表现?
皇后略带责备的看了一眼陈琛,“你那是什么表情,母后不是没有跟你说过,你和迷姿之间是绝对不可能的事。别人不清楚其中的缘由,你自己还不清楚吗?如果让你父皇知道你也知道迷姿的身世,看你父皇如何惩治你。”
皇后说的本来是指迷姿是丞相之女一事,陈琛却自动想到了两人身份互换的事,眼眸忽然沉了下来,“母后,你可做过什么对不起父皇的事吗?”
“你在说什么,本宫听不懂。”陈琛和陈皇两人居然问了一模一样的问题,唯一不同的是时间,一个是在半年前她被软禁之前,一个却是在去了一趟寒国之后。
看着皇后那闪躲的眼神,陈琛更加确定了他不是父皇母后的亲生儿子,“母后,儿臣给你说一个故事好不好?”
皇后看了看床上的陈皇,将陈琛拉出乾坤宫,“什么故事,如果是你瞎编的,本宫不想听。”
“是一个真实故事,发生在很多年前的。”陈琛沉着眸子,开始叙说着二十多年前发生在他和迷姿身上那荒诞的事:“从前有两姐妹,姐姐嫁给了臣子,妹妹嫁给了君王。两人感情甚好,君臣关系也很是和睦。说来也巧,这两姐妹居然在同时怀孕了,只不过唯一不同的是,一人怀了男孩,而另一人,却怀了一个女孩。”
陈琛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抬头看着皇后,却发现皇后眼中已经开始出现惊慌之色。
陈琛心中冷笑,继续说下去:“可不巧的是,这个时候君王刚好微服私访,而嫁给君王的妹妹,也就在这个时候诞下了一个公主……”
“是吗,诞下公主很正常呀。”皇后闻言强撑着笑容,眼神却一直在闪躲。
“诞下公主是很正常,不过嫁给臣子的姐姐却生下了一个男孩,母后你说,姐姐的福气是不是比妹妹要好得多?”陈琛开始一步一步将皇后带入自己的话题。
皇后点头,“是比较好,可是也不能说明这皇后以后就不能生孩子了呀?”
哈哈,陈琛忽然笑了,“母后,我又没说这嫁给君王的妹妹是皇后,母后您是怎么知道的呀?”
皇后的假笑僵在脸上,难堪的看着陈琛,“母后只是稍作猜想罢了,没想到还真的对了。”话虽如此说,皇后的脚步已经开始往后退,她不知道陈琛到底知道了些什么,当年发生的事一幕幕重现眼前:
哇哇,在她努力辛苦了大半晌之后终于落地的孩子,她满心窃喜的以为是个龙子,可是没想到,“恭喜皇后贺喜皇后,是一位小公主。”
“公,公主?”皇后的笑彻底四分五裂,看着那没把的婴儿,“为什么,上天待我如此不公平?”
“母后,您是不是也觉得上天很不公平,将迷姿赐给了你,却将我赐给了丞相夫人。”陈琛一句话将皇后拉回现实。
皇后回头惊恐的看着陈琛:“你是怎么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