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放生凶兽还因果，师法生灵悟变通
想到这里，莫问杀心已息，叹了一口气便欲离去。
此时山神老头又从地下冒了出来，躲在一块巨石之后，用颤抖的声音朝着空中的莫问喊道：“少侠还不速速了此凶兽性命，再折腾下去，我这小山就要给夷平咯。”
莫问看了发狂的饕餮一眼，转脸对着老山神问道：“何罪杀之？”
山神哆哆嗦嗦地伸长脖子望了饕餮一眼，见没过来，接着喊道：“这孽畜扰我山头多年，啖食我山中禽兽无数，实是罪恶滔天，少侠神勇，当为我山除害呀！”
莫问沉思了一下，又问道：“苍鹰猎兔，老丈屠鹰否？”
山神急得皱眉跺脚的：“这怎同？怎么同啊？”
莫问望着饕餮，答道：“莫某眼中，生灵万物皆同。”
老山神几乎是用哀求的语气说道：“少侠不忍杀此凶兽，难道就忍心让我山中百兽尽遭此凶兽之口吗？”
莫问答道：“弱肉强食本是生灵之道，我既不欲百兽遭难，也不欲因此而诛杀饕餮。”
老山神看着山中满地疮痍，满心肉疼，哀声问道：“那少侠意欲何为啊？”
莫问缓缓闭上眼睛，答道：“三生万物，皆自有因果，莫某不欲百兽遭难，也不欲因此而诛杀饕餮，那便还其因果，只当莫某未来搅扰。”
莫问看着老山神满脸肉疼的神情，又接着说道：“老山神自放心，今夜这山中之乱乃因我而起，所损草木，莫某他日定返此地，还其原貌。”
老山神看了不远处癫狂的饕餮，问道：“可如今这凶兽已被激怒，你自可离去，可我这山头恐怕今夜便会被夷平……”
还没等老山神讲完，只见莫问盯着饕餮的双眼瞬间闪过一道光芒，手中怒雷剑灵同时挥出，一道电光向着饕餮脑后的一根浮起的经脉劈下。
饕餮抓狂中，没留意到这一记突如起来的攻击，被银电劈个正着，身形一顿，晃晃悠悠，接着便重重地侧倒了下去。
老山神看得两眼发呆，喃喃问道：“少侠，这凶兽死了？”
莫问魂体飘了下来，落在老山神身旁，摇摇头答道：“没有，我击中了它的昏睡穴，不出意外的话，它会昏迷三天三夜。”
老山神噢的一声，喘了一口大气。
莫问又补充说道：“这三日，老丈不可害其性命，否则这饕餮也是因我而死。待其醒后，老丈如欲除之，可自量力，莫某不再过问。”
老山神苦笑一声，摇了摇头，说道：“我要有少侠这本事，早就除了这凶兽，还能留它在这山头祸乱百兽。罢了罢了，老朽依你之言便是。”
莫问点了点头，见东方已隐约可见曦光，叫了一声怒雷剑灵，轻轻一跃，御剑而去。
……
静思阁中，孙俭德见莫问“睡”得正沉，将早点放在了桌上，走近床边给莫问盖好被子，却没有出声搅扰。
莫问昨夜灵魂刚出窍之时，早已将肉体上满身的银针拔出，以防刺猬一般的模样，让人发现了起疑。因此即便孙俭德早上到了，也只是以为这位莫师兄睡着了而已。
正当孙俭德轻手帮莫问盖好被子之时，另一个莫问透过墙体，走进了万剑阁，看到眼前暖人的一幕，会心一笑。
正当孙俭德转身欲离开时，躺在床上的莫问突然开口说道：“小德，坐会儿，跟我一起用早点。”
孙俭德听了乐呵呵一笑，走到桌旁，将剩在竹篮里的早点，一碟碟地端了出来。其中有一大碗清粥，一小盘子馒头，还有一小碟花生米，一小碟咸苋菜。
莫问拿了一个馒头给孙俭德，自己也拿了一个啃了一口，开口说道：“小德，我昨天晚上做了一个梦，梦到有一头老虎，逮住了一只小兔子。我当时想杀了那头老虎，救了那只兔子，你觉得当时我这么想对吗？”
孙俭德挠了挠后脑，然后摇摇头，答道：“我……我觉得不对。”
莫问饶有兴致地进一步问道：“那为什么不对呢？”
孙俭德支吾了几声，答道：“要是我，我就把那老虎赶跑了，但不会害它的性命，老虎也是有爹娘的嘛！”
莫问呵呵一笑，又问道：“那老虎赶跑了，这只小兔子得救了。可是这头老虎又在另一个地方逮到了一头小鹿，那么这头小鹿可不就因你而丧生虎口了吗？”
孙俭德又挠了挠脑袋，喃喃说道：“那也是噢！那……那也不能因此杀了老虎，顶多……顶多就不理会它们，本来老虎吃兔子就是天生的嘛，救了这只兔子，也救不了所有的兔子，杀了这头老虎，还有其他的老虎。”
莫问吃着馒头，又继续问道：“那要是老虎伤人了，而且是屡屡伤人，那你又怎么办？”
孙俭德吃着花生米，直接答道：“那我肯定会为民除害。”
莫问噢的一声，问道：“老虎伤了兔子你可以不管，为什么伤了人你却要除之呢？”
孙俭德嚼着花生米，说道：“师兄，这问题这么简单，因为我们是人嘛！人肯定是要保护同类的呀！”
莫问乐地一笑。这孙俭德想法从来都是这么简单，但其实有些时候问题偏偏就是给人想复杂了，往往简单的人答出来的话经常能一语中的。
见莫问笑呵呵的样子，孙俭得继续解释道：“这就好象……好象别人家打架，我可以不管，要是师兄你跟人家打架，我肯定会护你的。”
莫问闻言笑得更欢了，追问道：“你也不问明打架的原由就帮我呀？要是我没道理欺负别人怎么办？你也帮我？”
孙俭德啃着馒头，答道：“师兄你不会无故欺负别人的。”
莫问继续追问：“要是会呢？”
孙俭德依旧啃着馒头，答道：“师兄不会的。”
“我说假如，假如会呢？”
“那我也帮。”
“为什么？”
“因为咱们是……是兄弟。”
“哈哈……好兄弟，咱们兄弟以粥带酒，干！”
待孙俭德走后，莫问取出了当日凌玉虚当日所给的炼器玉简，魂力透入。只觉刹时一团庞大的信息在其脑海中铺开，剑器、刀器、重锤、法器、丹药……
灵躯——生灵之躯，莫问终于找到了自己想要的内容，于是放开魂力，读取其中的信息。
“阴阳际会，气象变幻，水土交融，五行相生，万灵始兴。自蜉蝣乃至蛟龙，自青藻乃至苍木，众生竞而图强，适而变化。沧海桑田，繁衍千秋，历万代兴衰而尚存于世者，自强也，得道也，变化也。夫炼化灵躯者，通天地之大道，知万物之变通……”
读完灵躯篇中所有的信息，已近黄昏，莫问轻轻闭上了双眼，在脑海中想道：“古人云‘穷则变，变则通，通则久’；这生灵万物的生存之道便在于这‘变通’二字。然则历亿万年之沧桑，芸芸众生之演变，几乎是万死而一存，其中悲壮历程，固史诗神话皆不足以颂其宏伟。常人道‘鬼神可畏’，孰不知生灵更可畏。”
想到这里，莫问眼睛又再次睁开，会心一笑，暗道：“那山头上摧毁的林木，恰恰可以作为我的炼手之物，我的炼器之道，便从修复那一片林木开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