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那个姑娘。那个无忧无虑,喜欢漫步在每个城市角落,却又匆匆而过的姑娘;那个双瞳剪水,希望在别人在眼中不一样,却又执着己见的姑娘;那个俏皮烂漫,期冀走过每座名校的公园,却又在某地停驻了整整两年的姑娘,谢谢你。
亲爱的,有些事我从来都没对你说过,而现在,我就要原原本本、完完整整,把我们相爱的每一个细节,都要清清楚楚的告诉你,就像当初的你,总要把每一件事、每一句话,都要说给我一样。
那时正值四月,本是一个令人感到愉悦舒畅的日子,我却遭受到了人生中最大的打击与挫折,浑浑噩噩踏上了长途客车,被拥堵在一个小小的角落里,忍受着各种刺鼻的烟味和污浊的空气,来到了这座我从未了解过的城市,也遇见了我从未了解过的你。
刚刚打开车门,我便迫不及待冲出了车站,贪婪吸收着清新的空气,尽管耳边笛声轰鸣,人声嘈杂。就在我打量着这座陌生的城市的时候,心底突然诞生了一股无法遏制的恐惧与茫然,就像一个小小的幼童,被人摒弃在一个他从未见过的校园。
亲爱的,我知道你不会笑我,就像以后发生的事情,你从来都没有嘲笑过我一般。我拎着行李包裹,失魂的走在人行道上,路人欣悦洋溢的笑容,就像来自另一个世界,遥远而又飘忽不定。
亲爱的,可是好在、好在我在那条街道遇见了你,我依旧清晰的记得,你那天独自一人坐在门口的长椅上,斜斜戴了一顶红色的鸭舌帽,又穿了一件鲜艳似火的毛衣背心,波浪般的秀发随意坠下,玉葱般的手指正把玩着一条手链,那副温和平静的笑容,至今令我心动。
或许我们年龄相仿,或许是我急于问路,也或许命运就在此刻,将我们两条永远不相交的平行线,紧紧地拉扯在了一起。当你突然听到一个陌生人向你问路时,显然是吃了一惊,身体也不由自主站了起来。手足无措的指了一个方向。就是在以后,当我问起你那时紧张慌乱的模样,你却对我解释,你正在沉思某件事情,不经意间被我扰乱了心神。
是啊,每一个徘徊他乡的游子,总会为他的衣食住行发愁担忧。也许上苍怜悯我在这个城市的孤苦无依,也许你恰好指对了方向,让我在天黑之前便已租到了住所,尽管它只是狭窄的十五平方。
亲爱的,在你来此之前,可能你想象不到我所居住的环境,即使你来了之后,也很明显的吃惊失色。它只有三层楼,每一层都有一个公共的洗漱房和卫生间,也有包括我在内的十几位居住者,墙壁灰暗破旧,就仿佛老电影里的场景。对于城内的高楼大厦,车水马龙,这里倒像是一座落魄者的聚集地,它寂静,荒芜,破败,就像一个独立而出的世界。每一个人也都好像是一个独立的存在,偶尔间的相遇也说不上话。
那所房子简陋的很,只有一张木床,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就在我铺好床被,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的时候,就已经是半夜了。那时我想了很多,想到了我过去的往事,想到了白天遇见的你,但想到更多的,便是我将要面临的生活。
亲爱的,如果你看到了这里,请不要生气,在我心里,你比任何事情都更加重要,只是那时我们尚未相识,只是简简单单的萍水相逢。可是你怎么会生气,你就像安徒生笔下的夜莺,那么无拘无束,热情奔放,总会给人带来希望、美好和幸运。
那晚值得庆幸的事,我终于找到了一个落脚的地方,可是我要找到一份工作啊,来保障我以后的生活。第二天我早早的起来,沿着大街小巷,一份一份的拨通着着路边的广告号码。可是我早就忘了,那些贴纸怎么会值得相信。接连几天,每当我从寒冷的清晨等到温和的中午,面对一个个冷冰冰的回答和过度诱惑的条件,我第一次在这个城市中感受到了绝望,仿佛在此刻就预见了我不光明的未来。
就这样连续过了几天,我看到一家打字社门口招工广告的时候,我忍不住走了进去,我永远忘不了那所打字社老板的惊讶惋惜的表情,因为那年我只有十七岁,只是一个应该在学校念书,不应该为生活所累的孩子。
好在那位老板同意我留下来,给我分配了一个小小的地方,让我当上了一名打字员,我也在这座城市里真正站住了脚跟,即使这份工作的薪水很是微薄。
打字社的员工不是很多,算上老板也只有五名,可是庆幸老板的脾气随和,同事们也比较热情。当我坐在电脑桌前,看着一摞摞的文件夹和资料,我心里也仿佛有了一份安慰,这座城市对于我来说,不再是那么的陌生。
日复一日,我与老板同事们渐渐熟稔起来,打字也熟练了不少,有时面前很厚的一摞文件,短短的几个小时便能处理完毕。每当这个时候,我总会习惯性的泡上一杯茶,安安静静的坐在椅子里,勾勒着我那执着而又渺小的梦想。
一个月后,就在那天的中午,老板与同事们正在外面吃午饭,留下我一个人在照看门面,阳光透过分开的窗帘,暖洋洋的洒满了整个柜台。就在我埋头分理着刚刚打印完毕的文件的时候,一股令我此生难忘的声音就在我耳边响起,柔绵而又愉悦,是啊,亲爱的,就是你,没想到时隔一月后,我们又见面了。