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竹心看不出形势,很是担心,只好再问唐季:“唐四哥,他们两个到底是谁略占上风?”
唐季脸色难看,急道:“只怕是个两败俱伤的局面。”
赵竹心和庞离听了无不担心,异口同声问道:“那要怎么办才好?”唐季却又不再说话,而且还将眼睛闭上。
庞离还待再问,赵竹心道:“他好像在冲穴道,说不定穴道解开,他能有办法。”
再看赵一平和姬尔安时,二人身形瞬时顿住,右掌抵在一起,左手一个成爪,一个捏剑诀,都在催逼内力,使之灌于右臂之上。赵竹心、庞离和唐季立刻感到一股力量袭面而来,庞离甚至支撑不住,倚在了墙上。
赵竹心道:“庞公子你快退出巷子,免得伤了你。”
“好。”庞离答应着,勉力走到赵竹心身边,说:“我扶你一起出去,还请你别见怪于我。”便准备抱起赵竹心退出巷子,岂知指尖才刚碰到赵竹心的衣角,身后一股劲力袭来,便站立不住,二人一起跌倒,唐季也未能幸免。
庞离觉得胸口好像被什么东西压住似的,十分难受,却不忘关心赵竹心的情况:“赵姑娘,你怎么样?”
赵竹心咬着嘴唇,眉头紧锁,好似承受极大的痛苦,腾地一下,脸现紫气,唬的庞离身子后退了一下,随即问道:“赵姑娘你怎么了?”便欲伸手去扶她,却被赵竹心喝住。
只见赵竹心脸上紫气越来越重,她自觉体内一股气流由丹田发出,向四周扩散,气流的力量越来越大,令她热血上涌,身体好像便要炸开似的。但听她一声清啸,双臂挥出,流窜于全身的气流就此泻出,她顿觉全身酸软无力。
而她刚刚手臂挥出的一瞬,赵一平和姬尔安都感到有一股刚强有力的内劲将自己的内力化开,两人同时收手,都觉奇怪之极。刚刚两人全神贯注比拼内力,对周围发生的事全不知晓,这时赵一平才发现瘫坐在地的赵竹心,忙跑过去询问情况,赵竹心一句话未说出,竟晕了过去。急的赵一平不知所措。
庞离道:“快带赵姑娘回客栈,我去请大夫。”赵一平听了,正欲抱起赵竹心,忽然觉的一阵晕眩,站立不定。庞离问他怎么,他摇摇头抱起赵竹心往红坊客栈奔去。
这边姬尔安帮唐季解了穴道,问清了事情经过,然后说道:“我们也去看看。”
“公子……”唐季欲言又止。
姬尔安道:“有话可以直说。”
唐季恭恭敬敬说道:“刚刚少主与那人打斗时,庞公子神情之中对少主极是关切,还生怕少主受伤,属下看庞公子不似装假,我们是不是误会他了。”
姬尔安嘴角上翘,说道:“就算是误会,他也可以成为我们手中的一个大筹码,有他在,庞拓总要有所顾忌。除了他,还有那赵家兄妹,都值得我亲自走一趟。”又反问唐季:“你见我什么时候打过没把握的仗?”
唐季又问:“那媗主子的事就这么搁下吗?”
听到“媗主子”三个字,姬尔安的眼中闪过一道冷冽的光芒,说道;“这两年我对她太过放纵,以致她越发的不知收敛,现在这档口也顾不到她了,就先关她一阵子吧。
姬尔安和唐季到了红坊客栈,找到赵竹心和赵一平所在的房间,看见赵一平正与赵竹心四掌相对,将自己的内力输进赵竹心的体内。
唐季道:“少主,他的汗越流越多,这样下去只怕救不了小乞丐,他自己反而会因此丧命。”
姬尔安坐在桌旁,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说道:“他们倒是兄妹情深。”
不到一刻钟的时候,庞离带着郎中匆匆赶到。进屋撞见姬尔安,脚步稍停,说:“公子,救人要紧,庞离稍后再来领罪。”便拉着大夫过去。
“等一下。”姬尔安拦住他,“你现在过去碰她等于是置她死地。”
庞离担忧地问道:“怎么?”
姬尔安不答,转头去看赵一平兄妹,过了一会儿才说:“上次在泰山我便发现赵姑娘体内有股很强的内力,可她自己却好像浑然不知,此次可能因为受到她兄长和我的内力冲击,她体内的真气窜行,而她又不能控制,才导致昏厥。如果她兄长可以帮她调动真气回归丹田,便没事了。”
话才说完,听得“哇”的一声,赵一平一口鲜血喷在地上,庞离忙上前探视。赵竹心缓缓睁开眼睛,看见眼前一切不知发生何事,自己想动一下也很吃力。
庞离见她转醒,很是高兴,听她问道:“平哥哥怎么样?”
庞离喊来大夫去看赵一平:“快帮他看看。”
姬尔安吩咐唐季去帮忙,于是二人将赵家兄妹分别扶上床。
大夫帮赵一平看过脉,说道:“从脉象上看,并无异常,只是有些劳累,休息一下就好了。”
“怎么会只是有些劳累?他刚刚吐了那么大口的血。”庞离以为自己请来的是个庸医。
姬尔安道:“庞离,你别心急,先让大夫去看看赵姑娘。”
谁知那郎中替赵竹心把了半天的脉,只是皱着眉头不说话,又盯着赵竹心看了一会儿,便摇了摇头。
庞离早就不耐烦,一把推开那郎中,喝道:“走开,瞧了半天也瞧不出什么!”他本来待人宽厚,虽平日里有些少爷脾气,但总不至发这么大火,所谓关心则乱,看来他对赵竹心已是另眼相待。
那郎中被他推得一个踉跄,随后收了诊箱。唐季问大夫:“这小……这姑娘身子可有大碍?”郎中叹气道:“这位姑娘的体内竟有股刚强之劲,实在与女子的体质不相匹,对她有害无益。还有……”郎中有些犹豫,但还是继续道:“她应该是中了毒,至于是什么毒,这个……在下学艺不精,还不能判断。”
“中毒?”唐季和庞离异口同声,都是十分诧异。
庞离道:“你越发说的离谱了,既中了毒,为何之前一点异象没有?”随手拿了一串铜钱,打发那郎中快走。再去看赵竹心,见她的眼睛又闭上了,便试着叫她两声,却不见回答。
“放心,她是睡着了。”姬尔安说道。庞离这才放下心来,走到姬尔安面前,跪下说道:“庞离向主子请罪。”
姬尔安面无表情,说道:“行啦,不忙治你的罪。先把他们兄妹俩治好再说。”庞离听了很是高兴,心想公子这么说不仅不怪罪自己逃走,也不会追究赵家兄妹了。
姬尔安出了赵竹心的房间,便在隔壁要了两间房,他与唐季一人一间。他在窗边坐下,看着长安城的繁华,忽然自言自语道:“不知这样的景象还能维持多久。”
关了窗子,在房间里轻轻踱着步子,心想:“原来赵帮主让赵竹心下山的办法,就是让曲长秋给她服下毒药,以此来控制她,令她不敢胡来。可难道赵竹心就真的不怕自己的小动作被曲长秋发现,不怕毒发吗?难不成她有解毒的法子?那赵帮主又有多大的把握能除掉曲长秋?我若是能得丐帮相助,那么对付庞拓便多了些胜算。”
他一个人在房间里,思索着这一系列的问题,又筹谋着下一步的计划,不知不觉已到了晚饭时间,唐季刚帮他把饭菜送到房间,庞离便匆匆跑来,说:“赵姑娘不见了。”
姬尔安问道:“那赵一平呢?”
“他还没醒。”
姬尔安略舒口气,道:“赵一平还在,她走不远。让唐季陪你出去找找吧。”
出了客栈庞离跟唐季说;“我看我们还是分头找,这样快些。”唐季答应了,两人分向东西方向找去。
其实赵竹心在被赵一平救醒之后,便觉得全身无力,只想睡觉,但心里却总记得有一桩事没有放下。当她恍然惊醒的时候,见天色已晚便支撑着身子,急匆匆地跑出了客栈。
到了与宫门侍卫相约的地点却不见对方,是时街上已几乎没有人了,因为当时的政策严格规定了商户出市的时间,天暗下来以后,百姓也都不怎么出门。赵竹心等不到宫门侍卫,还道自己错过了时间,便想再到宫门口看看,谁知刚走了不远,迎面一个人跌跌撞撞的跑来。待她看清楚时,不禁吓了一跳,这人满身是血,正是那宫门侍卫。
“侍卫大哥!”赵竹心忙过去扶他,来不及问情由,将他扶到墙边,忙着帮他止血。
“姑娘……”宫门侍卫的神智尚清,他说道:“离开……做个平凡人……”
赵竹心手上不停,说道:“别说话了,帮你止了血,我就去找郎中过来。”
宫门侍卫伸手到怀中,取出一样东西递给赵竹心,说:“你姐姐……让我……交给你,她让你走,越远越好。”他说话已是很费力气。
赵竹心见到宫门侍卫受伤,早就猜到多半是姐姐出了事,可她不愿承认,此刻仍强忍着泪水,只顾帮侍卫止血。
身后传来几声“赵姑娘”的呼唤,赵竹心道:“是庞公子,他可以帮忙找大夫的。”宫门侍卫拉住她,吃力地问道:“你怎么……怎么会认识他?”赵竹心哪有心思回答这个问题,才要回应庞离,听那侍卫微弱的声音说道:“小心……小心他。”至此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侍卫大哥,侍卫大哥……”赵竹心的眼泪终于连珠串的掉了下来。庞离听见她的声音,便朝这边赶了过来,见状吓了一跳,在原地发了一会儿愣,才问:“发生什么事?这人是谁?”
赵竹心泪眼迷离,看着庞离,好像根本不认识他,吓得庞离连问情由,可她口中只是喃喃说着“姐姐”二字。庞离想带她回客栈,她也不肯,自己去抱那侍卫的尸体,也不让庞离帮忙,一步一跌的,不知要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